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無雙離開,盼蘭一直將人送出院門。
“無雙,”盼蘭拉住即將轉的無雙,眼中閃爍兩下,“不瞞你說,我問過大哥,他說認識一個籍的人,等他打聽好我就說與你聽。”
無雙停步,暗沉的心好像見到一線亮:“好。”
又叮囑了盼蘭兩句,這話莫要再跟別人說。有些事要咬在牙關,你松一口氣兒,轉眼就有人告到主子面前,橫生出枝節,重些的說不定會丟掉命。
“省的,”盼蘭點頭,臉上一笑,“我就佩服你,怎麼就這麼會猜主子心思?”
無雙攏攏領口,轉獨自往回走。
要籍離開,關鍵一點是主家開恩。是龔拓房里的人,可是賣契在宋夫人手中,母子倆意見不一,該向誰去討這個恩惠?
盼蘭總說會猜主子的心思,那是因為,曾經也是個主子。
。
連著兩日,龔拓沒有回府,當值的時候在皇宮,剩下的時間在宮城后玉山的軍營中。
無雙得知,是今上宣他回京,老虎山給了別人暫管,說是年前不會再出去。
眼看著離宋夫人生辰還有五天,每日會來向院抄半日佛經。今日,當著秋嬤嬤的面,親手寫了一封書信,讓人出府送去給表姨母。
秋嬤嬤滿意于無雙的表現,又在心中覺得不忍。伺候世子許多年,做事也無過錯,就因為世子議親,即將被打發。當初把人送進世子房中,沒人問無雙意見,如今送走,仍舊是毫不知。
心里道了聲可憐人,面上毫不顯:“歇歇吧。”
無雙坐在桌前,聞言擱下筆,吹吹尚未干的字跡:“嬤嬤喜歡什麼?我回來時給您捎著。”
秋嬤嬤角抿了抿,兩道線紋時深時淺:“不必管我,小姐在后院玩耍,你過去看看。”
說完,人離開了房間。
無雙臉淡下來,桌面上一沓紙張,全是這幾日抄的佛經,每一個字都是仁義道德,慈悲為懷。可是哪個人真的做到了?
收拾好,出來門尋到向苑的墻后。
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正往回走,懷里捧了一捆臘梅,正是宋夫人的小兒龔妙菡,旁跟著婆子一遍遍的提醒小心。
“無雙。”龔妙菡站在梅樹下,俏皮的斗篷,襯得一張小臉兒,“你過來幫我抱著。”
無雙踩著殘雪過去,彎腰抱上梅枝:“小姐為何折這麼多?”
龔妙菡仰著小臉,眼睛被日耀得瞇了起來:“你帶回幾枝去,給我哥瓶。”
“世子不在府中。”無雙笑著解釋,一方帕子遞給小姑娘。
龔妙菡眨著眼睛,拿帕子手,隨后指著前廳的方向:“我哥老早就回來了,和舒容表姐在說話,這剩下的花就是給表姐的。”
一陣冷風出來,梅枝輕,幾片花瓣飄下,落于泥濘之上。
龔妙菡見無雙不說話,嘟嘟小湊近:“我給你挑好看的拿。”
短短一瞬的失神,無雙看著眼前小姑娘:“好,我回頭給小姐繡兩方帕子,想要什麼花?”
“小兔子。”龔妙菡開心裂開,隨后揮揮手潛走了婆子。
兩人走上游廊,無雙跟在后面,聽著前面龔妙菡口口聲聲哪位姨娘房里的姐妹,袖口上的花,鞋頭上的珠子。按理說,為伯夫人的兒,自是什麼都用的最好,可偏偏別人家的花是親娘繡的,的母親宋夫人,從沒繡過。
是以,龔妙菡很是親近無雙,無雙會幫繡花,而且比那些庶姐妹都好看。
“無雙,你將來會給哥哥做姨娘嗎?”突然回問道,明亮的眼睛帶著認真。
無雙搖頭,想也沒想:“不會。”
伯府哪里有的立足之地?尤其盼蘭的話,讓心中那一點想法越來越大。
或許,真的可以離開呢?
龔妙菡似有些苦惱,小聲嘟噥:“若是舒容表姐將來嫁給我哥,待人寬和,應當會善待你。”
沒走幾步,兩人就回了向院。
龔妙菡拉著無雙進自己西廂房,讓幫著繡花。
無雙的繡花工夫不錯,起初逃難到表姨母家,做不了別的,就是一天到晚的繡花,然后被家里拿去換銀錢。原先不會針線的,也就練了這份手藝。
正房。
厚重的棉簾子隔絕外面,西廂房孩的說笑聲清晰傳來。
“菡兒這孩子,都這般大了,還如此的大聲笑鬧。”宋夫人坐在榻上,看似嫌棄的說了句,角卻掛著笑意。
下首,龔拓坐于木椅,手指搭在茶桌沿上,聞言垂了眼瞼,不做言語。
宋夫人手里轉著佛珠,對兒子的舉一一收眼中:“希來年進了書院,能改變些。”
屋中一靜,爐里的炭噼啪了兩聲。
“娘若無其他事,我營中還有要務理。”龔拓端起茶盞喝了干凈,是想要走的意思。
宋夫人皺了眉,干脆明開來說:“你的親事,娘想年前給你議著,來年出正月就定下。京中,適齡的貴有幾個,樣貌人品都不錯,想知道你的意思。”
龔拓整整袖子,眸中沒有緒,角一抹惔笑:“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娘看著辦。”
他重新坐好,和許多兒子對母親那樣,聆聽著,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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