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了煙，難得的正兒八經：“我這人就一個優點，從不禍害祖國的小花朵。”

祖國的小花朵就問了：“那我什麼時候可以來紋？”

“先去考個大學吧。”

程及的本意是想讓這小姑娘“懸崖勒馬”，不料，來了一句：“我已經被保送了，帝都大學，理系。”

“……”

帝都大學，還是最難考的理系，這他媽將來有可能是個理學家啊。

程及就問了：“想紋哪？”

林禾苗把手放到口的位置：“這兒。”

程及面相生得風流，角一扯，像個混跡花叢的浪子：“小妹妹，去別找個好點的紋師，我這兒，不紋要服的地方。”

這當然是假話，他程及可沒人服，只是越干凈的，他越不。

為什麼不？

因為他手臟了。

他起：“不送。”

林禾苗把份證和學生卡都收好，背上背包：“程及，”的眼神里有說不清的固執，說，“我林禾苗。”

程及笑著回了一句：“林禾苗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林禾苗呆滯地站了一會兒，走了。

去年一月八號，在帝都浮生居，1204的門口，程及問過：“你什麼名字？”

當時抓著他的袖：“我林禾苗。”

那時候的程及是浮生居的貴客，經理見了他，也要尊稱一聲程爺。

快傍晚了，街上人煙稀。

林禾苗站在路中央，仰著頭，看上面拉的橫幅——祝賀紅水一中林禾苗同學榮獲全國理競賽一等獎。

本來是想用獎金來紋的。

老屋林村離花橋街只有十多分鐘的腳程，林禾苗到家的時候，天剛剛黑。

“我回來了。”

路過堂屋，直接去后面的柴房。

“死哪去了，還知道回來？”吳樹一把拽住的包，“把獎金拿來。”

吳樹是林禾苗的母親，親生的。

林禾苗不說話，向木訥，八歲之前，村里人都說是個自閉的，是個傻子。

十歲才上的學，十二歲老師發現在數字上面有驚人的天賦，之后連跳四級，由自閉傻子變了自閉天才。

這幾天，天氣轉暖，徐檀兮一直在忙店里的事，裝修已經竣工了，大概下周就能開張。

“你好。”

便利店里生意不忙，王小單在看劇，他按了暫停：“拿快遞是吧？”

“對。”

“尾號多來著？”

徐檀兮說：“0317。”

“稍等一下。”

戎黎今天沒有來便利店。

徐檀兮拿了快遞，回了對面自己店里，貨源還沒到，柜子和貨架上都空的。拆了快遞，是一個古鼎形狀的風鈴，從網上買的，想掛在店里。

程及從樓上下來：“徐小姐。”他袖子挽著，手臂上紋了一串黑的字符，“我得出趟門，如果有客人能先幫我招呼一下嗎？”

徐檀兮應下，說好。

“謝了。”

程及出去了。

十幾分鐘后，他回來了，還接了戎關關過來。

戎關關進門先人：“徐姐姐。”完人，他腦袋耷拉下去，無打采的。

程及說：“我去給你買飯，你在店里待著，不要跑。”

“哦。”

程及拿了外套又出去了。

戎關關坐在凳子上，垂著腦袋，像棵霜打的茄子，蔫兒吧唧的。

徐檀兮把風鈴放下，彎下腰，輕聲問：“關關，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他搖頭：“哥哥說，媽媽今天要上庭。”

他不知道什麼是上庭，只是

聽村里的嬸嬸們說，他媽媽要坐牢了。

“徐姐姐，坐牢是不是就不能出來了？”

小孩子的眼睛還沒有被污染，眼珠會比年人的黑亮，對未知的事充滿了懵懂、迷茫、還有害怕。

“關關是想媽媽了嗎？”

戎關關用力點頭，眼睛一眨就哭了。

到底是個孩子，再懂事，疼了也會哭。

徐檀兮蹲下，用的帕子給他眼淚：“等下次關關去見媽媽的時候，我送你一盒糖好不好？”

他淚眼汪汪地點頭：“我要帶去給我媽媽吃。”

徐檀兮說好，輕聲哄他不哭。

蘇敏的案子在市里開庭，戎黎早上就過去了。

下午戎關關沒有去兒園，四點的時候，程及給戎黎打了電話，他說，司敗了，正當防衛不立，蘇敏被判了八年。關關好像聽懂了，一直在哭，等到傍晚，他哭累了才睡著。

晚上七點，程及接到戎黎的電話。

“我在車站，過來接我。”

縣里到鄉鎮的最后一班客運車是六點半，這個點已經沒有車了。

程及剛把戎關關送回秋花老太太那，飯都沒吃完：“我又不是你司機。”

“我給錢。”

說完戎黎就掛了。

給錢？

他差錢嗎？程及本不想理，又開了一罐啤酒，慢悠悠地喝了幾口，拿了車鑰匙下樓：“徐小姐，你有駕照嗎？”

下午貨剛到，徐檀兮還在清點整理，這個點了還沒回去。

回答：“有。”

七點五十八，一輛紅的私家車停在了戎黎旁邊。

路燈離他有點遠，他靠墻站著，逆著看車里的人，如果是別人，他是看不清楚的，偏偏來的是那個他能看清楚的人。

他把還沒有完的煙掐了，扔進垃圾桶里：“程及讓你來的？”

徐檀兮下了車，來時忘了拿外套，單薄的碎花連不耐寒，臉被凍得通紅，說：“程先生晚上喝了酒，開不了車。”

十月底的晚上風很冷，孤零零站在冷白的月里，擺在晃，著子垂放的雙手被凍得發青了。

戎黎瞥了一眼的手，沒再多問，去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他沒上去，又走到主駕駛旁，地上兩個影子疊：“我來開。”

說完，他先進去了，坐在了主駕駛的位子上。

徐檀兮坐到副駕駛，把安全帶系好。

戎黎把車窗關上，開了暖氣，他開車很快，一路踩油門，風本就大，在疾速里，刮出刺耳的聲音。

徐檀兮話也，端端正正地坐著，一路都沒開口，側首看著車窗，窗外的霓虹在后退，窗上他的影子很安靜。

突然，戎黎的手機響了。

“請問是戎黎先生嗎？”

夜里很靜，徐檀兮甚至能聽到他手機那邊的聲音，是位士。

戎黎：“是。”

那位士說：“您父親的骨灰還在我們殯儀館，代管時間已經到期了，是否需要我幫您辦理續費？”

法醫尸檢之后，戎海的尸才火化，已經在殯儀館寄放三個月了。照常來說，案子結束就該下葬了。

戎黎說：“不用。”

他的聲音很淡，音偏冷，得低沉，像從遠飄來的。

士繼續詢問：“那您方便什麼時候過來領取？”

徐檀兮轉過頭去，看見他在笑，冷到骨子里的那種笑。

他說：“拿去喂狗吧。”

－－－－－－題外話－－－－－－

＊＊＊

戎黎上的紋被我刪了，可能后面簡介里提到的紋也要刪掉，后面審核會越來越嚴格，我擔心主角不讓有紋就先刪了，以防萬一哈。

顧總：你敢不敢拿檀兮去喂狗？

戎黎：我記得我有個外號，戎狗。

顧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