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出一個餐盒,疊了四層高,估算著能多盛幾道菜,地提著過去。
宋府下人不,庖廚也是大的。春冬到的時候,里面正忙得熱火朝天。
幾位婢進進出出,端著剛煮好的湯水往外走。
春冬心下奇怪。已是要開飯了,怎麼沒人去院中告知一聲?再來晚些豈非錯過?
難道宋府平日里還不給三娘飯吃的嗎?
宋初昭畢竟是大家閨秀,是個主子,總不可能對著一個丫鬟抱怨,而且還是外府的、新認識的丫鬟。
春冬這次來,就是為了看看宋三娘過得好不好,自然時時注意日常小事。
一面觀察,一面細思,剛剛走進大門,便被人攔住了。
對方應該也是宋府的婢,但著比其他人要鮮許多。款式、布料,都好看一點,頭上還戴有發飾,該是最寵的幾位婢。
對著春冬笑道:“沒見過妹妹,是府里新來的丫鬟嗎?”
春冬說:“是三姑娘房中的人,來端些飯菜。”
春冬朝側面移了一步,誰想對方也移了一步,故意擋著的去路。
那婢說:“宋府的主子們一向是一起吃飯的。三姑娘獨自留在屋中用飯,不大合規矩。還是請你家姑娘去飯廳吃飯吧。”
春冬臉不佳,但出口的語氣還是平和的:“姑娘初來京城,多的是不習慣的地方。今日心里不高興,想獨自呆著,不家中長輩擔心。談不上什麼規矩不規矩。莫非你們宋府的規矩比宮廷里還要嚴苛?”
婢說:“姑娘是有哪里不高興?是因為與家中長輩一同吃飯,所以不樂意了?”
見不客氣,春冬也怪氣地跟嗆起來:“這姑娘為何不高興,是因為見了誰不高興,哪是我們奴婢能問的?不想去吃,那就不去了。若是擔心我們姑娘,就你主子親自去我姑娘房里問清楚的好。我笨,怕傳錯了話。”
說完再不理會對方,用肩膀一撞,越了過去。
“今晚的飯菜,給三姑娘盛些出來,我端到姑娘院里去。”
春冬把餐盒在灶臺邊上放下,對里面正在炒菜的廚子示意。
結果這院里的人忙里忙外,就是無人對搭理。
先前那婢笑了一聲,高傲地走出門氣。
春冬被激怒,就近拽了一個家伙,問道:“是誰啊!”
對方愣了下,回說:“那是二姑娘的婢。”
春冬在顧府不是個氣的主,平日里都是訓斥不聽話的奴才居多。顧夫人過來,也和說了,讓放開手腳,不必拘束。
干脆兇悍道:“飯菜,快給我端來!”
那奴才瞪著眼睛,完全想不明白,怎麼前一刻還客客氣氣、笑得香甜的人,瞬間就變得如此潑辣。好似一個土匪。
不久,有人端著幾個盤子出來,往春冬帶來的餐盒里裝。
春冬低頭一看,笑了。
一盤盤全是綠的。
真綠也就罷了,那菜葉奄黃,分明是不新鮮。
松開手,同時將端菜過來的那人用力推開。
“呀!”春冬把里面的盤子拿出來,重重拍在灶臺之上,大聲道,“我以為這宋府是大戶人家,總不至于苛待了自家人才是。宋老夫人生活質樸,平日只吃這些清湯寡菜,奴婢倒是敬佩,可是我們家公子特意請我過來幫忙照料三娘,我總不忍心看姑娘每日吃些殘羹冷炙的。”
廚房眾人神各異。有畏懼、有冷漠、有諷刺,也有擔憂,極其復雜。
春冬對他們看也不看,只將空的餐盒收起來,作勢要往外面走。走得速度很慢,一步一停頓的,說話的語速倒是很快。
“如今姑娘可是半個國公府的人,份尊貴得很!宋府心疼這些花銷,我們顧府可不心疼的。既然如此,我還是將這事告訴我們顧夫人,往后就請顧府每日送些熱飯熱菜來好了。想不到我們勞苦功高的宋將軍啊,自己在邊關吃苦累,這兒回了京城,也過得這般清苦!當做楷模,天下人學習才是!”
還未走出后廚的大門,就被人拉住了。
“且慢!這位姐姐且慢!”
那庖廚的管事急急忙忙沖出來,賠著笑臉道,“這些下人是真不會做事,這些飯菜,是我他們拿去丟掉的剩菜,他們竟誤會要去端給三姑娘!若不是姐姐提醒,可真是要鬧笑話了!老夫人最疼小輩,怎會姑娘吃這樣的東西呢!”
“原來是這樣啊?”春冬夸張笑了兩聲,“那不知我們姑娘的飯菜在哪里呢?”
那管事連聲應道:“且稍候,馬上好,我們馬上好!您在這邊小坐一會兒,我這就給您準備!”
春冬在門邊上尋了把椅子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管事,看他將宋初昭的飯菜盛出來,裝到餐盒里去,手上還指指點點。
“那塊,好像燉得還不錯。”
“那魚,自然是中間的地方才好吃。尾上的,是主子吃的嗎?”
“姑娘貴,得多喝點湯。那小一盅怎麼夠啊?”
“我姑娘就吃菜,菜多一些。”
“……”
等春冬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份沉甸甸的餐盒。
腳步走得穩健又飛快,心中嗤笑:還對付不了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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