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什麼作,云天侯挑挑眉,轉往門走,“那葶姑娘就等著咯,爹爹過兩個時辰用過午膳便出來。”
“唉…爹。”車夫走了,云天侯也走了,現在這就剩個粟米站在車邊掀了簾子看。鶴葶藶咬咬牙,也踩著矮凳下去,“您等等我。”
云天侯哪兒能走遠,就站在車門口等著回心轉意呢。見踏出來,趕手去接,還笑著跟逗趣兒,“葶姑娘學爹爹這樣深吸一口氣,看看心口還痛不痛?”
“……”鶴葶藶沉默地跟著他走。
您這麼不留面的嘲諷,確實讓我的心口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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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云齋是個賣書畫的地方,還有各種各樣的筆墨紙硯,宣紙折扇。里面無論是布局還是配飾,都是極盡文雅。
可以說,這是上京的文人最喜歡來的地兒。
第一,顯份。來這,說明我是個雅士,要不一個俗不堪,目不識丁的人上這來干嘛?
第二,顯地位。洗云齋的東西輒幾十上百兩,一般的讀書人只能洋興嘆,看得起買不起。能買這兒的字畫,說明我出自名門,我有錢!
洗云齋外觀是個八角小樓的樣子,一共三層,每一層的每一角還懸了個碩大的鎏金鈴鐺。風吹過也不響,就是看著好看罷了。
里面的擺設詩畫意,古古香,詩畫掛了滿墻,整個屋子都縈繞著好聞的花香味兒。真是個極為清閑優雅的好地方。
三樓是客棧樣的布局,就是為了給有閑逸致的客人描字作畫用的。云天侯是老主顧,常年租了間,就在樓梯口。
門是木質雕花的,出了門就是通往辦詩會的二樓樓梯,下面的談聲不出門便可聽得清清楚楚。這更讓鶴葶藶有種做賊般的心虛。
坐在擋著門口的屏風后面,攪著手指和興得咬了了粟米大眼瞪小眼。
“你怎麼這麼高興?”鶴葶藶拿帕子甩,“笑不齒,我從你上下牙的兒中間都看著舌頭了。”
“姑娘,奴婢是在想著姑爺的樣子啊。”粟米地抿了抿,復又樂得咧開,“定是那種羽扇綸巾,騎駿馬,笑起來時儒雅又溫的男子。怎麼也不能比咱們侯爺差。”
“又瞎說。”鶴葶藶長了胳膊去擰的耳朵,“讓姨娘聽見了非得把你這一年的薪錢都罰。你哪兒來的膽子還敢拿侯爺作比?”
兩人正在屏風后面鬧著,門口忽的傳來了幾下敲門聲。鶴葶藶心里一驚,趕堵住粟米的不讓再啰嗦,“何人?”
“小的是送梨的。”門口的伙計答得笑盈盈,“車夫買來的,二斤甜水兒梨。”
鶴葶藶放了心,出聲答他,“請。”
“老爺說姑娘是喜歡詞賦特意來聽詩會的,姑娘真是好才。”伙計很有眼地沒過屏風那邊去,把梨放下熱地站在那一個勁地夸。
“聽聲音就知道姑娘定是個溫婉的子,且還知書達理,大家氣度。這些年提親的人還不得踏破了姑娘家的門檻兒?”
…飛來橫夸。
來擇夫婿的鶴二姑娘自覺之有愧,不由得紅了臉。
“咳,伙計。”鶴葶藶咳了聲止住他還沒完沒了的贊譽,推了粟米出去送客,“辛苦你了,吃斤梨吧。”
“還有,麻煩把門兒帶上。”
作者有話要說:
江小爺和粟米心中的姑爺一點兒對不上號。
真可憐。
第12章 章十二
這勞什子的上京詩會是真的沒什麼意思。無非是一群文人在那指指點點,舞文弄墨,互相吹捧。全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端的是個清高之氣。
本來平時說話都是好好的,利利索索的,到了這就非要拽高了八個度。好像不帶個之乎者也就能咬了舌頭似的。就不能原原味一點?一個個都在那兒裝。
至江聘是這麼認為的。
他抱著臂斜斜坐在靠角落的那張雕花紅木椅上,一臉的不屑和嘲諷。
要是早知道這個什麼什麼會能這麼無趣,他還不如直接翹了,去天橋街賭場玩兩局子。子到盅的聲音至清脆,比這些文鄒鄒的鬼話好聽多了。
離他不遠,一個手拿折扇,一襲素白錦袍的男子正對著墻上的一副梅花大加贊賞。他眼帶笑意地看向旁邊同樣笑語盈盈的天青布衫男子,手指著畫兒念念有詞。
“蘇兄,你看,這幅梅花墨皆用,濃淡相宜,清新自然,雅俗共賞。定是出自前朝大家柳先生之手,我等今日在洗云齋能瞻仰大作,實是三生有幸。”
那個姓蘇的布衫兒頗為贊同地點頭,“劉兄說的是。今日見了,定要好好記在腦中,回家后定要好好臨摹,才不辜負大師佳作。”
兩人相談甚歡,一副知音終相會的模樣,江聘在旁邊看的樂不可支。他把翹在左上的右放下來,又換了個姿勢,把左翹到右上。
“是個…五谷之氣啊是。”他本來想說是個屁的,但看著滿屋子背著手言笑晏晏的書生,他又默默咽了回去,換了個詞兒。
不能太俗。要文雅。
“江兄何出此言?”姓劉的眉頭一皺,滿臉氣憤地走過來,“江兄不懂欣賞詩畫,也請不要攔著旁人。這等大文大雅之,怎能用鄙之詞玷污!”
他這話說的義憤填膺,聲音頗大,惹得周圍的一圈人都聚了過來。
一時間,本來談論在口中的梅蘭竹松楓柳荷都變了指責之詞,矛頭紛紛指向了懶洋洋坐在一邊一氣的江聘。
人人都報著顆從眾之心。人家都在批評,你在那傻站著,這可不行。怎麼?你也要用言語玷污大師名作?
為什麼都要說江小爺?廢話,誰讓他次次考試全書院倒數第一。一大把年紀了,同齡人人家秀才都考下來了,他連個史記都讀不順溜。不說他說誰。
江聘也不愿搭理他們,就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慢悠悠地斟茶喝茶。直到有個用力過猛的酸溜溜地冒了句,“得了,你們也別都圍著江大公子轉了。江公子文不行,武可是了得,小心人家一個不高興再出手傷人。”
一個不高興就出手傷人?江聘瞇了瞇眼看過去。小爺這聰明的腦子還管不了小爺這發達的四肢了?
不給你點瞧瞧真當小爺長無腦了。
“六子!”江聘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站起。力道之大,茶水都漾出了半杯。金黃的君山銀針茶葉灑出來,覆在桌面上,像是深秋時的螞蚱兒。
伙計應聲而出,“公子有何吩咐?”
“跟他們說說,這幅據說是出自前朝柳先生之手的雪梅圖是誰畫的?”江聘手往墻上一指,“跟這群犬眼看人低的公子們細細地講講。”
犬眼看人低…把狗換犬就好聽了?
六子無奈地看了看神不虞的自家公子,沖那群赴會的書生微鞠了一躬,“這幅圖是江公子去年臘月所作。當時公子只是雪中賞梅時畫意頓起,飲盡兩杯竹葉春后揮毫即。半個時辰就一幅佳畫,實在也是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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