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有消息說江湖第二大殺手組織烏嘯門被滅,所有門人自江湖絕跡,宗政無憂未曾用任何朝廷勢力,誰也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關于茶園刺殺一案,因離王的不追究,最終不了了之。
漫夭就這麼在離王府住了下了,一過就是十來日。宗政無憂多半時候看上去都是冷冷淡淡的,仿佛那種冷淡早已深骨髓,偶爾會靠近,但沒再有過分的舉。不再是試探的宗政無憂,相起來,其實也不是很難。
他每日都會過來與下一盤棋,聽講那個他不悉的世界,他會很安靜,就算說到飛機和炸彈,他也是面無波瀾,很提出疑問。
這日上午,風和日麗,兩人在院中對坐品茗。極品西湖龍井,清香四溢。輕啜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問道:“無憂,你那日在茶園……點了那麼多東西,只選擇地嘗了幾種,是在找什麼嗎?”
宗政無憂點頭道:“你可知有一種茶,不,應該是……飲料,喝起來很苦,但又有些甜,……很深……”
又苦又甜,深?
“咖啡?”
“咖……啡……?”宗政無憂重復了一遍,語聲極輕極緩,似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過了許久,他才點了點頭,道:“似乎是做咖啡!我的母親,以前很喜歡喝茶,但是在生病的最后一年里,忽然很喜歡喝咖啡。又苦又,那時侯,我……不明白為何會喜歡那種味道。”
他很提及他的母親,語氣有些傷。漫夭看著他沉浸在回憶中的眼,冰冷背后暗藏的思憶和痛楚,讓人不住心疼。聽說他母親云貴妃是京城二之一,曾寵冠后宮,是臨天皇一生中最的人,卻不是臨天皇唯一的人。有人說是抑郁疾,病死的,也有人說不是。
“七哥。”九皇子的到來,打破了有些哀傷的沉寂。他人還沒進園子,清朗的聲音已經充斥的到都是。
“咦?你們今天沒下棋嗎?在聊什麼呢?怎麼我一來,你們都不說話了?璃月,你們剛剛不是在說我壞話吧?”九皇子不客氣地在兩人中間坐下。
漫夭抿著的角微揚,輕笑不語。自住進離王府之后,九皇子幾乎每天都來待半天,想不都不行。
宗政無憂自顧自地喝茶,只當沒聽見。
九皇子討了個沒趣,也不著惱。慢悠悠地為自己倒了一杯,對宗政無憂道:“今天是神鐵甲軍凱旋之日,外面可熱鬧了!聽說父皇準備加封傅籌為‘衛國大將軍’,手握三軍,位比諸侯。七哥,看來你又要進宮了!”
宗政無憂靠著椅子,懶懶地他一眼,冷漠道:“他封,與本王何干?”
“當然有關系!”九皇子道:“當初二十萬大軍被困,險些全軍覆沒,要不是七哥你的妙計,他哪有立功的機會!”
宗政無憂哼笑一聲,淡淡嘲諷道:“即使沒有本王,他也一樣可以破陣退敵,大敗北夷國,直搗黃龍,凱旋而歸。”
九皇子愣道:“不會吧?如果是他自己就能辦到的事,干嘛還要向朝廷求援?”
宗政無憂輕啜了一口茶,神微冷,聲音低沉道:“倘若沒有本王分他一半功勞,你以為……他得勝歸來,能掌三軍大權?”
“七哥的意思是……”九皇子愣了愣,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驚道:“傅籌是怕他一個人一次立下太多功勞,為父皇所忌憚?”
宗政無憂目又深沉了幾分,沒說話。
漫夭在一旁聽得有些心驚,照宗政無憂所說,那位傅籌將軍不只有勇有謀,而且深諳權謀之。這樣的人,能做夫君全過平靜生活麼?蹙眉,心中煩頓生,如果傅籌也不行,那到底該選誰呢?那些名單里的人,都依次打探過了,不是妾群自命風流,就是貪生怕死庸碌無能,仗著有點權勢欺負弱小,行犯科,沒有一個合乎的要求。要嫁的人,即便只是個名義夫君,至得是個君子,只有君子,才懂得尊重他人心意。
“璃月,璃月……想什麼呢?”九皇子看想事想得出神,手在面前晃了幾下。目忽然落到扶著杯子的手,修長纖細的手指,瑩白如玉,在明燦線的映照下指甲呈現出潤澤的芒,讓人看著,直想將那只手捧到手心里呵護。他頓時眼眸一亮,想也沒想,就捧了漫夭的手,湊上去驚嘆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璃月的手,長得這麼好看!”
與九皇子了,以他的脾,做什麼都不會太驚訝,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他愿意看就看好了,不過是雙手。但宗政無憂卻不自覺皺起了眉頭,眸一沉,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不似平常的輕啜慢飲。漫夭看了微愣,覺得他有些奇怪,以為是方才談到傅籌,令他心變差所致,便沒多想。
九皇子對宗政無憂的異常反應完全沒有覺察,仍一個勁兒地研究的手,仿佛在回想著什麼,忽然說道:“怎麼看著有些眼?我好像在哪兒看過一雙這麼好看的手,應該沒多長時間……是誰呢?我想想……”
漫夭心頭一驚,他說的不會是離王府門口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吧?漫夭連忙收回手,這時,門外遠遠地傳來一聲高呼:“圣旨到——離王接旨!”
漫夭松了一口氣,九皇子立刻忘了剛才正琢磨的事,回頭笑道:“七哥,我說吧,看……來了!”
宗政無憂冷冷地瞥了眼門口,面無表。陳公公進來后,不等宗政無憂跪聽,便著頭皮宣讀圣旨。
圣旨無非就是說宗政無憂此次獻計退敵有功,如今大軍凱旋,要論功行賞。
宗政無憂面無表道:“你去回話,就說本王說的,以后別有事沒事召我進宮,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陳公公哪里敢回這樣的話,一聽之后跪下道:“陛下命老奴宣完圣旨后,在王府跪等王爺宮。請王爺念在老奴曾盡心侍候貴妃娘娘和王爺多年,諒老奴這一把老骨頭,別再跟陛下置氣了,早些進宮吧。”
陳公公曾是云貴妃邊最信任的人,直到云貴妃離世之后,才被調往臨天皇邊。
又來這一套!宗政無憂雙眉一擰,眸遽然冷下去,握著茶杯的手一個用力,杯子砰然碎裂,杯中茶水四濺。陳公公軀一,低下頭去。漫夭看到有從宗政無憂掌心流出,他甩手將破碎的瓷杯狠狠甩了
出去。青花瓷片砸在潔白的地磚,帶著殷紅的,目驚心。
“七哥,你這是做什麼?”九皇子大驚,飛快地過去查看他掌心的傷勢,卻被宗政無憂拂袖揮退。
“王爺,您這是何苦呢?”陳公公眼眶一紅,無奈嘆道。
漫夭頭一回見這樣的宗政無憂。他明明是憤怒之極的表,卻只從他眼中看到了冰冷。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埋藏著怎樣的傷痛,需要他以傷害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心里的痛楚。的心仿佛有什麼被,有些微的疼痛細細碎碎的蔓延開來。都說子對父母的依是天生的,他們會父母的和關懷,可宗政無憂為何對臨天皇的寵有著如此深的憎恨和厭惡?
宗政無憂看也不看自己的手,只淡淡住陳公公,沉聲問道:“那些話,是他讓你說的?”
陳公公低下頭去,仍然能到來自頭頂上方的沉重力,他嘆了口氣,悲傷又無奈道:“王爺,陛下有他自己的難,他是您的!他對貴妃娘娘的,誰也比不上。當年的事……”
“夠了!!”宗政無憂突然一聲斷喝,冷冷道:“看在你曾盡心伺候過母親的份上,此次饒你不死。倘若今后再敢提起,本王……定不輕饒!冷炎,送陳公公。”
陳公公嘆氣,起著眼前與貴妃娘娘九相似的面容、這個曾經聰敏良善的七皇子,陳公公過早衰老的面容沒有任何驚懼,只有濃濃擔憂與無可奈何。之后,他又轉向九皇子,道:“陛下讓九殿下您現在就進宮。”
“啊?”九皇子奇怪道:“為什麼要我先進宮?”
陳公公道:“老奴也不甚清楚,這是陛下的旨意。老奴還要去別宣旨,就先告退了。”
九皇子追著陳公公去了,一邊走一邊喊:“我先走了,七哥,你別忘記理傷口啊。”
宗政無憂沒理他,淡淡看了眼自己的手,神漠然,完全沒有要理傷口的意思。看得漫夭眉頭一皺,起去打了盆水,再讓人拿了上好的金瘡藥和布帛。
“把手給我。”漫夭坐到宗政無憂邊,朝他出手去。
宗政無憂淡淡瞥,瞥見明澈如水的眼眸有著真摯無比的擔憂。他微微一怔,不自覺地向攤開掌心,已是模糊的一片。漫夭心頭一,是什麼事令他如此生氣,把自己傷這樣都不在意?
拉過他的手,忍不住嘆氣,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一異樣的覺,有些難。
宗政無憂默默地看著,看著仔細為他清理傷口,將那些深的殘渣碎片逐一挑出,的表很認真,作無比輕,令傷口傳來的痛化作說不清楚的復雜愫在他心頭一點一點地劃過,有些溫,有點暖。不記得有多年沒有過這樣的覺了。
“阿漫……”不自覺地,他輕輕喚了聲的名字。
“嗯?”漫夭抬眼,一眼便見了他眼中來不及收起的,那是褪去了所有冰冷后的表,有著從未過的真實。
宗政無憂一對上仿佛能看人心的眸子,迅速扭過頭去,垂眸淡淡道:“速度快些,該進宮了。你跟我一道去。”
這一日的皇宮,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臨天皇于乾坤宮外犒賞三軍,所有有功將士皆論功行賞,唯離王遲遲未到。
近黃昏時分,一輛華麗張揚的馬車披著夕余暉,緩緩駛過數道宮門,直皇宮城,無人攔阻。漫夭十分無語地著坐在對面的男子,上午到黃昏,這就是他所說的……速度?看來宗政無憂比更討厭進宮。
“吁——”馬車行至城一條僻靜的宮道,突然有一名黑男子出現,跪攔馬車,神焦慮道:“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告!”
冷炎掀開簾子,宗政無憂看了那人一眼,“講。”
那人連忙稟道:“九殿下因拒絕陛下賜婚,怒龍,被杖責一百,關進了幽思宮。”
宗政無憂面微變,問道:“幾時的事?”
那人答道:“半個時辰前。”
宗政無憂皺眉,漫夭看到他擱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了,然后聽到他問:“他……陛下現在何?”
“回王爺,在書房。”
宗政無憂朝漫夭看過來,漫夭雖不知幽思宮是什麼地方,但從他們的表來看,那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連忙道:“你去吧,正好我想下去走走。”
宗政無憂微微思索后點頭,掏出一塊晶瑩剔的玉牌遞給,并說道:“晚宴設在宜慶殿,如果找不到,拿著令牌讓人帶你過去。”
漫夭接過玉牌,看到上面刻有一個“離”字,握在手心,笑著點頭下車,目送馬車離開視線。心中暗暗希九皇子沒事。也不知道臨天皇為什麼對九皇子下這麼狠的手,一百廷杖,還關進幽思宮,是什麼賜婚,這麼嚴重?
離晚宴還有點時間,尋了條偏僻小道,邊走邊想。忽然想到九皇子還在臨天皇給的名單之中,尚未做出選擇,臨天皇卻突然賜婚,是何意?難不……心念急轉,猛地想到了什麼,心中大驚。
臨天皇不會改變主意要提前結束許給的六月之期吧?
這種念頭一冒出頭,心里莫名開始煩躁,竟失去了剛來臨天國時的那份淡然。
不知走了多久,越走越偏,等回過神來想找個人問路,四下里卻找不見一個人影,只得再往前走,走到一僻靜的宮苑門口,那前頭的拐彎轉出兩個人來,本想上前問路,但一看清兩人是誰之后,想也沒想就閃進了宮苑里頭。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竟也能遇見人,還是那日差點要了小命的太子和余大人。
進了那座宮苑,拿子著墻壁,等著外頭的兩人過去。
那二人從外頭經過時,傳來談話聲。
“烏嘯門被滅,恐怕以后,我們出再多銀子,也無人敢接這筆生意。”
“是啊,想不到離王的暗中勢力竟如此強大!不過太子,臣有一事不明,離王既然知道此事乃太子所為,為何這麼輕易的就將此事了下去?”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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