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皇帝幾人都看過來,晏青扶面如常地走過去,到石桌前站定。
“臣參見皇上,參見八王爺,見過陸相。”
“免禮。”新帝容瑾像個溫潤爾雅的貴公子,并沒展什麼威,對也和善。
只不經意間眼中泄出的幾分訝然,還是暴了對這張臉的震驚。
容祁并未說話,只看著站起,又偏頭看了一眼后跟著的錢嬤嬤。
反倒是陸行自進來就一直盯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得無遁形。
不甚適應地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復平靜。
“你這是要出宮?”容瑾開口問道。
晏青扶接著福,“回皇上,臣確是要……”
“原來這便是八王爺馬上要納的小姐,果真是如外面傳聞一般貌又聰慧,眾人不及。”晏青扶話未落,旁邊一道略冷的聲音響起,打斷的話。
是陸行。
自那夜郊外遇見,到今日,已經是陸行第二次為難了。
可為何?這一世與陸行,可并沒有什麼集。
恍若聽不懂陸行話中的諷刺,“陸相言重了,臣不過是普通的世家,如何擔得貌聰慧二字。”
“擔不擔得不是小姐說了算,外頭的百姓可都是這樣傳小姐的。”陸行偏頭看著,一雙寒涼的眸子如暗夜里蜿蜒的毒,直盯得人心下發慌。
“陸相為堂堂丞相,竟如此輕易信了傳聞,難不平日里斷案決策都是憑借百姓流言不?”晏青扶下心頭的不虞,反相譏。
“本相斷案決策自然不憑流言,怕的就是有如小姐這樣的人,故意放出些什麼消息來擾人心智,讓旁人
隨意就相信了自己是那萬里挑一的薇星。”
“那陸相大可放心,既然您都不會隨意輕信流言,臣覺得大昭的諸位百姓和員,都不會輕信了去。”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嘲諷本相比不上各位大人更明智?”陸行聲音一沉,瞇著眼看。
“臣并未如此說過,還大人不要多想。”
“本相倒覺得小姐正有此意,小姐可知以下犯上嘲諷朝廷命是何罪名?”陸行咄咄人,晏青扶眉頭一皺,袖中素白的手微微攥。
陸行畢竟和份不同,如今當著皇上的面,若過于冒犯倒是不好。
“那陸相既知是圣旨賜婚,便該了然日后是八王妃,何以說一個納字?難道是陸相本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剛開口要說話,容祁晃了晃手中的杯盞,淡聲落下一句話。
陸行和容瑾俱是一怔,都沒想到容祁會開口幫說話。
陸行眼底的戾氣更重,“本相沒有,王爺莫要顛倒黑白。”
“那小姐也已說明自己并沒冒犯陸相,陸相何至于對一個子苦苦相。”容祁說罷偏頭看,“你先回去。”
晏青扶看了一眼皇帝,見他點頭,遂垂眸。
“臣告退。”
眼看著晏青扶離開,陸行站起,譏笑一聲,“看來八王爺真是對小姐深種呢,倒不知是真喜歡,還
是喜歡這張臉。”
“陸相與其這樣費心關切本王,不如去幾次遷客居,本王就在八王府,隨時恭候陸相大駕臨。”
陸行一愣,隨后一擺袖,不再搭話,“皇上,臣先行告退。”
陸行一走,諾大的涼亭只剩下容祁和容瑾兩個人,容祁一白袍,端坐在那如雪松青柏一般,渾出不敢讓人直視的冷冽和端華。
容瑾坐在一旁,兩相對比,倒更像個尋常人家的公子,不似一朝高高在上的君王。
“皇叔……”涼亭靜了片刻,容瑾先開口,要緩和有些僵的氛圍。
容祁施施然站起,一雙略涼的桃花眼掃向容瑾。
容瑾只覺心頭一涼,不管是當初做不起眼的六皇子,還是如今萬人之上的皇帝,他對這位皇叔,從來都是畏懼多于尊重。
他不自覺地也跟著站起來,就聽見容祁將手中的茶盞磕在桌沿上。
泠泠的聲音清脆的很,容瑾著頭皮看向容祁。
“皇帝。”卻見容祁開口喊他。
“皇叔請講。”他正了正神,開口帶了幾分拘謹和恭敬。
“近來南境水患尚在收尾,朝中的事忙得很,您初登基,許多事還需親力親為。”
容瑾琢磨不他的意思,卻還是低聲答話。
“皇叔教訓的是。”
容祁雖掌軍權和朝政,但自他登基,似在有意無意地放權,也并無攬政的意思,這也是容瑾一直對這位皇叔這樣尊重又捧著的原因。
“若閑來無事,
還是多留在書房看看奏折,莫要隨意進后宮牽扯些本不該您關心的事。”然容祁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容瑾的心一。
“太后宴席的事本王自會安排好一切,也無需皇上和皇后多費心。”
容祁說罷,徑自越過容瑾,往外走去。“時候不早了,本王便先回去了。”
容瑾站在原地,下意識地應聲。
“皇叔慢走。”
“皇上?”見容祁離開,后的總管太監上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容瑾。
容瑾手一,忽然回過神來,心頭后怕。
距皇后傳晏青扶前后連一個時辰都不到,容祁卻連他們說了什麼都一清二楚。
他素來知道皇叔本事通天,卻不想竟如此厲害。
是他有些莽撞,一聽聞“薇星”的事,再加上容沁和晏青扶容貌相似的流言,就急切地想看看這家小到底是不是青相,再或者皇叔娶,是不是跟青相有關,還是跟這“薇星”的傳聞有關。
他畢竟是無權無勢,也無外戚相扶的新帝,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這位皇叔,自然擔心他是不是什麼時候,會看到了做皇帝的好,生出奪位的心。
然容祁只看他讓姜淺傳召晏青扶宮,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三言兩語敲打了他,也讓他頓時醍醐灌頂。
若如容祁這樣的人,想要奪位,當時就不必扶他上來。
如今他試探這一出,倒平白讓容祁生氣,離間了他們的關系。
容瑾眼中浮起幾分懊惱,握了握拳。
“擺駕去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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