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直不說話,蘇妧忍不住他,“想什麽呢?”
他順勢抓住的手,放到邊輕啄了一下,“在想五姑娘果然千百寵、名不虛傳。”
這話從他裏說出來,蘇妧就覺得怪,
“得了吧。你是想說今天花費未免有些過奢了吧。”
做過十多年的夫妻,蘇妧還是了解他的。
劉曜笑笑,沒說什麽,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的長長方方的錦盒。
蘇妧輕佻眉梢,“這是?”
“生辰禮;看看,喜不喜歡。”
蘇妧輕笑,接過來先是在手裏打量了一下,隨即慢慢打開。
裏麵赫然躺著一枚羊脂玉的玉簪,簪雕琢出了樹幹的形狀,尾端還垂著朵白玉雕刻而的、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玉簪手生溫,一看便知乃是上好的玉質。
蘇妧忽然想起聽父親說過,登州地段盛產白玉,而上好的羊脂玉更是稀奇珍貴、萬金難求。
等等,
忽然想起什麽,
登州?
“這麽好的玉,是陛下賜給你的?”
劉曜靜靜地坐在床邊,右手支著腦袋,“不是;前不久剛得的。”
“前不久?”
“怎麽得的?”
隻見他忽地一個俯向靠近,蘇妧看著忽然就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到邊的那些話瞬間都咽了下去,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不。
不得不說,劉曜的這張臉,不管什麽時候看、怎麽看都是挑不出任何病。
上一世看了十幾年,也還是沒有看膩。
雖然說好看的臉不能當飯吃,可是人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看著就是賞心悅目啊。
蘇妧覺得自己沒救了,
怎麽看到這張臉就這麽沒出息。
他將的神看在眼裏,輕聲問:“好看嗎?”
蘇妧這次沒被繞進去,別開眼睛,“還,還行。”
“我這都隻是還行?”他十分自負狂傲的笑道,“那得什麽樣的人才擔得起姑娘一聲好看?”
蘇妧一陣無語,“你臉皮什麽時候這麽厚了?”
“沒辦法。”他一臉無辜真誠的樣子,“臉皮不厚一點,追不到媳婦啊。”
蘇妧覺得從他口中的說出的“媳婦”二字可真好聽啊。
不像前世,他稱呼,
永遠都是清一的“夫人”和“王妃”。
不過,心裏再歡喜,臉上還是端著架子,“咳咳,好了,禮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頭頂驀地響起一聲悶笑,繼而令人沉醉的聲音響在的耳畔。
“拿了東西就要趕人,你這翻臉當真是比翻書還快。”
蘇妧也不否認,而且也有正當理由,“外頭天已深,你在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十張也說不清啊。”
這道理劉曜也懂,
可腳下就是不舍得,就想再多看兩眼。
話都說了,見他還是不,蘇妧有點不清他的心思。
“你想什麽呢?”
劉曜雙眸凝視著,眼底緩,“你是想在江南留多久?”
蘇妧故意道:“怎麽?不耐煩了?想回去了?”
這話一出就招來一個眼刀,似乎在懲罰說這沒良心的話。
瑟了下肩膀,躲開他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是祖母將我留下來的;這才幾天我就要走,未免傷祖母的心。”
“再說,好容易能有機會出門,我也想多四走走逛逛;等回了京城,哪還有這樣的機會。”
他:“等我們親以後,我們也可以每年些時間,四遊覽,看看大好河山。”
蘇妧才不信這話,“得了吧,哄我了。”
“明年開始,陛下和太子就會正式給你派差事了,往後你隻會越來越忙;更不提太子登基以後的事了。”
他聞言,收了握著的手,聲音雖輕但語氣堅定,“這次我不會那麽忙;而且有了前世的經驗,今生的很多事理起來隻會如魚得水,耽誤不了什麽。”
“對我而言,今生最重要的——”
“是你。”
兩世他都是第一次說這麽直白溫的話,蘇妧心裏不可能一點都沒有。
但是,這輩子,才不會那麽沒出息。
“說得好聽,就怕到時候你做不到。”漫不經心道。
劉曜也不惱,“那,就請姑娘早日同意嫁給我,便能早日親自領略,我到底能否說到做到。”
蘇妧:“想得。”
“我才不要。”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蘇妧不時出聲趕他,可這男人就像是沒聽見,臉皮厚得很,不如山。
慢慢的,困意襲來,蘇妧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劉曜的頭:“困了就睡吧。”
了下眼角因打哈欠溢出來的眼淚,沒忘最後再來一句,“你快走吧,真的已經很晚了。”
他:“不急,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蘇妧實在困得不行了,
熱鬧了一天,早就心俱疲,沒一會便睡了。
看著麵前恬靜的睡容,劉曜覺得他這些日子一直焦慮煩躁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今日是三月二十六,的生辰;
而前世薨逝於三月十五,沒能等到的二十九歲生辰。
記得前世那個時候,
他在登州被假幣案煩的焦頭爛額,有一次,長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這案子不知道何時才能落定,他們何時才能回京,希最好趕上王妃生辰之前,還能回去給王妃慶個生。
他那段時間滿腦子都是假幣案的事,幾乎都快忘了,妻子的生辰已經臨近了。
而那幾年因為琛哥兒和寧姐兒的主張,已經許多年不喜歡過生辰的妻子也變得喜歡熱鬧,那幾年的生辰,妻子對著孩子,總是笑得很開心。
潛意識裏,他頓時覺得有必要快點將手裏的案子審理清楚;
妻子生辰是一家人的事,他總要回去。
於是,他加快了很多部署的時候本想徐徐圖之的偵查,還讓長明忙裏閑,在登州尋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簪。
那段時間,忙得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的昭王殿下還親自繪了發簪的圖樣。
妻子溫婉靜,是他生平所見的子中最適合羊脂玉的。
他也發現,妻子在眾多金玉中,也對此格外偏。
海棠花又是最的花木,
這份生辰禮,妻子肯定會喜歡。
簪子做好的那一天,假幣案也算是十之八九有了準。
他率領部下,準備抓捕。
罪犯狗急跳牆,他不慎被劃傷了右臂。
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腦子裏下意識的第一個想法是,
回去若是被看到傷,又要擔心害怕的掉眼淚了。
那段時間很奇怪,
他總是想到,
幹什麽事都能聯想到,
查案時看到府宅的海棠花會想起妻子那如海棠一般嫣紅豔的麵容;
用飯時,耳邊會不由得響起總是提醒的讓他也多用些青菜,別隻顧吃食;
……
素來公私分明的昭王生平第一次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暗罵自己怎麽如此兒長起來。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上天的示警吧。
可惜,當時的他沒有明白。
再後來的事……
劉曜便不想回憶了。
簪子沒有送出去,
因為它的主子在自己的生辰之前,便撒手人寰,棄他而去。
所以,前段時間聽聞生辰快到了,他第一時間就是讓長明再次去打造了這枚簪子。
其實就算重生,今生他也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十足的把握。
比如的;這是他目前最擔心的。
他不知道如果他盡全力為調養的話,能不能真的改變上輩子盛年而逝的命運。
他的所求所願無關其他,
隻希前世沒來得及的那些,今生能有機會一一都給;
這一世,
他希能平安度過很多個三月十五,迎來屬於的三月二十六;
他們會互相陪伴著彼此,
真正的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
蘇妧不知道劉曜的所想,隻是覺得這男人是越來越上道了。
願意腦子了,肯花心思了,
說話也好聽了。
看來這男人也不是什麽都不懂,關鍵還是要調教。
再欠的人,調教調教說不定就還能要。
但是這話在蘇妙看來,顯然不是。
因為覺得,劉曉再怎麽調教,也不想要。
蘇妧覺得第二次被劉曉氣的要升天的蘇妙,心裏不由得覺得奇怪。
這劉曉蘇妙兩個,上輩子到底是怎麽過得,
怎麽就能一見麵說不了兩句話就不對付。
還有那個劉曉,不是一口一個喜歡蘇妙嗎,怎麽就不知道哄著點,偏要挑蘇妙不聽的說。
蘇妧開始懷疑起劉曜的報了。
這哪是喜歡啊,這是有仇吧。
蘇妙還在旁邊滔滔不絕的吐槽劉曉。
“他一張那話我就不聽,滿滿的優越,好像注定我比他低一頭似的。”
“你看他送得這個口脂,本就不襯我的嘛。”
蘇妧聽得頭都快炸了,但也忍不住替劉曉說了兩句。
“他們那些人,打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有優越那簡直太正常了。而且我們也不否認,嫁了人,尤其是嫁給他們那種人,我們子就是低了一頭,這是沒辦法的事。”
“往小了說是夫為妻綱;往大了說是君為臣綱。”
“再說買禮這事,男人哪有幾個懂胭脂水的。再說你本來也不指著用他送得口脂,不過是看他一份心意罷了。”
蘇妧的話句句直中要害,
蘇妙氣也消了大半,但心裏還是不服,“那要這麽說,我要是真嫁給他,還得天天伺候他呢?”
“活重活肯定不會讓你伺候,但是穿個服個香囊什麽的,還是有必要的。”
“而且這些,你嫁給誰都是要做的;要是嫁給個沒有家業家裏沒有傭人伺候的,那那些活累活才真真全是你的。”
“說得也是。”
想到自己剛才的那些話,蘇妙又開始反省自己,“小妹,你說我是不是脾氣有點大?”
蘇妧看著,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蘇妙:“……你稍微猶豫點也算是對我的安。”
但蘇妙也知道這是大實話,脾氣確實不太好,說好聽點是心直口快、坦誠直率,說難聽點是衝魯莽、不設城府。
蘇妧:“你這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這個時候忽然說起來。”
“以前你和我差不多時,我們倆一起玩一起鬧,我不覺得自己這子有什麽問題;可說不出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竟越發沉穩了,而我長你一歲,卻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蘇妧笑意微頓。
“人千麵,本來就各有不同;有斂的,有機靈的,有開朗的,有活潑的;誰也不好說哪個好哪個不好。更沒有年長的必須要比年的沉穩這個說法。”
“姐姐,我們這樣的人家,保持本是最難得的事;若是無法避免,那就在還由得自己做主的時候,多多順著自己的心。”
蘇妙是真覺得自己這妹妹變了,
目瞪口呆著看著眼前量到自己眉眼的妹妹,“阿妧,你,你什麽時候能說出這種大道理了?”
蘇妧眨了眨眼,“可能是我最近看的戲本多了吧,看多了世間百味的故事,便也多了許多悟。”
沒說幾句,蘇妙又現了原形,還是那副沒個正經的樣子,壞笑著打趣道:“這些悟有些許傷啊。怎麽,最近六皇孫對你不好,還是惹你生氣了。”
忽然聽到這個稱呼,蘇妧臉上霎時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小臉豔得比秋後盛開的海棠更盛。
“跟他有什麽關係,你別說,我不過是打發時間隨便看看。”
蘇妙看得出蘇妧提起六皇孫時眼底的意和喜悅,便知這樁親事有了七八準。
但想起自己和劉曉,蘇妙就從心深湧現出一深深的無力。
蘇妧看著蘇妙臉的千變萬化,適時開口,“姐姐,你現在對魏世子,是怎樣想的?”
對自己的妹妹,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蘇妙深呼了口氣,還是帶著一靦腆的說出了真心話。
“坦白說,我對他,心裏也是有點不一樣的覺;但是我也說不好那是什麽;而且,我也怕,若是輕易讓他如了願,他就不會那麽珍惜了。”
這話倒是不假。
而且就蘇妧前世和劉曉得可憐的集中也看得出,那家夥骨子裏……
有點賤賤的。
比如前世他和蘇妙剛親的時候,蘇妙對他還不那麽親近,他便天天黏糊著、蘇妙說話重了他也嬉皮笑臉的應下;
可是後來蘇妙漸漸心後,這家夥對蘇妙卻好像不如之前那麽好了,兩人甚至有時候還會吵架。
這可不就是賤,
越是得不到的越心裏,
越是送到邊的越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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