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應承著李貴妃的話,心中卻如明鏡。
這二公主的手傷其實不怎麼礙事,近日不肯去翰林院,原也是借故懶貪睡而已。
片刻后,出去打探的小太監折返而歸。
李貴妃喚他進殿回話,眼神略帶急切,問道:“皇上可是批折子耽誤了時辰,今夜可說好了要來我宮里的。”
打探的太監抬眼看了下李貴妃的面,隨即立刻垂首。
李貴妃現下的神還算平靜,可他回完話后,就不一定了。
可主子問話,他總是要回的,便恭敬道:“皇上……皇上路過了尹賢妃的舊宮…便進了里面說要住上一夜。正巧小的過去打探,皇上側伺候的公公便讓小的直接回來告訴娘娘,說他今夜就不過來了……”
話畢,李貴妃倏地便揚了袖子,側高幾上擺的杯盞都被掃在了地上。
“滾下去!”
太監一早便做好了心理準備,見李貴妃做怒立即便退了下去。
霽華宮的地面鋪著華貴的大紅紋繡絨毯,現下上面是一片狼籍。
秋喚宮來清掃,勸李貴妃道:“娘娘息怒,這尹賢妃的祭日快到了,皇上這時惦念,也如常理……皇上最在意的人還是娘娘。”
李貴妃睨了秋一眼,隨即冷哼一聲,又道:“你不用拿話哄我,他最在意的是誰,宮中的老人都再清楚不過了。”
李貴妃從圈椅起后,秋隨走出了殿外。
皓月當空,檐角高懸著火紅的八角宮燈。
李貴妃仰首,數著寢宮重檐上的脊,語氣幽幽地對秋道:“慕淮那衢云宮上的廡檐有七個脊,比我宮里的多了兩個,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秋張了張,不知道該回復些什麼。
李貴妃聲音冷了幾分,又道:“你可知,慕淮宮殿的位置,離嘉政殿最近,出宮走個幾十步便能到達。”
秋有些結地回道:“奴婢…奴婢不知。”
李貴妃復進了殿,揮退了一眾下人,秋知道這是有話要單獨對講,便闔嚴了門窗。
——“慕淮那衢云宮,原本就是按照東宮儀制建造的。”
李貴妃的聲音滿是憤慨。
秋聽后心中一驚,忙勸道:“娘娘可別這麼說,這宮里無論是誰被立儲,都不到四皇子啊……四皇子他…是個瘸子啊。”
是啊,一個瘸子怎能當大齊的天子?
慕淮就應該被當個棄子,日后隨意封他個王位便也是了,可慕楨至今仍未立儲。
的濟兒早已過了及冠之齡,慕楨到現在連個王位都沒賜他。
李貴妃越想越覺心中幽憤,眸子也著怨毒。
出高貴,父親是樞史的主,執掌著大齊軍權。
而慕淮生母尹賢妃的父親只是個城門校尉,生前守著汴京西南的那個保康門,尹家現在還算拿的出手的宗親也就尹誠那個武舉子,可他卻也只是個都護將軍。
賢妃什麼都比不過,可皇上卻最寵。
思及此,李貴妃深吸了一口氣,神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可以不是慕楨最寵的妃子,但的兒子,絕不能在一個瘸子的面前憋憋屈屈。
慕淮他太跋扈,太目中無人,竟敢在翰林院欺辱的兒。
總要給他些教訓的。
*****
順福離世后,容晞上要擔得責任一下子變大,順福之前不僅近照料著慕淮,還要打理著衢云宮的大小諸事,管著宮里的幾十號人。
容晞發現,衢云宮原是有幾名使宮的,們從不進殿伺候,只單單負責灑掃院落,修剪枝葉。
慕淮喜歡獨,宮和太監們每日只有趁他去翰林院的時當,才敢按照順福的指令去整飭寢殿。
待慕淮回來前,便要趕出殿,躲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
慕淮沒有明說,但容晞清楚,之前順福要做的事,如今便要由來做。
不過做起這些事來,并不覺得手生,畢竟之前在俞昭容那做事時,也是管著闔宮的瑣事。
只不過慕淮的衢云宮比俞昭容的芙蕖宮大了不,要管的宮和太監們也較之前多了不。
但總是與慕淮形影不離的侍衛們,卻只聽慕淮一人的命令,容晞與他們的職責各分,互不干擾。
今日是莊帝的壽辰,李貴妃親自置辦了莊帝的壽宴,慕淮平素不常參宴,但莊帝的壽辰他為皇子須得備賀禮,親自參宴。
慕淮之前將衢云宮庫房的鑰匙予了容晞,讓清典錢財,容晞由此見識到了慕淮的財力,不由得瞠目結舌。
那庫房面積極大,大大小小的紅木箱有幾百個,其珠玉金銀無數。桐木古玩架子上還隨意擺著許多前朝的珍寶字畫,容晞瞧上面落了些灰,看來慕淮已是許久都沒派人來打掃了。
莊帝于至尊之位,什麼都不缺,若要送尋常的金銀玉便太失心意。
前夜在書房替慕淮磨墨時,慕淮提到了壽禮的事,容晞便建議慕淮用灑金紙親自書一份百壽圖,在宴上親自呈給莊帝。
慕淮對此存疑,便問容晞:“百壽圖?這壽字有一百種寫法?”
容晞沖慕淮頷首,回道:“奴婢未進宮時,認得一個畫師,他所做的百壽圖便有一百種寫法。殿下可差人去宮外尋那畫師的畫作,然后再照著那畫作的字來臨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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