第9章
鐘延吃飯談不上細嚼慢嚥,但一向速度不快,蘇綠檀鬧脾氣這一回,他卻吃的很快,吃完了便起要離開。
夏蟬問道:“侯爺,飯菜可要撤了?”
鐘延瞧了一眼還在冒熱氣的乾淨米飯,道:“隨。我去衙門裡。”
夏蟬“哦”了一聲,心道侯爺以前可從不跟丫鬟們解釋去哪裡。
鐘延離開之後,夏蟬就挑簾進屋了,稟道:“夫人,侯爺走了。”
一丁點兒糕點哪裡頂呀,蘇綠檀從榻上彈起來,問道:“去哪兒了?”
夏蟬道:“侯爺說去衙門裡了。”
蘇綠檀奇怪道:“這才好就去衙門裡領職了?真是個不知消停的。飯菜涼了沒?”
夏蟬替蘇綠檀打起簾子,道:“奴婢瞧過了,還熱著。”
蘇綠檀旋即換上笑臉,坐到桌前飽飯一頓,胃口好,吃的也多,吃罷,漱了口道:“他都沒吃多,看來是沒我陪著,胃口都不大好了。”
夏蟬笑說:“奴婢瞧著侯爺胃口是不太好的樣子。”
蘇綠檀著肚子走到羅漢床上去坐著,托腮垮著臉道:“嘖,說是這麼說,實際上你我心裡清楚,他呀面冷心的,絕不會為了我連飯也吃不好,肯定是在想別的事呢。”
夏蟬往外看了一眼,見秋月和冬雪守在外面,才放心道:“夫人,奴婢瞧著侯爺對你還好的,咱們爺不也說過了麼,侯爺是值得託付終的人。”
蘇綠檀嗤笑一聲,道:“青松才多大,他懂個什麼?”
夏蟬走過去,給蘇綠檀倒了杯茶放在手邊,道:“奴婢覺著,侯爺從前和現在沒兩樣呀。”
蘇綠檀拉長了角,為了不餡,和鐘延兩人假裝恩的事,邊幾個陪嫁丫鬟也都不知道。夏蟬都說沒兩樣,那就對了,因為從前現在,鐘延心裡都沒,一切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
一想到鐘延心如石,蘇綠檀就有些挫敗,忽然雙眼一亮,哼哼道:“什麼都沒銀子靠得住!”
夏蟬好奇道:“庫房裡銀子不多的是麼?”
蘇綠檀抿不語,當初嫁給鐘延,蘇家答應了給半數家財,帶來的嫁妝就是蘇家的謝禮,但這事只有他們夫妻兩個和太夫人知道容。趙氏只約知道,鐘家肯娶蘇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份嫁妝的緣故,這也是趙氏當初勉強接納這樁婚事的緣故。
鐘家本來就子嗣單薄,門寡婦多,太夫人又在世,爵位傳到鐘延這一代了,也都還沒有分家。若把嫁妝充公了,將來太夫人去世,其餘兩房的人也就要來分一杯羹。於是這份嫁妝,至今還鎖在榮安堂,名義上是在蘇綠檀的名下,實則是在鐘延的手裡。
沒有鐘延的允許,蘇綠檀可不能隨意這份財產。
還有羅氏和趙氏盯著,蘇綠檀想私自昧下什麼,一旦被發現,結果會很難堪,蘇家指不定也會遭到報復。
說起來,蘇綠檀除了阿弟悄悄送來的銀子,和平常府裡發的例銀,還有一些常用的首飾,手裡能用的花費的銀子並不多。
蘇綠檀知道,鐘延對的耐心,至多也就是等到太夫人百年之後了,偏羅氏年歲已大,神頭看著尚可,到底虛,哪日都有駕鶴西去的可能。
到了那個時候,蘇綠檀必須得為自己鋪好退路,心中有數,最好的結果就是與鐘延和離,嫁娶再不相干。
鐘延是一等侯爵,想要再娶自然容易,可蘇綠檀卻是門出來的棄婦,哪個敢娶?而且蘇家還有個心思狹隘的後娘,指不定哪天還要蹦出個弟弟來。
蘇綠檀做好的打算就是存夠了銀子,後半輩子回到金陵,挨著阿弟一家子,用自己的銀子過一生便足以。
想到此,蘇綠檀決定了,以後不僅要騙鐘延的心,還要想法子騙他的錢,越多越好!
了太,蘇綠檀吩咐道:“你現在就去把飯菜撤了,倒在一起,一會兒就跟廚房的人說,我一筷子都沒,聽到沒?”
夏蟬應下之後,親手撤下飯菜,按蘇綠檀的意思去做了。
下午,蘇綠檀小憩後,便把嫁妝的禮單冊子翻找了出來,值錢不值錢的,都門兒清,
騙財嘛,就要從最貴的首飾下手。
蘇綠檀的目落在了三翅鶯羽寶石釵上,這支釵上的紅寶石有小指甲蓋那麼大,這種華麗的頭面,最合適了。
合上冊子,蘇綠檀便坐在鏡子前,抹了點黃的脂,皮瑩白如雪,平常吃,氣極好,一點也不像一個了一頓的人,所以得傅點,力求真,才能讓鐘延心裡產生愧疚。
塗不算,蘇綠檀還把頭上的簪子換了木簪,耳墜之類的全部取下來。
沖外喚了一聲,蘇綠檀把擅長梳頭上妝的冬雪給進來了,讓丫鬟給弄菜。
冬雪弄了半天,才勉強讓蘇綠檀的變得和原來不一樣了,皺眉道:“夫人,這樣看起來氣不好。”
蘇綠檀攬鏡一照,問道:“不好就對了。我這看起來像什麼?”
瓜子臉,白秀氣的冬雪看著蘇綠檀黃黃的臉,遲疑道:“村……婦?”
蘇綠檀搖搖頭,齒笑道道:“錯,絕村婦。村婦才不惹男人憐,關鍵還得。”
冬雪點頭,笑說:“夫人變黃一點了也好看,再厚的也架不住骨相好。”
蘇綠檀看著自己不多的臉,道:“得了,我去看會兒話本,侯爺回來了告訴我。對了,屋裡別上茶點了,都撤下。”
冬雪應聲而去,蘇綠檀把買了很久還沒來的及看的話本翻找出來,支開窗戶,坐在羅漢床上趴著看,一個姿勢累了,又換另一個。
書中窮書生已經和富小姐見上面了,蘇綠檀正看的迷,完全沒有聽到窗戶外丫鬟的輕咳聲。
珠簾外面,鐘延就站在那盯著蘇綠檀的婀娜的背影。他回來之前去見過太夫人了,羅氏說了,蘇綠檀雖然有些小子,骨子裡還是溫端莊的,夫妻之間,和睦恩要,男人偶爾低頭並不傷面。
室裡的蘇綠檀摟著迎枕趴在羅漢床上,兩腳蹬來蹬去,潔白的子包裹著不安分的雙足,讓鐘延忍不住盯著看過去,腦海裡陡然出現“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的畫面。
沒一會兒,蘇綠檀就換了姿勢,兩青蛙一樣游來遊去……
鐘延正猶豫著,該怎麼走進去,就聽見一聲悶響,蘇綠檀一拳頭捶在迎枕上,憤怒道:“負心漢!”
蘇綠檀氣紅了臉,話本裡小姐晚膳都沒心思吃,就與書生在園子裡見面,書生卻在聽見旁人的腳步聲之後,居然一溜煙跑掉了!這不是負心漢是什麼!
猛然又是一拳頭,蘇綠檀繼續捶打裝滿了棉花的迎枕,裡罵道:“人家還著呢,你這負心漢!”
鐘延頭皮發,一下午都快過去了,蘇綠檀還在生氣。剛太夫人說什麼來著?
溫?
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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