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洗完澡出來,手機里好幾條信息,來自父母的,母親的語氣稍溫和,父親的則更多責備。
掃了眼,一時也提不起力氣回復。
六年前父親公司破產那段時間是最難熬的時候。
不是因為貧窮,其實沒過過真正貧窮的日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破產,剩余的其他資產也足夠他們在國外生活,足夠讓到不錯的教育。
而是因為對那段時間的回憶都很不好。
冷像南方的冬天,總是下雨,離開了悉的朋友和環境,必須卯足了勁兒去努力適應一個完全不同的長環境。
最初語言也不通,曾經在異國他鄉迷路過,那條街小混混多,連哭都不敢大聲,后來還是和街上的巡警比劃許久才終于找到回家的路。
當晚回去,南知就發了高燒。
所有抑的緒都在一夜之間洶涌而來,在滾燙熱的夢中,夢到了顧嶼深。
夢中,他站在冰涼雨幕中。
不管南知多次想要將手出去,他都沒有回握住的手。
就像現實中他對說的那一句,那你走唄。
他放開了的手。
由這些混合而的回憶,都讓南知對那段時充滿排斥。
而今天這次見面,看到易叔叔,看到明顯對有意思的易彬庭,就好像是一雙漉漉的手,再次把拉進了過去的漩渦中。
而在這漩渦中,再次見到了顧嶼深。
他又一次離開了。
-
睡了一覺,醒來時手機亮著,有電話打過來。
剛才因為父母的短信,南知把手機調了靜音,沒聽到鈴聲。
已經凌晨兩點了,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剛要接起,電話掛斷了,綠的電話圖標上一個寫著“19”的圈兒——這個號碼已經給打了第19通電話了。
而這個號碼似乎也有些眼。
下一秒,又一個電話打過來。
這回南知迅速接了:“喂?”
那頭許久沒反應,只能聽到呼吸聲和風聲。
而也在同時,忽然想起為什麼覺得這個號碼眼了——回國后第一次見到顧嶼深的那一晚,正是這個號碼也給打了電話,也同樣什麼話都沒說。
輕聲試探:“顧嶼深?”
那邊依舊沒聲音。
可南知卻瞬間確定了,他就是顧嶼深。
“你喝酒了?”聽出他呼吸聲很重。
安靜了大概半分鐘,他終于開口了,冷清的啞嗓:“好玩嗎?”
“什麼?”
“六年前和現在,南知,玩我有意思嗎?”他仿佛沁魔障,掙扎在自己的迷宮中,哪里還有平時的風度。
他聲音都帶,一字一句地問:“憑什麼走也聽你的,回來也聽你的。”
這句控訴和方才夢境中的顧嶼深實在不像一個人。
南知隔了許久才說:“我離開的時候,是聽你的。”
可顧嶼深哪里還能將的話聽進去,喝醉后的顧嶼深簡直半分都不再掩飾自己的委屈和憤怒。
算了。
南知嘆了口氣。
耐著子問:“顧嶼深,你現在在哪?”
他不回答。
可就是這麼巧的,不知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南知看向窗外,看到了正站在公寓樓下的顧嶼深。
-
十一月底的北京又開始下雨了。
風卷樹枝,在間發出可怖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南知套了件大下樓。
幾分鐘前夢中的顧嶼深站在雨中,而此刻真正的顧嶼深也站在雨中。
前者表淡漠冷酷,后者雙眼猩紅。
讓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撐著傘跑到顧嶼深旁邊:“你怎麼來這了?”
靠近后便聞到顧嶼深上濃郁的酒味,被雨水沖走后都還濃重的凝在周。
這是喝了多酒啊。
扶住他的手,才發現是一片滾燙。
發燒了。
現在已經凌晨兩點,他打了20通電話,不知道單薄軀在雨中站了多久。
“你先上樓。”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放開。”他固執地甩掉的手。
南知皺眉:“顧嶼深,你大晚上耍什麼酒瘋?”
他冷笑一聲:“我在你眼里就他媽這麼賤嗎?我一次一次丟掉自尊,看到你腰疼就買藥給你送過來,怕你被欺負還去問你為什麼剪發,還想送你回家,你有在乎過嗎?”
顧嶼深冷臉冷嗓,可卻又狼狽到無以復加,食指在心口上,猩紅著眼看著問:“看我這樣,好玩嗎?”
南知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嶼深。
而送藥過來?
想起上次去醫院配完藥回來時在公寓外看到的那個一瞬即逝的悉影。
“顧嶼深,你先跟我上樓可以嗎?”
南知看著他不為所的表,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態,說:“外面太冷了。”
顧嶼深眼皮了下,而后看。
大里面是一件薄睡,鎖骨的大片白皙皮都暴在寒風中。
他最終妥協了,抬步跟走。
而南知的睫則不控地了下。
領著顧嶼深回去,到門口上也已經了大片。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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