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夫愣住,詫異道:“咱們雲州城大名鼎鼎的神醫世家的老祖宗雲卿,雖為流之輩,卻懷絕技,醫湛,九金針行天下,可活死人白骨,被世人尊稱為“雲九針”,王妃竟然沒聽說過嗎?”
“雲卿?”楚昭皺眉想了想,“像是聽過,又像是沒聽過,不過家既然是神醫世家,為什麽劉大人不請家人來給老夫人瞧病?”
“唉,別提了。”黃大夫搖頭歎道,“雲娘子醉心醫學,終未嫁,死後將自己一手創辦的神醫堂傳給了的侄子,可惜雲家後來的子孫一代不如一代,連的金針神技都要失傳了。”
“原來如此。”楚昭不無憾地道了聲“可惜”,遂中止了話題,繼續為劉老夫人施針。
外麵,慕容驍被劉宗乾請去了正廳。
本著家醜不外揚的思想,劉宗乾懇請慕容驍為自己保守,免得他在同僚和民眾麵前抬不起頭。
慕容驍倒是很爽快,滿口答應了他的請求。
劉宗乾恩戴德,表示這份恩他必將銘記在心,沒齒不忘。
慕容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上說著“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心裏卻十分高興。
一個時辰後,劉老夫人醒來,楚昭把激涕零的劉宗乾單獨留在房裏代了一番。
“我雖為後宅婦人,也知道劉大人肩負朝廷重托,不能與王爺走得太近,所以,今日這個人,劉大人要記也隻記在我頭上,與王爺沒有任何關係,日後我若有事麻煩大人,還大人不要推辭才好。”
劉宗乾很是震驚。
沒想到王妃出商戶之家,竟有如此高的覺悟。
他本來還在發愁靖南王會拿這個人要求他做一些欺瞞朝廷之事,現在,王妃這麽一說,他頓時就釋懷了。
“王妃放心,下謹記王妃的恩,日後但凡王妃有用得著下的地方,下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他拍著脯向楚昭保證,心想王妃是個人,就算有事找他幫忙,也不會是什麽要的事,肯定比靖南王好應付。
至於肝腦塗地什麽的,不過是說著好聽罷了。
楚昭渾不在意,又代了一些護理病人的注意事項,說好明日再來為劉老夫人複診,便起告辭而去。
慕容驍萬萬沒想到楚昭會在背後拆他的臺,回去的馬車上,還特意將楚昭誇讚了一番。
楚昭得了他的誇獎,對他笑的意味深長:“既然我這麽能幹,王爺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又想要什麽?”慕容驍問。
楚昭說:“我明後日還要給劉老夫人複診,王爺也不好回回都陪著我,不如讓阿傲做我的車夫,陪我一起過來吧!”
“阿傲是誰?”慕容驍疑道。
“那個小馬奴呀!”楚昭說,“他沒有名字,我自己做主給他取了個名字。”
“……”慕容驍的臉瞬間沉下來。
這醜婦,整日與那馬奴混在一起也就算了,居然還給他取了名字。
看來真是對人家上心得很呢!
可惡!
慕容驍心裏騰起一無名之火,再看向楚昭的目也變得寒意森森。
“你今日就搬回瓊華院去,再敢提那個馬奴,本王立馬殺了他!”
“為什麽?”楚昭不解他的憤怒從何而來,“好好的,王爺又惱什麽,阿傲怎麽招惹你了?”
“閉!”慕容驍厲聲打斷,“別再讓我聽到這個名字!”
“……”
楚昭隻好閉了,默默在心裏罵了句“有病”。
回到王府,慕容驍果然說到做到,直接讓北淵把楚昭送回了瓊華院,又命管事的調派了兩個婢去服侍。
楚昭很無奈,想去和阿傲說一聲,又怕慕容驍再遷怒於他,隻得先在瓊華院安頓下來。
阿傲在廢院眼穿地等了楚昭一整天,直到天黑也沒見回來,不憂心忡忡,唯恐有什麽不測。
後來,馬總管打發人來把阿傲回了馬房。
“王妃已經被王爺接回瓊華院,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開始上工吧,別再妄想借著王妃的庇護懶。”
阿傲愣在那裏,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王妃回了瓊華院,終於不用在廢院苦,也許他應該替到高興。
可是……
可是,他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王妃了。
年長睫低垂,掩下心頭的失落,默默退了出去。
“瞧他那樣兒,不會真以為傍上王妃就能飛上枝頭做凰了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
“就是,王妃再怎麽被王爺厭棄,也是府裏正兒八經的主母,豈是他一個小馬奴能高攀的。”
譏諷的話語毫不避諱地在他後響起,他沒有理會,也沒有回頭。
他本來就是個任人欺負的馬奴,隻要那些人不侮辱王妃,說什麽他都可以忍。
現在,他唯一後悔的,就是因為怕王妃擔心,沒有把黑人闖廢院的事如實相告。
盡管後麵幾天他每晚守在門外,那個黑人始終沒有再來,但這也不能說明王妃是安全的。
思來想去,阿傲還是不放心,等到馬棚裏其他人都睡後,悄悄溜去了瓊華院。
夜沉,無星無月,年清瘦的影像一尾魚遊進黑暗之中,靈巧地避開巡夜的衛兵,躲在瓊華院的牆底下。
楚昭累了一天,神不濟,吃過晚飯就睡下了,對阿傲的到來渾然未覺。
阿傲在外麵守到將近五更,才踏著淩晨的水回了馬廄。
天亮後,楚昭醒來,在兩個婢的服侍下洗漱用飯。
雖然有人照顧方便了很多,睜開眼看不到阿傲悉的影,楚昭還是有點不習慣。
用過早飯,先去榮安堂給老夫人請脈,而後又坐著馬車去了劉府。
慕容驍為王爺,確實不能總往下臣府裏跑,便指派了兩個侍衛與同行。
這兩個侍衛之前曾往來於廢院接送楚昭,和楚昭也算是老人了。
奈何他們不像阿傲那樣聽楚昭的話,楚昭從劉府出來,說自己想到街上逛一逛,兩個人說什麽也不答應,直接把帶回了王府。
楚昭很鬱悶,心裏盤算著,還是得想法子把阿傲要過來才行。
可慕容驍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本聽不得在他麵前提起阿傲。
楚昭想著,實在不行就給老夫人的藥方裏下點猛料,等慕容驍求到這裏來的時候,再和他談條件。
隻是這麽做太過冒險,萬一被慕容驍發現就完蛋了。
況且現在也算半個醫者,對自己的病人下手,多有點不道德。
楚昭想來想去,沒有什麽好辦法,無聊地和兩個婢在院子裏曬著太扯閑篇。
兩個婢一個紅綃,一個青玉,原先分別在夥房和洗房當差,因其他人都懼怕王妃的惡名不願意來瓊華院,管事娘子就把們兩個沒背景沒靠山的調了過來。
夥房和洗房人多雜,兩人在那邊倒是聽了不坊間趣聞,為了給楚昭解悶,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給楚昭聽。
出了正月,午後的暖而不燥,楚昭聽著聽著就犯起了困。
昏昏沉沉正要睡著的時候,一片影投下來擋住了的,兩個小丫頭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楚昭猛地驚醒,睜開眼一看,慕容驍正背著手,像一尊神似的杵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