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秋彎起的角一直未落。
倚在裴晏舟側,雖未靠上去,但衫袍角已然又湊到了一。
這樣的親近,宋錦茵從未在旁人上瞧見過。
“不過一個婢,就讓你委屈這樣?”
“我才不想跟個賤婢計較,可適才晏舟哥哥不在,往那一站,跟個主子一樣......”
宋錦茵瓣了,想替自己辯解一二,可臨了卻又閉上了。
說什麽呢?
他的態度已然擺在了明麵,就算什麽也沒做,今日隻要惹了葉家姑娘不高興,這頓罰,就是免不了的。
裴晏舟難得的好耐。
他聽著葉晚秋的抱怨,竟是鬆開了些皺的眉,勾出些許輕笑:“祖母還道是我欺負了你,該是讓老人家來聽聽才是。”
“晏舟哥哥......”
“好了,讓在這跪上一日,你可消氣?”
宋錦茵又垂了些頭,將眸中水霧掩去。
膝蓋越來越麻,昨夜被打的掌似乎還在泛著熱。
突然覺得這日子越發沒了盼頭。
那些存下來的銀子,都陸陸續續地用在了如今這副不就要吃藥的子上,想著出去尋爹爹,卻又不知那年的大水,究竟將人衝向了何。
眼前有些模糊,宋錦茵袖子裏的手攥著,試圖用掌心的疼痛換來幾分清醒。
若是在這裏倒下,這葉家姑娘怕隻會以為在裝病,報複得更狠。
“晏舟哥哥都這麽說了,晚秋哪有不饒人的道理。”
葉晚秋似似嗔,手又扯了扯他的袖:“隻是晚秋想和晏舟哥哥下棋,在這有些礙眼。”
裴晏舟沒有半分猶豫,讓王管家去拿棋盤,而後冷了聲音,看向地上的人:“滾到院裏去跪。”
宋錦茵站立轉,看也不看上頭的兩人,像是被勾了魂,拖著吃力的步子,木訥地一步一步往外挪。
再忍忍。
興許用不了多久,等裴晏舟定下親事,就能離開這座冰冷的宅院,隻要命還在。
見沒有一反抗,連平日裏的倔都染上頹然的氣息,裴晏舟眸沉了沉,下頜繃了一瞬,卻又在瞧見棋盤時鬆開,拿起了一枚黑子。
......
今日落了些秋雨。
細細雨帶著涼意落在宋錦茵的發和臉頰,將整個人凍得僵麻木。
廳裏頭偶爾傳來了些子的笑聲,清脆悅耳,長廊上不停有丫鬟端著東西進出。
糕點清茶,還有時不時補上的火種和暖爐。
宋錦茵沒想到裴晏舟那樣的人,竟然願意這麽細致地哄姑娘開心。
那年剛到國公府,雖國公爺瞞下了娘親的份,以普通寡婦抬進了府裏,但那位溫賢惠的國公夫人,一下便猜到了們母的遭遇。
那時國公夫人已經流連病榻許久,但對卻十分溫和,經常將喚去旁側陪著,偶爾會像安一樣,教為人世的道理。
這日子久了,便也經常能瞧見過來看母親的裴晏舟。
裴晏舟很會笑,故而宋錦茵有些怕他。
連當年的國公夫人都曾笑言,這兒子冷清,往後怕是難討子歡心。
可如今那前廳裏一片歡聲笑語,是宋錦茵從未見過的和耐。
眼前又有水霧彌漫。
怎麽會故意去害國公夫人,怎麽會故意不讓他們母子相見,又怎麽會貪圖富貴,想攀上他,還想攀上他的好友呢?
可沒認,的娘親卻認了。
宋錦茵記得,裴晏舟拎著長劍尋到娘親時,躲在國公爺後麵,似下定決心了一般,將自己推了出去。
“一命抵一命,世子收了,這丫頭往後便是世子院裏的奴婢,是死是活,你能出氣便好。”
國公爺花了不力氣下了此事。
但宋錦茵也因此從家跌落奴籍,為了國公府裏最大的荒唐事。
下棋的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在宋錦茵被細雨潤後,裏頭的子抬著尖尖的下,在裴晏舟的傘下,與他緩步而來。
初一看去,二人確實有些般配。
“晏舟哥哥,我回府了。”
“嗯,路上小心。”
裴晏舟看向王管家,“讓你給葉姑娘挑的禮,可送到了馬車上?”
“回世子的話,已經按著葉姑娘的喜好安置好了。”
葉晚秋抿笑了笑,聲音又了一些:“晏舟哥哥對我真好......”
“知道好,下次可還去我祖母跟前上眼藥?”
葉晚秋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人,有些赧道:“晏舟哥哥別生氣,晚秋以後懂事些,不用旁人的事來惱晏舟哥哥。”
直到葉晚秋離開了院子,站在不遠的裴晏舟才了。
這般在雨中目送一個人離開,若不是深種,又如何說得過去。
宋錦茵看著不遠的地麵,心口像是被東西攪著,一陣又一陣的疼。
這些年一直都記著剛被送進國公府時,裴晏舟對的好。
或許是為了贖罪,或許是心疼這個曾經舍命救過的世子哥哥,宋錦茵一直是卑微謹慎的那一個。
目送背影離開,是每日都會小心翼翼去做的事。
隻是如今,覺著自己應是不會了。
裴晏舟步子停在了的跟前,俯蹲下時,目又是一片幽深冷厲。
兩人隔得有些近,近到宋錦茵在他的眸子裏,瞧見了自己被雨打的狼狽影。
他指尖劃過臉上未消的紅痕,而後挑了破了皮的地方,狠狠地了下去。
“疼嗎?”
沒有疼惜,隻有恨。
“柳氏既然讓你來贖罪,那在本世子的這個院裏,柳氏來一次,你便跪一次。”
雨滴落地清脆。
宋錦茵不敢點頭。
那點子細碎的疼痛於而言,早已算不上什麽值得說出口的事。
隻是提起柳氏,又憶起適才的那些畫麵,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眼尾,頓時又暈開了一片。
“哭什麽?不是除了在床榻上,不稀罕對著本世子示弱?”
裴晏舟的手又用了些力,幽深的眸底是翻湧不息的緒,讓他已然瀕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