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閉門

因為突然到來的兩人，紀初苓一整個下午都在回想之中。先是回憶上一世兩人來琳瑯院的細節，後又追想魂凝草株時的那些道聼塗説。

最後直想得腦仁疼。歸結一下，便是吳氏自那次古怪之後，再沒什麼異常舉了。不管因為什麼，那此回大抵也會跟上一世一樣吧。

陳嬤嬤翌日一早，便去了丫鬟房找春依。

春依此時正睡得香，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剛想發作一番，睜眼見是陳嬤嬤，當下從火氣發作轉為哼哼唧唧：“陳嬤嬤是你啊，怎麼了啊？”

陳嬤嬤看得明白，哼了聲氣問道：“你這丫頭，大夫也看了，休也休這麼久了，病可好了？”

春依扶了扶腦袋：“謝嬤嬤關心，我好多了，只是還是有些頭疼，那歹徒下手真的是太狠了！”

陳嬤嬤抬手就往上拍了一掌，了下腦門道：“你這丫頭，明明早就好了，懶還當嬤嬤看不出來啊，你說你懶也夠了，趕回姑娘邊伺候去！”

眼見被拆穿了，春依撇撇：“好嘛，可是嬤嬤我真的是才好起來。我這就去伺候還不。”

陳嬤嬤拿沒辦法，歎口氣耐心提醒著：“咱姑娘人好不說你，你可不好再得寸進尺。做下人得有做下人的本分。等姑娘真生氣了，嬤嬤可幫不了你。”

春依笑嘻嘻道：“嬤嬤你肯定會幫我的。”

陳嬤嬤啐抹油，叮囑完作快些，便自個先忙去了。

待陳嬤嬤一走，春依翻了記白眼，又悠悠地往後一躺，嘀咕道：“你這麼盡心盡力，伺候又有什麼用。待在二房能有什麼好，就二爺那點底子，等分出去了，我們這些做丫頭的，說不定連頓好的都吃不上。”

還得養個廢的大爺。

還是二爺好。春依又做起當二夫人的夢，抿笑得臉上浮起一片片紅暈。

雖然陳嬤嬤一早來叮囑過，春依還是慢悠悠地磨蹭了大半天，直到日頭大盛了才收拾好自己。然後拐去小廚房先撿了點好吃的填飽肚子，再往二姑娘屋子去。

不過說來有些奇怪，似乎從昨天起就沒見到秋了。也不知道是沒回來，還是回來時已經睡了。平常秋每天回來，都會關心下子好些沒有。

跟秋一起伺候二姑娘那麼久了，平時相的也最多，秋對倒好的。春依認真地想了想，覺得等到有機會跟著三姑娘了，可以想法子幫秋也帶上。

就是不知那個頑固腦袋會不會領這個。

春依邊走邊想著，到了後卻見裡屋的門閉著，有點納悶，也不知道姑娘是在呢還是不在。正了手要去敲門，忽然耳朵一，好像聽到裡頭有些靜。

若姑娘在，裡頭有靜也是自然，可奇怪的是這聽來好像還不是姑娘的聲音。

也不是秋的。

春依頓了頓，就慢慢把手收了回來，好奇心起，就想尋了隙往裡頭看是誰在同姑娘說話。可試了兩回看不清。四下瞧了瞧，便繞出了屋子，著窗沿而去。

姑娘平常沒有閉門的習慣。忽然關了門，裡屋中還有別人，也不知道是同誰在說什麼。春依想著要能探聽一二，萬一是有趣的事，還能告訴三姑娘討賞的。

到窗下，把窗悄悄推開些往裡看。只見二姑娘坐著，跟前站著一個丫鬟裝扮的在說話。待看清那丫鬟側臉時，春依覺得十分眼。

想起來，那不是大爺邊的柳素嗎？

怎麼在琳瑯院啊？春依見了這個人就煩。明明是大爺邊伺候的，卻還總是去勾引二爺。二爺每回看到，那眼睛都會發。

大家都是丫環，誰還比誰強了啊？

春依撇著附耳去聽，可聽著聽著臉就變了。裡頭聲音雖然極輕又斷斷續續，但還是聽個大概。

可是聽到了件大事啊。春依張地整顆心快得都要跑出來了。

好一個柳素，竟然如此卑鄙！得趕告訴三姑娘去。不對，這事得告訴二爺。

春依悄然後退開兩步，正要起，腦後卻猛地一陣巨疼，肩頭麻了半邊，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瞬間黑了一片。

屋中同紀初苓正低聲說著話的柳素驟然停了下來。剛剛好像聽到什麼，視線不由往窗邊看去。

“姑娘，方才……”

紀初苓往窗邊瞥了眼，道：“沒事。”

柳素今日突然過來，有些吃驚，可那也沒有柳素的話更令吃驚。

沒想到柳素的想法與不謀而合，只不過就法子而言，出有些大。

這廂其實還尚未想周全，但聽柳素所言的，反倒覺得可以一試。

只是……

“你想清楚了？這麼做於你不好。”

柳素果斷道：“爺從來不因他人對他的欺侮而怒，卻會為邊之人，甚至素不相識之人的不平而出言。這次柳素想替爺爭一個公道，柳素知道姑娘也是如此想的。”

紀初苓沉思了一瞬，點頭：“那好。不過你這法子，有幾要改改……”

接著又同柳素低聲說了會話，沒過多久，柳素打開房門，同紀初苓行了禮便退去了。

紀初苓看著柳素的影轉角不見，回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目落在窗角下那個躺倒在地的影上。

旁邊站著的是院中的小廝，手中持了木棒。

“這，姑娘……”見紀初苓看過來，小廝猶豫著開口。

好像不小心太用力了，瞧著木棒上都沾了點紅。

紀初苓自回來後，就命了人盯著春依。雖實在沒空搭理，也不能讓在眼皮底子下搞點小作給惹。

要一直懶躲在丫環房也就罷了，奈何骨子裡就是個不安分的。

“關到雜房裡去。”

“是。”小廝得令，立刻手將人給拖了下去。

……

鐘景手接過下屬遞來的厚厚一遝紙，從頭到尾翻了翻。

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綁著的那幾個近乎奄奄一息的人，撐著面上的淡定冷然，將東西轉呈給了謝遠琮。

實則後背已了大半。

這些人都是他帶人從黑市巷中抓來的。聽說那黑市巷水深得很，可既然主子都下令了，他要還想回鎮安侯府，只得著頭皮命人蹲守。

一蹲，蹲出好些所謂的牽線人來。那夥人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他們的地盤鬧事，立時喊出了人手。

一片混戰，城西可謂是鬧出了個大靜。

此番他不負主，帶人抓回來好些個，小侯爺聽完他的回稟，便說要親自審問。

審訊之道鐘景並不生疏。

然而之前還在為黑市巷背後勢力心懷忐忑的鐘景，毫無預警地在見識完小侯爺的審人手段後，自此刷新了對於可怖的認知。

眼前這些人現在連出氣聲都斷斷續續，最多只剩了哼哼唧唧的聲音，但鐘景滿耳朵彷彿還響著之前審問時的尖吼咒駡聲。

甩了幾次，都沒從腦子裡甩出去。

若不是小侯爺之前同他說過那番離奇之事，他怕是真要懷疑自個主子莫不是被鬼神附了。

謝遠琮從鐘景手中接過供詞，沒看一眼便收了起來。問出的都是些前世就已知曉的東西，有關於雇主的資訊，卻始終沒有關鍵。

大概為保機，這些牽線人也不掌握雇主份。

都審到如此程度了，看來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是誰要紀初苓。

黑市營生……鄭予膺這個廢，在這種事上倒是會花心思。

謝遠琮在心底冷哼了一聲，遂轉從暗牢大步走了出去。

鐘景回頭看了眼，搖搖頭對幾個下屬說道：“好了好了都趕收拾收拾。”

然後也趕跟了出去。

謝遠琮的臉上冷得像掛了霜，鐘景跟在後頭都不大敢出聲。

他也猜得到爺心差，應是由於紀二姑娘的關係。跟著跟著，他卻忽然發現謝遠琮前往的方向是侯府大門。

“爺這是要出門？”鐘景三兩步跟近了問道。

謝遠琮步下生風，微微頷首：“備車，進宮。”

……

冬杏仔細打著傘，替在池塘邊逗魚的紀雲棠遮。

們這會是在紀正睿這兒。三姑娘最是惜惜白，每日上都得用凝香膏抹上幾層，更別提如此熱氣的日頭，若是沒遮嚴，姑娘會責怪的。

紀雲棠將手裡最後把魚食撒完，拿帕子了手，對紀妙雪說：“我才不去呢。”

上回紀妙雪勸一同去看二姐姐，說否則被祖父知道了不大好。結果呢，紀初苓竟只顧在裡頭睡覺！

紀雲棠對紀初苓本就有見，這件事在眼裡也了擺譜。

反正才不會再去呢。

“二哥你說呢。”紀雲棠轉頭問。

紀正睿手裡把玩著一塊玉，正盯著池水發呆，聽到就隨口應了聲。

迎著，一旁的紀妙雪這才注意到紀正睿臉上的傷，納悶道：“二哥，你臉怎麼了？”

紀正睿抬手了下傷，頓時沒好氣道：“沒什麼。”

最近真是倒楣，好好走著路能摔，還磕壞了他寶貝的臉。

他就說青竹院晦氣吧。

不過他那瘸子大哥那裡，也不是什麼都不好……

想到這個，紀正睿又上揚起角，笑意不明。他了被他塞在腰間的紙條，覺自己心頭被撓得厲害。

其實，也不全是倒楣，看這兒不還是有好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