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負責接引的侍,都是通曉世故的人,嚴氏一家周圍,都是平日里好的皇親國戚和宗室。眾人見了面,各是寒暄行禮,其樂融融。
“方才漪如又得了許多賞賜?”徐氏對容氏道,“圣上和中宮對漪如當真疼得很。”
容氏笑道:“說得仿佛圣上和中宮偏心似的,府上方才也得了不,圣上還說要到府上去看看新修的蓮池。”
徐氏嫣然一笑:“區區蓮池有甚好看,圣上不過是親善皇親,說說罷了。”
王承業則著皇帝那邊,意味深長:“圣上也不是人人都親善,總有人要冷清些。”
眾人去,只見韋襄一家正在拜見帝后。
今日跟隨皇帝來這里與群臣同樂的,除了皇后和太子,還有其他的皇子公主,但韋貴妃等嬪妃不得面。
每當這種時候,平日被韋氏氣勢了一頭的王承業便頗有揚眉吐氣之,心大好。
嚴祺也看了看韋襄,淡淡一笑,不屑地收回目。
這時,旁邊湊過一人來,說:“文吉可聽說了,今日,宮中有稀客。”
嚴祺道:“哦?哪位稀客?”
那人笑了一聲,道:“你定然猜不到。是長沙王。”
聽到長沙王三個字,眾人的目都變了變。
漪如也怔了怔。
對于而言,這是個從前時常會聽到,卻不那麼悉的名字。
長沙王,名箴,字子誡,是先帝的二皇子,皇帝的兄弟。
說起他,其實還要說回先帝。
在文德皇后之前,先帝其實還有一位皇后楊氏。長沙王,就是楊皇后的兒子。
他雖然排行第二,但按照嫡長之序,該是李箴做太子。然而還沒等到立嗣,楊皇后就出了一樁巫蠱案,被人在宮中搜出詛咒之。
先帝震怒,將楊皇后廢黜,打冷宮。
沒多久,嚴氏被立為皇后,而收養的皇長子則被立為了太子,李箴則被封為了長沙王。
雖然沒有讓長沙王繼位,但這個兒子的才能實在卓越,讓先帝很是喜歡。
長沙王自聰慧,早有賢名。年之后,曾奉皇命到江淮一帶治理水患,大有效。而后,先后在西北的秦州、隴右以及百越作的嶺南出任刺史,主政之時,政通人和,無論夷狄都還是南夷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這樣一個人,對當年還是太子的皇帝而言,自是莫大的威脅。甚至有傳言說,先帝會把太子換掉,扶長沙王上位。
但他到底沒有這麼做。究其原因,其實并不難猜。
楊皇后的父親楊奎,當年是先帝的輔政大臣。到楊皇后生下皇子的時候,楊家已經到了權傾朝野,連先帝都忌憚的地步。
幸好沒多久,楊奎就死于一場暴病。而先帝旋即抓住機會,打楊家的勢力,因此,楊皇后被廢,乃是順理章。為了防止楊家東山再起,長沙王即便再優秀,先帝最終也只是讓他做了個藩王。
然而就算已經登基,對于皇帝來說,長沙王這個二弟,也并不讓他省心。
先帝去世的時候,長沙王已經當上了嶺南五府經略使,牢牢掌握了廣州、桂州、邕州、容州、州軍政大權。從嶺南到州,自一,兵強馬壯,富可敵國,而長沙王雖掛著個經略使的名頭,卻儼然一個翻版南越王。
皇帝自是將他視為眼中釘,繼位之后,曾兩次嘗試奪權,不是將長沙王調任他職,就是要將嶺南五府裁撤。
但嶺南之事與中原迥異,當地無論漢番人士,均尊崇長沙王。加上山高皇帝遠,朝廷鞭長莫及,每回有所作,嶺南總要出些事端。為了安邊境,皇帝也每每也只得作罷。
這些事,漪如只知道個大概。
因為皇帝這心病,很快就會消失。
長沙王只要一個兒子,名李霽。
此子早慧,五歲能文,與其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關鍵的是,他還生得十分好看。
這年頭,民間相興勝,最負盛名的,是名士周彥。周彥祖上就是黃老之學集大者,兼通周易。論玄學造詣,天下無出其右者。就連先帝也常常將他召宮中,聽他講授玄理要義。
傳說他見到李霽時,原本是坐在榻上,一見之下,竟驚得從榻上跌下,旋即在李霽跟前深深伏拜。
旁人問他何故如此,他說:“謫仙降臨,豈有不拜之理。”
這些話語流傳開去,李霽也隨之名聲鵲起,人們談到“謫仙”二字,定然就會提到李霽。
而長沙王對這個兒子也是寶貝得很,將他立為世子,無論去哪里都會帶著他。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
這位世子十歲就夭折了。在一次外出游玩的時候,被野襲擊。世子的坐騎驚,將他顛下馬背,脖頸折斷而亡。
長沙王夫婦悲痛不已,卻禍不單行。
長沙王決意要將世子帶回嶺南安葬,途徑黃河時,遇河水暴漲。載著世子棺槨的舟船翻覆,長沙王執意要救,不幸命喪于河水之中。
“長沙王在嶺南好端端的,怎會到京城來?”這時,漪如聽嚴祺問道,“他就不怕圣上辦了他?”
“這你有所不知,并非圣上要他來的。”崇寧侯道,“是他自己上表,說他在嶺南日久,想回京拜謁先帝陵寢。圣上準了,他這才京。”
“哦?”嚴祺詫異不已,“竟有此事?”
這邊正說著話,忽然,殿上傳來侍的唱喏,說長沙王見。
殿上喧鬧的說話聲登時低了下去,連樂伎們彈奏的聲音也似乎收斂了許多。
無數目紛紛向殿前,只見長沙王形魁梧,著親王袍服,步履生風。后跟著長沙王妃,也著禮,儀態萬方。
待他們進殿,漪如聽到周圍傳來一陣贊嘆之聲。
讓眾人驚訝的,卻并非長沙王,而是跟在長沙王夫婦后的世子。
只見他頭戴玉冠,白皙的皮如雪般剔。雙眉天然如劍,一雙眸大而清亮,熠熠人。雙似點朱般紅潤,整個人走殿中,竟似從畫里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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