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臉驟變,秋水般的眼眸帶了驚疑。
瞅的老太太心裏也不落忍,把原委說了,“今早順天府查了趙家的糧店,也不曉得犯了什麽事,現下鋪子掌櫃和趙老爺已經雙雙收監待審,鋪子也封了。”
尤聽容修眉微蹙,還是不敢相信,“順天府?順天府怎麽突然查起了米糧生意?”
老太太搖頭表示不清楚,隻是歎了一聲:“世事難料呀!今日天才亮,數十個帶刀衙役就把趙家鋪子圍了個水泄不通,嚇人的很!”
順天府那樣大的派頭,尤家稍加打聽就知道了原委。老太太對趙家滿是同,們來也是商量著該如何應對。
“是咱們主下的帖子,若是因為趙家遭了難就改了主意,傳出去,背地裏肯定要被人說嫌貧富。”老太太滿麵愁容:“現在趙家趙家現在就是個火坑,容兒是斷斷不能再考慮趙公子了!”
“興許隻是誤會,咱們不妨再等等,也免得落人口實。”尤聽容對趙紹安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趙家在發達之後尚且老實本分,更何況是現在。
再者,前世分明沒這一出。
順天府掌管京城和周邊縣鎮的行政事務,若無特殊政策,好端端地他們哪有功夫查一個小小的糧店?
尤聽容想著被自己扔在永鑫茶樓的那支金簪,單允辛的警告猶在耳邊,“離趙公子、薛公子之流遠些”?
越想,心裏越是沒個著落。
自己此生和他分明毫無糾葛了,尤聽在宮裏已經了前途無量的“寵妃”,並不想自作多,可若是就這樣稀裏糊塗被單允辛攆著走,實在太被了!
趙家的事,得弄清原委。
“也是。”老太太聽著覺得有理,怕尤聽容心裏不自在,安道:“你不要放在心上,若是等咱們兩家談攏了才出事,咱們更是進退兩難……”
老太太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似是周媽媽在訓斥誰。
沒一會兒,周媽媽滿臉不高興地進來了。
老太太問:“怎麽了?”
“是門房,也是沒規矩,跑到院來了,若是衝撞了主子們可怎麽好!”周媽媽老大不高興了。
“可是來了什麽人?”老太太疑道,門房是尤家的老人了,應該知道規矩的。
“說是趙家送了重禮過來,大驚小怪的。”周媽媽沒有太當回事,素不相識的,能有多重的禮?
老太太嗬嗬笑了兩聲,“趙家事倒周到,快請進來吧。”不過是口頭之約,也這樣鄭重其事。
來的是趙家的管家,禮數周全,招呼著人把東西抬進來。
足足四個,沉甸甸的及膝高的褐漆木箱,被趙家的小廝抬進來,整齊地擺在老太太跟前。
趙管家一一打開來,謙恭道:“老夫人,小小心意,不敬意。”
尤聽容眼神一掃,心裏有了幾分計量。
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這是送給的,若是不知道這是賠禮,隻怕聘禮也不過如此了,趙家好端端做這一出,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老太太也驚著了,“區區小事,趙夫人有難,咱們大可改日,不會見怪的,當不得如此厚禮。”
“多謝老太太和尤夫人諒!”趙管家態度更恭敬了,訕笑道:“我們夫人的意思……”
趙管家吞吞吐吐的厲害,尤聽容替他開口了,“若趙家有什麽難,趙管家不妨直說。”
“那倒沒有。”趙管家連連擺手,“隻是我家夫人自覺高攀了尤府,實在是冒昧了,此事便就此罷了……這些禮,隻做失信於老太太的賠禮。”
老夫人的臉變了又變,趙管家話說得再好聽,意思就是明晃晃地拒絕了,且連見一麵走個過場都不肯。送再重的禮,落在老太太眼裏也變了味道。
“趙夫人出手倒大方。”老太太拖長了語調,明顯是口不對心。
趙管家心裏七上八下,趙夫人這事做的奇怪,怎麽就對尤家避如猛虎?還特意送了這麽多兒家的東西來,既想討好尤小姐,為何要做這得罪人的事?
趙管家作為下人,隻能深深鞠了一躬,“請老太太務必收下!”
尤聽容緩緩吐出一口氣,定了定心。
若說方才隻是自己自作多,現在也有了六分算了……此事必然和單允辛不開關係!
趙老爺人在監牢裏,趙夫人不想著打點順天府,反而給自己送這樣的重禮,禮送來了,趙夫人卻不肯見尤聽容,如此自相矛盾之舉,分明是因為趙夫人知道些什麽。
“趙管家是覺得,我尤家就寒酸至此,缺這點碎銀?”尤聽容反而不肯輕易鬆口,趙家的事是一定要刨問底的。
老太太雖然也不滿,但手不打笑臉人,尤聽容唱了黑臉,也順勢扮個白臉,“趙管家的心意送到了,便帶著東西回去罷。”
此事如此波磔,可見是兩家的緣分不夠,不必強求。
“尤小姐千萬要收下賠禮,否則,我家夫人實難心安呀!”趙管家哪裏肯走,趙夫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尤大小姐消了氣。
尤聽容冷了臉,“趙管家的意思,是隻要你趙家心安便可?”
“這……”趙管家被說的一愣,瞧了一眼尤聽容,也忍不住讚一聲好。
不隻是容殊麗,更難得的是通的氣度,此時不過稍揚了語調,趙管家就到了無形的力,好像自己麵對的是久居高位之人。
“趙家絕無此意,這些禮隻是我家夫人的心意,如有冒犯,還請小姐寬宏!”趙管家連忙解釋。
“老夫人是寬宏大度之人,趙夫人大可放心。”尤聽容眸瞳瞳,直人心,“至於這些外之,我尤家曆來清廉,消不起,趙管家請回罷!”
話說到這一步,趙管家再強留就是得罪人了,隻能原封不地把東西抬出去,告退離開了。
尤聽容則不著痕跡地推了青町的手,又朝著正掀簾出去的趙管家抬了抬眼,低聲挨著青町的耳邊:“攔住他。”
青町趕借故離開,快步跟上趙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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