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完宗旺竟然如此神速,他不是在父皇的住督戰嗎?他理應追父皇呀,怎麽……莫非父皇沒能逃,再次淪落他手?
旁側的宋兵道:“將軍帶帝姬先行,屬下自能應付。”
說罷,他們掉頭迎擊金兵。
立時,後傳來數聲慘。
我深知葉梓翔不是那種丟下部下先行逃命的將軍,但是為了我,他沒說什麽,沒有與部下並肩而戰,隻留下數十騎一道先行。我微覺不安,“我們先行,是否不妥?”
“帝姬是君,末將是臣,首要的自然要護君無恙,避敵鋒芒,帝姬無須思慮太多。”他的話似乎也合合理。
“可是……”
“帝姬坐穩了。”葉梓翔驟然揚鞭驅馬,加速行進。
我不再胡思想,隻是擔心完宗旺最終會追上來,不知父皇怎樣了,是否已經逃?
駿馬飛馳,如箭離弦,後麵並沒有戰的金戈聲,卻接連響起慘聲,該是金兵引弓箭,宋兵中箭亡。
金兵善騎,馬上功夫十分了得,葉梓翔部下也有銳善騎,隻是不知孰強孰弱。
不知奔馳了多久,隻覺得暗夜無際、逃亡無窮,前路無限地鋪展,我們一直飛奔著,永無休止,即使累了乏了,也要堅持下去。
慘聲不絕於耳,宋兵死得越來越多,我的心越懸越高,揪得越來越痛。
突然,後似有“咻——咻——”的聲音傳來,正當此時,葉梓翔撲著我伏在馬背上,三支羽箭從頭頂疾速飛過。接著,他勾著我的腰往右側一避,再往左側一閃,避開六支羽箭。這些羽箭的速度與勁道非常人所能出,應該是完宗旺所發。
完宗旺已追至我們後?
我驚駭得全,惴惴不安。
陡然間,飛奔的駿馬前蹄仰天,嘶鳴淒厲慘烈,接著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眼見駿馬被三支羽箭中,葉梓翔拉我下馬狂奔,可是剛奔出不遠,便有一騎越過我們,橫在前麵,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下一刻,大批金兵飛速趕至,將我們十餘人圍困在中央。
金帥的坐騎躁不安地蹬著,馬背上的完宗旺俯視著我,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卻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臉麵鐵寒,眼中殺氣滾沸。
葉梓翔將我護在後,腰桿直,不懼地麵對著強敵。
此時,我才發現,他的後背,靠近左肩,著一支羽箭,水不時地流下來。
然而,他仍然直如鬆,仿佛本沒有中箭,不覺得疼。
他為我傷,我的心作痛。
終究逃不出完宗旺的手掌心。
完宗旺瀟灑地下馬,緩步行來,於我們前一丈站定,“葉將軍,請歸還本帥的人。”
葉梓翔哼出一記冷笑,沉朗應道:“恕難從命,大宋金枝玉葉的帝姬,並非金人。”
“大宋金枝玉葉的帝姬,夜夜與本帥纏燕好,雖不是金人,卻是本帥要定的人。”完宗旺狂妄道,語聲帶笑,輕鬆愉悅中說出他與大宋帝姬的床第之事。
“哈哈……哈哈……”金兵附和地大笑。
“元帥這般辱一介弱,還是堂堂男兒嗎?”葉梓翔怒道,語中飽含戾氣。
我的臉頰燙得厲害,燒到耳與脖子。
當著這麽多宋兵與金兵的麵,完宗旺竟然揭開那最深最痛的傷口,以此辱我、擊潰我。
完宗旺,你好卑鄙!
他閑散道:“湮兒,過來。”
那語氣,就像使喚一隻貓咪那樣隨意而可惡。
我沒有開口,怒目而視。
葉梓翔一字字道:“癡心妄想!”
“湮兒,完磐已將你爹爹請回營寨,眼下應該安頓好了。”完宗旺閑適無比地說道。
“元帥騎了得,想不到騙人的把戲也很在行。”葉梓翔譏諷道。
“葉將軍不信也無妨,湮兒信就行了。”他笑瞇瞇地威脅道,“湮兒,若你走了,你爹爹會很掛念你,說不好思念疾,一病不起……”
“帝姬,這是敵之計,莫信他。”葉梓翔側眸看我,嗓音裏似有慌張。
完宗旺的聲音漸有寒意,“湮兒,信不信由你,你不為趙吉著想也無不可,反正你也飛不出本帥的手掌心。”
是啊,無論父皇是否逃出,眼下他絕不會放過我。
區區十餘個宋兵,怎能與大批金兵對抗?而後麵的宋兵,估計已被金兵殲滅。
死局已定,還有什麽出路?
我驟然拔出葉梓翔背上的羽箭,立時,一蓬熱濺在我的臉上。
他忍痛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以箭鏃對著自己的咽,步步後退,厲聲道:“再過來,我就刺下去!”
“帝姬!”葉梓翔聲驚,衝上來,“帝姬,萬萬不可!”
“元帥,我隨你回去,放他們走!”我瞪向完宗旺,決烈道,“否則,玉石俱焚!”
“你威脅我!”完宗旺震怒。
“是,我威脅你!元帥大可不我威脅,全殲我等。”怒火焚,我寒聲道。
“帝姬,三思……”葉梓翔的眼中翻滾著諸多緒,自責,愧疚,深,痛楚……
“羅嗦,快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揚聲怒罵。
須臾,完宗旺抬臂,示意部下讓開道路。
葉梓翔痛徹心扉地著我,生死訣別一般,淚水落。
我明白他的,原以為已經順利救出我,卻不想功敗垂,我重回金人狼窩,他焉能不恨、不痛?
稍後,他無奈地率眾人策馬離去,完宗旺沒有派人追殺。
羽箭掉落在地,我任憑完宗旺擺布,平心靜氣地等著即將來襲的暴風雪。
原來那間房被炸毀,金兵為元帥安排了另一間房。
完宗旺沒有騙我,完磐追擊父皇和太上皇後,最終殲滅宋兵,父皇再次被囚。
三萬多大宋將士拋頭顱灑熱,也無法換得父皇與我逃金人囚籠。
我坐在炕上,靜靜地等候著他的怒火與雪暴。
上次隨完磐私逃,他打傷我左,此次他會如何懲罰我?打斷我雙,還是扭斷雙臂?
他自行斟酒,茹飲地飲了五大碗,下一刻,他重重一掌打在桌上,桌子應聲而裂。
我劇烈一震,駭然他。
原先以為已經不再懼他,卻還是怕的。
“說!”他怒吼如猛虎,雙眼微紅。
“元帥要我說什麽。”我克製著心底的驚怕。
“葉梓翔劫營,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今晚是不是故意引我?”他一把拽起我,厲聲喝問。
“要殺要剮,悉隨尊便。”我迎上他怒火熊熊的眼睛,依舊冷漠。
完宗旺扣我的手臂,纏繞的黑瞳劇烈收,“你以為我不舍得殺你嗎?”
我冷笑,“元帥怎會不舍得?扼過我的脖子,引弓殺過我,打傷過我的,現在若要扭斷我的脖子,輕而易舉,隻需元帥手指頭。”
他兇戾地盯著我,就像一頭暴怒的惡虎,似要一口吞我腹。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殺機直、滿目紅的樣子,駭人可怖。
瞪我須臾,他喊人進來。
頃,兩名金兵進房,“元帥有何吩咐?”
半刻後,金兵將我帶到一間髒的空房,將我扔在稻草堆上。
我以為完宗旺將我扔在這裏隻是想讓我嚐嚐被冷落、被拋棄的滋味,沒想到,不單單如此,更殘酷的懲戒出乎我的意料。
折騰了半夜,我困倦得半躺在稻草堆上睡過去,卻被淩的腳步聲與肆意的竊笑聲驚醒。
睡眼朦朧,一驚神,我完全清醒,戒備地瞪著站在昏黃燈影中的五個金兵。
“你們想做什麽?出去!”我在牆角,強裝鎮定。
“小妞,大爺我會讓你快樂似神仙。”金兵眉弄眼地笑著,目垂涎的。
“元帥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樣,細皮,柳腰纖細。”
“那還用說!怎麽說也是金枝玉葉的帝姬,若天仙,冰雪,起來要多爽有多爽。”
“我們兄弟幾個終於可以嚐嚐大宋帝姬的銷魂滋味了。”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見他們的微笑與邪肆的目,驚得我五劇震。
完宗旺,你竟然如此待我!
禽不如!
兩個金兵蹲下來,一把抓住我的雙足,地笑。
怒火漲滿間,我使勁地蹬踹他們,厲聲怒喝:“出去!我是你們元帥的人,膽敢我,我要你們人頭落地!”
現今,嚇退這些如狼似虎的金兵唯一的法子就是抬出完宗旺了。
可悲啊可悲,任人宰割的我落難了還要依仗他的威信保護自己。
可是,他們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金兵猥地笑著,一隻隻手過來,扯開我的帶,撕破了我的衫,抓著我的肩,著我的臉……
“滾開!滾……不要啊……”我尖聲著。
那一張張邪的臉慢慢靠近,放的笑聲衝我的耳朵,擊潰我的心神……
再怎麽掙紮,也無法掙三大五的金兵的合力淩迫。
完宗旺,今日所侮辱,他日必將十倍償還!
雙手胡地推著什麽,卻推不任何人,我恍惚聽見了那聲嘶力竭的哭聲、救命聲,淒厲,絕,帶著徹骨的恐懼與憤恨……眼底漸漸模糊,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水般淹沒了我。
也許,我已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回到這個骯髒、汙穢的世間。
小貓……小貓……小貓……
是誰在喚我?
小貓!是阿磐嗎?隻有阿磐才會這樣喚我。
阿磐,救救我……
可是,阿磐怎會在這裏?在這裏的,隻有五個禽不如的金兵。
我以為自己死了,魂飛魄散了,可是,竟然還沒有死,還要遭著他們的折辱與淩迫。原以為金帥的淩辱已是極限,卻未曾料到,他會親手將我推一個齷齪不堪的絕境、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們仍然抱著我,著我的臉,著我的肩膀,不停地欺負我……
啊……
全劇痛,寧願一死,也不願麵對這副髒得不能再髒的軀殼。
然而,突然發現抱著我的人並沒有對我怎樣,隻是焦急地呼喚著我,一聲似一聲。
似有溫熱的淚珠滴在我臉上,我漸漸清醒,聽見了那悉的一聲聲的“小貓”。
真的是阿磐。
半睜著眼,我看見他滿麵淚痕,“你終於醒了……”
“石頭哥哥……”我摟住他,放聲大哭。
“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嗚嗚……嗚嗚……嗚嗚……”
完磐抱著我,那和暗啞的聲音就像暖暖的春驅散了寒冷與驚懼。
很久很久,終於止住哭泣。
他以袍袖為我拭淚,一雙俊眸水晃,“沒事了,我會懲戒那些畜生。”
我頷首,想起方才那恐怖的噩夢,眉眼再次酸熱,淚水傾落。
他的掌心在我臉上,“他們隻是撕破你的衫……”
裹在我上的,是他的披風。
原來,是阿磐救了我,讓我免遭滅絕人寰的酷刑。
“小貓,皇叔待你不錯……你為何逃跑?”他扶我靠在牆上,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我一愣神,暖暖的心間驟然冷卻,涼了嗓音,“倘若他朝你為我的階下囚,你的部下舍命救你,你會念著我對你的好而心甘願地留下嗎?”
完磐眉眼一蹙,尋思頃便道:“自然拚了命也要逃出囚牢。”
停頓須臾,他垂著眸,緩之又緩地說道:“可是男有別,你……畢竟已是皇叔的人,而且……皇叔喜歡你,隻要你不想著逃跑,他不會虧待你。”
我氣哼哼地瞥他一眼,思忖著他的腦子裏是不是塞滿了稻草。
他這番話,也讓我明白,我與他的那段,真的已經為過去,永遠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死心,無論是被迫還是自願,都承認了我是他皇叔的人,這輩子他與我都將是無緣;而且,他也相信,他皇叔喜歡我,隻要我乖乖的,我就可以得到他皇叔的寵。
心頭落滿冰雪,此時此刻,我溫暖的軀,漸趨冰涼。
就算完宗旺喜歡我,又如何?
仇敵強占了我的,然後說喜歡我,我就應該歡天喜地地撲他的懷抱,說“我也喜歡你”嗎?我就應該眼地盼著他娶我進門,乖乖地當他的侍妾,一輩子死心塌地地服侍他嗎?
從古至今,還有比這更稽、更可笑的事麽?
“小貓,為什麽不說話?”完磐抬眼看我,目閃爍不定。
“我是趙飛湮,不是小貓,煩請大皇子記住了。”我說得和風細雨,卻是無比傷人的話。
他麵容一僵,漆黑的瞳仁轉了一下,歎了一聲:“你不要怪皇叔……皇叔聽到你被宋兵劫走,很著急……皇叔真的喜歡你,以為你和葉梓翔裏應外合,以為你背叛他,才然震怒……才會這麽懲戒你,其實隻是嚇嚇你,並不是真的……你不要怪他。”
我默然看他,眼中的憤怒愈加熾熱。
他救了我,接著為完宗旺說,勸我原諒他的皇叔。
我未曾料到,他的心如此寬廣,寬廣得可以將昔日喜歡的子勸回皇叔的懷抱,勸我與他皇叔重歸於好。
既然他決絕至此,既然他不願在心中再為我保留一分一毫的位置,我也無須再將意係在他上。今後,我不會再為他流一滴淚,不會再為他心痛一次,從今往後,我要開始恨他!
隻有恨他,我的心才會好過一點。
“我會派人暗中照應你父皇,你無須擔心。”完磐一分分地收斂眼中的痛意,變得平靜如波。
“無須你假仁假義。”
他不為我的怒火所,淡聲道:“莫再激怒皇叔,皇叔從不允許別人忤逆他的意……你多次忤逆皇叔,皇叔都忍了下來,隻當是寵你……若是越過皇叔的極限,隻怕……”
我再也忍不住,將他推倒在地,兇厲道:“隻怕什麽?怕你的好皇叔把我賞給金兵玩弄、淩辱?還是扭斷我的脖子?或者是打斷我的雙、雙臂?”
從未像此刻這樣厭惡這對叔侄倆,我破口大罵:“他喜歡我,他寵我,我怎麽看不出來?是我太笨還是我太遲鈍?如果喜歡我,會讓五個男人辱我嗎?如果喜歡我,會打傷我的嗎?世間有這樣喜歡一個人的嗎?有這樣的夫君嗎?是我孤陋寡聞還是什麽你們金國無奇不有?”
完磐平靜得異乎尋常,任我囂怒罵。
“哦,對,他不是我的夫君,我也不是他的妻妾,對他來說,我什麽也不是。”我嗬嗬冷笑,忽然間覺得腹部作痛,“你們金國男人,在宋人眼中,也隻不過是蠻夷羯奴,卑賤,野蠻,與牲畜相差無幾。”
“怎麽不說了?”我氣得頭腦發昏,不停地著他的口,“你曾經喜歡的子變皇叔的人,是不是很心痛?啊?說啊!”
他驚愕地看我,痛從瞳仁深彌漫,抵達眉梢,擴散至整個臉孔,沉暗了聲音,“你無須這樣作踐自己,皇叔視你如珠如寶……”
我怒吼:“夠了!不要一口一個‘皇叔’,我想嘔啊!”
“你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我恨你的好皇叔,更恨你!你給我滾!”
“滾啊!”我聲嘶力竭地喊,喊得嗓子啞。
完磐沒有滾,呆呆地坐在地上,呆呆地著我。
四目相對。
他的俊眸春水泛濫,的意,哀哀的鈍痛,閃閃的淚花。
腹部的痛越發厲害,我想該是累了,天快亮了吧。
如死寂靜中,有人踏進屋中。
我們不約而同地轉首看去,毫不驚訝地看到方才引起我們大吵的人,完宗旺。
完宗旺蹲下來,臂想要抱起我,我一把推開他,怒火噴向他,“不要我!”
他跌坐在地,緩緩起,黝黑的臉孔上不毫喜憂。
完磐也站起,所有的緒歸於冷寂,無悲無喜,淡然如春闌。
完宗旺再次蹲下來,捉住我雙手,強地抱起我。
我恨他,不想再看見他,寧願待在這裏也不願隨他回去。
我看著完磐,祈求他的憐憫與心,希他看見我眼中的恐懼,希他救我……
可是,他隻是冷寂地看著一切,無視我的懇求。
我怎麽這麽傻?剛才他為他的皇叔說好話,已經表明了他的心,他怎麽可能會憐憫我?
小腹好痛……好痛……
他看著他的皇叔,看著我依偎在他皇叔的懷裏瑟瑟發抖、咬栗,眼中激不起一波瀾。
痛得額冒冷汗,小腹痛如刀絞,似有一下墜的力拉扯著,不斷地拉著我下墜……
陡然間,一熱流從下湧出,我痛得咬牙關,也不想出聲求救。
完磐向他的皇叔告辭,緩緩轉,邁步離去。
我看著他邁著沉穩的步伐離去,冰冷的背影被夜一寸寸地吞沒,寒意與痛意一分分地攫住我,蔓延全。
“湮兒,你怎麽了?”完宗旺大駭,終於察覺到我的異樣。
“好痛……”
我看見鮮紅的珠滴在地上,他也看見了,震驚得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