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這句話給了陸夭當頭棒喝,也催生出無限勇氣。
下一刻,俏生生的新嫁娘已經撲上來,抱住他脖子。
“我愿意,我好容易才又能嫁給你的!”
寧王被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整的有點懵,但還是敏地捕捉到了陸夭話里的重點詞。
“又?二小姐何時嫁過我?”
陸夭仔細看著他的眼睛辨認,確定他應該沒有說謊。
否則以寧王坦慣了的子,多半會直接承認。
陸夭不想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畢竟重生之事聽來詭異,也不敢貿貿然泄了底牌。
“大概是上輩子吧。”
寧王詫異地挑眉,顯然不太認同這種糊弄傻子的說辭,剛待說什麼,陸夭快他一步挽上手臂。
“總之從今日起,我生是寧王府的人,死是寧王府的死人。王爺去哪兒我去哪兒,王爺讓干嘛我干嘛!”
“讓你干嘛就干嘛?”寧王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那好,請王妃寬吧。”
陸夭曾經預想過不下百種跟寧王重逢后的場景,但沒有一種況像眼下這麼離譜。
印象里,他并不重,兩人平素在一最多的時候便是他看他的書,制的香。
說起來,寧王對著實不錯。有市無價的名貴香料,但凡開了單子,翌日總能齊齊整整放在床頭;弱畏寒,王府每年早早便燒起地龍供上銀碳;嫁王府沒帶一文嫁妝,他隔三差五給補私庫。
想到昔日寧王對的種種好,陸夭把心一橫,纖指巍巍地去解自己的嫁帶子。
然而下一刻,眼前鋪天蓋地黑了。
一件夜行不偏不倚兜在頭上。
“王妃是不是想歪了?”寧王的聲音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逗弄,“本王是讓你把嫁了,換夜行。”
陸夭的臉在服底下不可抑止地燒起來,真是丟人丟到祖宗家了。
就在考慮就地裝暈的可能有多大時,寧王好心遞給一個臺階下。
“換好就出來,本王外面等你,帶你看場戲。”
陸夭覺得自己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經歷過如此荒唐的時刻。
是夜月正濃,頭點星蜿蜒映著紅綢燈盞,確有一番景致。
如果這不是別人的大婚現場,大概會更有興致欣賞。
陸夭此刻很想開口問問,為什麼一生一次的房花燭夜,和新婚夫婿會坐在皇宮的某宮墻上,津津有味地聽墻角?
這種荒誕的覺不亞于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重生了。
陸夭扯了扯幾乎要蓋到眉的帷帽,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
“王爺想帶我來看什麼?”
“看王妃種的因,結了什麼果啊。”對面那人側而坐,一派悠然,仿佛此刻他不是在窺,而是在指點江山。
陸夭的心開始不抑制地狂跳,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某種期待。
“王爺一早就知道替嫁的事?”
寧王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果他知道陸家要替嫁,那必定也是重生而來的。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辦法。”寧王被小姑娘眼里的期待弄得有些迷糊,從今天相見到現在,似乎總在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寧王出漫不經心的笑,但笑意未及眼底“倒是王妃舍太子而選擇本王,真的只是為了亡母的嫁妝嗎?”
嫁妝?那就是這輩子才發生的事。
“影衛?”陸夭腦中電火石一閃,“王爺在陸府安了影衛?”
寧王眼中掠過一驚訝,倏忽消失不見,快的仿佛沒有出現過。
“看來王妃并不如本王所想那麼單純。”
話一出口,陸夭便已經發現失言。
影衛是當年太上皇留給寧王的一支暗衛,本來是怕皇帝手足相殘,讓他自保。上輩子他為救自己宮的時候,幾乎全靠這支銳。而皇室
除了太后和皇帝之外,連太子都不知這神力量的存在,一個區區流,更沒有知曉的理由。
“如果我說我做夢夢到的,你信嗎?”不自覺地撒著。
寧王挑眉。
“本王只是足部有疾,但腦子是健全的。”
言外之意,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開個玩笑。”陸夭咬咬下,知道蒙混不過關,“是我在《前朝史錄》里看到的。”
這也不算謊話,當年經常被太后召宮中解悶,確實在長樂宮看過這本史書。
“看來姨母倒很喜歡你。”
當朝太后是先皇后親妹,也是寧王的嫡親姨母,前一世一直支持寧王對太子取而代之,所以屋及烏對陸夭也多了幾分好。
陸夭剛想對天發誓絕不會泄影衛的,就被下方突如其來的瓷碎裂聲給分了神。
接著,太子惶醉又帶著十足震驚的聲音在寢宮里響起。
“你是誰?敢冒充孤的太子妃!”
“太子看來是醉的不輕。”寧王好整以暇地欠欠,“連人都認不清了。”
“太子便是清醒,大抵也認不出。”陸夭角彎出一抹促狹的笑,緩和了之前二人的尷尬,“臨上轎前,我送了太子妃點小禮。”
寧王微微挑眉。
陸夭觀察了一下地形,朝著宮室側窗的方向挪了幾步。
過半開的棱窗,能影影綽綽將屋景看個大概,轉頭示意寧王過來。
即便隔著有點距離,依然能到太子的暴怒。
“臣也不知發生了何事。”陸仁嘉帶著哭腔,“下了轎就是這個樣子了。”
“快來人,把給我帶出去,這鬼樣子是想嚇死孤嗎?”
太子對外偽善實則暴,當差的宮人都不敢違拗,只得上前把哭哭啼啼的陸仁嘉拖走。
出了寢宮大門,借著燈火通明,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一襲嫁的陸
仁嘉滿面都是可怖的紅疹,有的甚至還滲著膿。
寧王饒有興味看了陸夭一眼“王妃謙虛,這禮著實算不得小。”
確實不小。
在那盒子香料里可是下足了藥,沒有了日,陸仁嘉臉上的疹子斷不會消褪。這點小兒科,比起上輩子自己承的,還差得遠呢。
陸仁嘉的哭鬧聲越來越遠。
寧王個懶腰,直直起。
“戲散了,王妃還沒看夠嗎?”
陸夭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
按理,任何一個男人得知新婦被岳家掉包,都不會如此冷靜。
但他甚至有興致帶自己來看戲,似乎又對結果不是很在意。
“王爺不介意姐妹易嫁?”
寧王回頭看他,如玉面孔在月下更多了幾分清朗。
“王妃都能舍棄太子妃之位,下嫁一個瘸子,本王又有什麼可介意的呢?”
陸夭終于想起前一世的房花燭,寧王看到蓋頭下的并未詫異,只是淡淡囑了句次日進宮謝恩定要謹言慎行。
可面對陸仁嘉聲淚俱下的哭訴,還是差錯認了已經跟寧王圓房。幸好寧王沒有拆穿,而是認下了這件事。
很久以后才知道,皇帝對寧王這個嫡親弟弟始終頗為忌憚,因為想給太子留個保障,這才特意點名外祖家富可敵國的陸夭做太子妃。
可當堂承認跟寧王已有夫妻之實,其實是把寧王府置于愈加危險的境地,這才有了后面各種變本加厲的打。
思及至此,陸夭愈發痛恨自己前一世的怯懦和愚蠢。
因著走神,所以沒顧及腳下,皇宮屋頂的瓦蓋打磨圓,陸夭一腳踩兩片瓦之間的罅隙,子失衡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一雙手臂恰到好攬住的腰,悉的冷香撲面而至。
下一刻,跌進暌違已久的懷抱。
“第二次了,王妃在本王面前似乎總在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