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一聲,道:“我承認我年輕時行事確實魯了些,但人是會變的。”
“我相信。”傅程竟然讚同地點了點頭。
“你相信我已經變了?”聊了這麽久,總算看到了點曙,許知禮的眼睛都亮了。
傅程卻並沒有回答,他斂了斂眸,站起道:“走吧,我送許小姐回家。”
許知禮得不到答案,有點不甘心,但看到傅程一副無意多談的樣子,也隻能把話憋回了肚子裏,跟著站了起來。
到地下停車場的這一路,許知禮都在琢磨怎麽攻略眼前的男人,但是,跟七年前相比,攻略這個男人的難度指數顯然翻了不止一倍。
許知禮有些惆悵,畢竟當年做的事實在是混賬了些,不然這男人也不至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出國了。
許知禮坐進車裏,難得地沉默了下來。
傅程側頭看了一眼,問道:“你家地址?”
“你不是知道?”許知禮回過神,口而出。
當年他可沒送回家。
哪知傅程扯了扯,吐出兩個字:“忘了。”
“……”許知禮了鼻子,厚著臉皮道:“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喝杯咖啡?”
不等傅程開口拒絕,許知禮就繼續道:“我們雖然分手了,但好歹還是同學,這麽多年沒見,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許知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是有點忐忑的,生怕傅程來一句“我憑什麽要給你麵子”,那就真的要出師未捷先死了。
但好在傅程還算有點紳士風度,並沒有赤地判死刑,而是平靜地問了一聲:“地址?”
許知禮立刻報了個自己悉的咖啡館地址。
車子慢慢駛出地下車庫,窗外映著這個城市日新月異的夜景,一輛輛車子從旁邊飛馳而去,許知禮側頭看向傅程,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在做夢。
要說人生宛如開掛的許知禮這輩子有什麽不如意的事,大概就是當年傅程的不告而別了。
想到當年,許知禮的思緒就飛遠了。
那一年的夏天特別炎熱,以至於到了九月還有久久未散的暑氣。
那是高三開學的第一天,早自習剛剛結束,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同桌用手肘撞了撞,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講臺上的年,清瘦拔的姿,紅齒白,幹淨俊秀,簡直是一清流。
“大家好,我傅程。”隻聽他含笑說道,聲音也出乎意料的好聽。
像是夏天的風撞上了窗臺上的風鈴,許知禮的腦子立刻清醒了,直勾勾地盯著講臺上好看的年,似乎聽到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聲。
傅程長得好看,自然而然地能吸引生的目,但許知禮隻是在班級群裏發了條消息,就把全班生的心思給扼殺在搖籃裏了。
發的是:新來的轉校生是我的,誰也別想搶。
過了一會兒,又發了第二條消息:誰敢在轉校生麵前說我一句壞話,拳頭伺候。
彼時好友宋軒坐在的後座,看到消息後踹了一腳的椅子,低聲笑道:“許知禮,你可真不要臉,咱們班上漂亮生這麽多,還不能讓人家跟你公平競爭了?”
許知禮回頭看了宋軒一眼,哼了一聲:“不能。”
剛轉過頭,就看到傅程朝的方向走來,然後坐在了宋軒的邊上,意外地了宋軒的同桌。
許知禮的背脊不自覺地直了,立刻掏出手機給宋軒發了一條消息:幫我打聽他的喜好,事後我請你吃飯。
宋軒很快回了過來:一頓不夠。
許知禮就知道宋軒會趁機敲竹杠,咬牙回了一句:一星期。
宋軒:一個月。
許知禮:。
不得不說許知禮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因為沒過多久大家就發現這位轉校生不僅長得好、學習好、連格都是一等一的好,待人接彬彬有禮,跟他說話都有如沐春風之,簡直是男神一般的存在。
不過許知禮沒想到的是,被霸道的兩句話給震懾得安靜如的班級群裏,會在下課後出現一個不太眼的頭像,連昵稱也不眼,他隻發了一句:許知禮,放學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許知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是一直在潛水的班主任。
於是,見到傅程的第一天,許知禮不僅被宋軒敲詐了一個月的飯,還被班主任繳了手機。
班主任繳了的手機還不夠,還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半小時,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傅程是個好孩子,你別打他主意,不然我隻能告訴你家許主任了。
許知禮當麵點頭如搗蒜,以許主任的名譽發誓絕不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一轉頭,就找宋軒索要軍去了。
那是開學的第二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宋軒給了許知禮一個關鍵軍:“他喜歡小白兔。”
“啥?”許知禮和宋軒並排騎著車,一時沒明白過來。
宋軒看了許知禮一眼:“就是他對你這樣的母老虎沒興趣,他喜歡清純、乖巧、可的生。”
“什麽?”許知禮變了臉,“你確定?”
“是個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的生好嗎?他這喜好太正常不過了。”宋軒翻了個白眼。
許知禮不肯信,傅程的喜好怎麽會那麽大眾?不不不,他不會那麽淺的。
許知禮為此特意悄悄觀察了傅程一周,最後憂傷地發現,宋軒的軍應當是沒錯的。
這可愁壞了許知禮,清純、乖巧、可,這些詞沒有一個是跟搭邊的啊!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許知禮幹不的,包括改變人設!
於是,向來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許知禮,搖一變了一隻單純無害、乖巧可的小白兔。
比如說從前許知禮不會要別人教做題,頂多隻會囂張地說一聲:“你的作業做完了嗎?給我抄一下。”
而現在,會轉頭看向傅程,無比溫地問一聲:“傅程,你會做這道題嗎?能不能教教我?”
再比如說,從前許知禮抄完作業後,把作業本往回一扔就完事了,現在可不一樣了,會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傅程,然後說一聲:“傅程,你好厲害啊!”
鑒於宋軒是傅程的同桌,許知禮的每句話都能飄進他的耳朵裏,所以他沒忍住,發了條信息給許知禮:你別演過了,我的午飯都快吐出來了。
許知禮回他一句:我也快吐了。
在許知禮的不懈努力下,和傅程算是了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許知禮琢磨著該下劑猛藥了,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許知禮被一群小混混勒索錢財,害怕得瑟瑟發抖、嚶嚶直哭時,“不小心”被傅程撞了個正著。
許知禮撲到傅程懷裏,抱著傅程不肯撒手,哭唧唧道:“傅程,我好害怕。”
傅程是一個三觀很正、很有教養的男生,脾氣溫和,對待老師也好,同學也罷,一直彬彬有禮。
可是那一天,他卻為了許知禮將那些混混揍了一頓。
那些混混本就是許知禮平日裏的小跟班,這次也是被許知禮來演戲的,本來以為輕輕鬆鬆,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假戲真做,而且還是一個練家子,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哭著回去了。
許知禮也被嚇了一跳,連哭戲都忘記演了,直愣愣地看著傅程,怎麽也沒想到,傅程打架竟然這麽厲害!
對傅程的喜歡頓時又上了一層樓。
那天晚上,傅程送許知禮回家,路上許知禮再度戲,一路都在噎,噎得傅程的心都疼了。
“傅程,你說我明天會不會還到他們啊?我好害怕!”許知禮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傅程,害怕、委屈得不得了,“以前宋軒跟我一起回家還好,但是現在他搬家了,沒辦法跟我一起回家了。”
傅程隻沉默了一會兒,就說道:“那以後我送你回家。”
許知禮就這麽騙來了一個護花使者,兩人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許知禮是高興了,宋軒可就不高興了,他明明沒搬家,生生地被許知禮造了謠,不僅要跟許知禮錯開回家的時間,還要繞遠路,營造出一種搬家的假象。
最後,許知禮承諾請宋軒吃一學期的飯,才讓宋軒將心中的不平了下去。
沒過多久,許知禮便開始下第二劑猛藥,營造出一個告白者。
那天晚上,傅程照舊送回家,快到家的時候,從書包裏拿出一封信,言又止:“傅程,今天有人跟我告白了……你說我該不該答應?”
許知禮這話一說出口,便明顯覺到傅程變了臉。
見傅程不說話,許知禮又問道:“傅程?”
傅程沉默許久,說道:“不該。”
“為什麽?”許知禮裝得一臉無辜,若不是極力製,眼中的小星星都要冒出來了。
“因為……你喜歡的是我。”傅程突然笑了一聲,漂亮的眸子深深地著,說道。
許知禮的心咯噔一下,差點以為自己暴了。
當忐忑不安的時候,聽到傅程問道:“宋軒的績比我還要好一些,遇到難題時,你為什麽從來不問他?”
“他沒有你有耐心。”這是實話,許知禮想了想,為求真,補充道,“他也沒有你講得細致,你跟我講過的題目,我聽一遍就懂了。”
“那為什麽同一道題,你總是問我好幾遍?”傅程發出了靈魂拷問。
“啊?有嗎?”許知禮震驚了,竟然犯過這種錯誤!
說實話,許知禮覺得從來沒有這麽心虛過,心虛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可轉念一想,這未必代表傅程識破了的真麵目,充其量隻是被他發現自己喜歡他那點小心思罷了,於是抬起頭,擺出一副委屈又害的模樣,道:“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
“我能不能說,我也是?”過了好一會兒,聽到傅程帶著些許的嗓音緩緩響起。
許知禮心裏一震,倏地抬眼,然後就看見月下的年紅著一張臉,有些張地看著。
幸福來得太突然,許知禮覺得快暈過去了,向來厚實的臉皮,似乎也開始發燙。
捂住臉,好像真的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