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韓屹的問題,慕楊沒好氣地說,“大人明知故問。”
在的眼里,韓屹這麼問,就是刻意回避,就是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將問題拋回給。
這下,徹底激起了的不快。
“你以為,靜宜公主是我心中所想?”韓屹追問。
同時,認真打量慕楊。
他吃驚地發現,眼前的妻子不再面目模糊,不再穿著老氣橫秋的衫,不再梳著不合適的發式。
相反,如今的妝扮無比得,不論是衫還是發飾,都恰如其分地展現了所有的好,真正是多一分顯胖,一分顯瘦。
只見著雨過天青煙羅百褶長,輕的材質,完地展現了的姿。
低領的設計,顯得脖子纖細修長,格外。
長外披著一層薄薄的米白大袖紗,頭上梳著驚鵠髻,髻邊一柄梔子花紋琺瑯彩步搖,步搖隨著姿上下,端得是靈氣人,猶如天下凡。
韓屹雖冷冷心,眼底還是流出驚艷之。
不知不覺間,他間一,眼里燃起兩簇火苗。
“難道不是嗎?”慕楊沒有察覺韓屹的異常,皺著眉頭反問。
首輔大人笑了。
這一笑,猶如春回大地般,瞬間吹散了所有冷的氣息,一溫暖的、如沐春風的覺頓時包圍了慕楊。
妖孽!
慕楊看著笑著的韓屹,腦海里只能想到這個詞。
“靜宜公主府,只是權宜之計。”韓屹的笑容一閃而過,猶如流星般短暫。
他難得地解釋,甚至不自覺放了語氣,聲音里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慕楊,別鬧了,我很累,回府吧。”
慕楊卻不想聽。
若不是經歷過上一世,自己恐怕就被他騙過了。
上一世,靜宜公主
可以隨意進出他的書房;
春日,兩人在府中涼亭里把酒言歡;
夏日,兩人在葡萄架下輕言細語;
秋日,兩人迎風而立,暢談人生;
冬日,兩人臨雪賞景,嬉笑怒罵。
原來,他不是沒有溫的一面。
只是,不是那個對的人,得不到他的溫而已。
真相很扎人,但不得不接。
偶爾,靜宜公主還會用同的眼神打量,出只有才能看懂的挑釁之笑。
而他,這位大豫的首輔大人,卻皺著眉頭冷眼瞥,甚至連正視都做不到。
夠了,此生只想逃離。
“大人無須多言,妾心意已決,您還是快些簽下和離書吧。”慕楊決心快刀斬麻,無意繼續糾纏。
韓屹見慕楊毫不為所,很是頭疼。
他的眉頭再次蹙起,冰冷的覺席卷而來。
但慕楊不怕。
從來不怕韓屹!
這一世,可不會慣著他。
無視他低落的緒,毫不猶豫補了一刀,“大人如果不愿意簽下和離書,也無妨!你我姻緣本是奉了懿旨,您若不簽,太后殿下不介意再下懿旨。”
韓屹聽了這話,緒瞬間跌落冰點,心再次被吊在半空中。
他不喜歡這種覺,很不喜歡這種覺。
“為何?”
“為何妾非要和離?為何您與妾解釋了靜宜公主的事,妾還要和離
?為何妾就不聽勸,好好跟您回府?”慕楊追問。
韓屹抿不語,但角繃的線條,訴說著他此刻的心。
“大人,若妾將青梅竹馬帶府中,并且告訴您,他家道中落,極是可憐,借住首輔府,您作何想?”
見韓屹冥頑不靈,慕楊不客氣地直接挑破毒瘡。
話音剛落,韓屹額角的青筋暴起,“胡鬧!”
這是能開玩笑、打比方的事嗎?
一想到慕楊有所謂的青梅竹馬,他的憤怒瞬間升到頂點。
下一秒,他似乎有些理解慕楊的心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他無力地再次解釋,“靜宜公主府,是圣人的旨意。”
“若無您的首肯,圣人不會下旨。”
韓屹語噎,慕楊說得對,圣人下旨前,的確問過他的意思。
但那時,他本不知道此舉會激起慕楊如此大的反彈。
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大人,您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慕楊像是看了他的心般,斬釘截鐵地說,“因為,您的心里沒有妾,您的心里只有家國天下。
您將天下、將圣人、將家族,將很多很多東西,排在妾的前面。
柳慕楊,永遠不是您的首選,甚至連次選都算不上。
大人,和離吧。
既然妾不是您的首選,妾也不愿再將您放在首位。
我們好聚好散,重新出發,去尋找能令自己在意的那一半,共度余生。”
韓屹心頭大震。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這樣的話。
打小,父親告訴他,不得為兒
私羈絆。
男人懷寬廣,自當以天下為重。
他無力反駁,因為慕楊說得都對。
慕楊理解地笑了笑,不怪他。
他只是不,又有什麼錯呢?
韓屹微微張了張,試圖說些什麼為自己辯解,但間卻像被堵住了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人,您還不明白嗎?問題的癥結不在靜宜公主,靜宜公主只是一個契機,一個暴您與妾間問題的契機。
您與妾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您想要一個永遠躲在您后,全心全意、悄無聲息伺候您的仆人式的夫人。
而妾想要一個能彼此攜手、共渡難關,一起看遍好河山的心靈伴。
妾嫁予您,做了年余您心目中的夫人。
但妾,不愿意這樣過一生。
您沒錯,不必自責。
您心中雖沒有妾,但也不曾苛待妾。
您與妾,只是緣盡。”
“只是緣盡”四個字如五雷轟頂般在韓屹的頭頂炸響。
緣盡!緣盡!緣盡!
直到此刻,韓屹才真正正視起慕楊離府的問題。
原來,不是在鬧,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
一剎那,韓屹的心毫無征兆地劇痛。
他很想蜷起子,緩解這種痛骨髓的覺。
冷汗,從發間滲了出來。
他驀地站起,大步離去。
留下一臉錯愕的慕楊。
首輔大人這是怎麼了?
這算是和談破裂,惱怒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