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晨近四五年來最高興的一天，背著兩大袋抓來的絨玩，滿興而歸。

萬里急忙替兒拉開玻璃推拉門，冷風一個勁兒地往屋里鉆，他兒的腦袋，心疼兒沒把羽絨服帽子戴上。

【買了這麼多娃娃？】

晨:【是在電玩城抓的，那里面好多抓娃娃機，袋子里是他們三個抓到送我的。】

沒說是秦與一人送的。

不知道什麼在作怪，竟有點心虛。

萬里好些年沒看到兒連眉梢都沾染著笑意，這種開心是從心里頭散發出來。

【你要是喜歡這些娃娃，放假就經常跟你們同學去玩。】

晨不打算再去，抓娃娃有癮，不能那麼浪費錢。

【經常去反而不新鮮了。】

岔開話題:【爸爸，你晚飯吃了沒？】

萬里:【吃了，今晚不忙，做了皮蛋瘦粥，給你留了一碗，你當宵夜吃。】

晨把兩袋娃娃放椅子上，忽的一陣冷風從后灌進脖子里，回頭看，爸爸打開門，讓隔壁干洗店老板的兒進來。

小姑娘今年四歲，剛才一直趴在玻璃門往里看，萬里怕冷，讓進屋。

“姐姐。”小姑娘剛才在自家店門口看到晨拿了那麼多玩，腳下不聽使喚跟了過來。

著那兩大袋玩，滿眼歡喜，仰著小腦袋問:“姐姐，你有這麼多娃娃啊？姐姐，你在哪里買的這麼多？”

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小姑娘認識的字有限，又看不懂手勢。

這麼大的人看到這麼多娃娃都想擁有，別說一個四歲的小孩子。今天晚上秦與背著這些娃娃從電玩城出來，一路上不知道有多生羨慕，一步三回頭看秦與。

晨把自己抓的娃娃割給了小姑娘兩個，秦與送的娃娃里也有這兩個小熊，重復的舍得送，但僅限于送自己抓的，秦與給的，不會給任何人。

小姑娘猶豫，想要又怕媽媽吵。

晨拿兩個小熊的小臉蛋，塞懷里。

小姑娘不住玩的，高興道:“謝謝姐姐。”

這時小姑娘的媽媽找過來，表嚴肅:“寶貝

，那是姐姐的東西，不許拿。”

晨指指自己那兩大袋:【沒關系，還有那麼多，是我送給的。】

多年的老鄰居，相的不錯，又不是什麼貴重禮，小姑娘的媽媽沒再推辭，再三謝后帶著兒回自己店。

萬里關上門，跟兒說:【等改天有空，爸爸再去給你抓兩個小熊回來。】

晨搖頭，連忙解釋:【剛才給妹妹的我這里還有。】指指袋子里。

萬里沒說什麼，只是笑笑。

今天的活都干完了，他關空調，陪兒回家。

天冷，街上比平時冷清。

萬里把兒服的帽子給戴好，他對兒說:【你同學送了你這麼多娃娃，記著回禮給他們。】

晨:【不用刻意回，等有合適機會的。】

回到家，晨把這些娃娃倒出來，開始找地方擺放，床頭柜上、書架上，只要空格的地方全塞滿，在玻璃上又掛了幾個。

不大的臥室瞬間變得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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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前一天，陸柏聲忙完工作，傍晚從學校出來直接去了修車鋪，在巷子口遇到秦與。

他瞅著秦與:“你在這干什麼？”

秦與單手抄兜里，另一只手把玩手機，反問道:“來這除了吃，你覺得我還能干什麼？”

陸柏聲無語。

兩人并肩往里走。

秦與看他:“倒是你，隔三差五就去修車鋪家訪，你知不知道家訪多了對晨來說力有多大？”

陸柏聲頓了幾秒才道:“不是每次都去家訪。”

秦與噎他:“不是家訪難不你去修車？叔叔好像不會修汽車。”

陸柏聲沒搭腔。

說到去修車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了他工作的一部分，一周至過來兩次，來一次覺魂丟了一樣。

在那坐坐，即便不聊什麼也覺得心安。

這些他無法跟秦與多說。

萬里這會兒正忙，看到陸柏聲過來，放下手里的活去屋里燒水泡茶。

秦與沒去吃飯，跟在陸柏聲后往修車鋪走。

陸柏聲回頭，莫名其妙:“你不去吃飯跟著我干什麼？”

秦與:“聆聽陸老師的教誨。”

陸柏聲:“......”

他早晚有一天被秦與給氣死。

今天巧了，晨也在店里，正捧著一本

舊書看得迷。

晨剛才沉浸在書里，沒注意到爸爸在燒水泡茶，門口被影擋住了線，才抬頭。

“陸老師。”

習慣使然，見到陸柏聲總會無聲笑著喊一句。

“在看什麼書？”陸柏聲關心道。

晨把書簽夾上，將書遞給陸柏聲，起拿了兩個凳子放在門邊，陸柏聲不客氣坐下來，秦與坐在另一邊。

“這書不錯，我也有一本，你這個版本更珍貴。”

晨在白板上寫道:【是孫主任借給我的。】

陸柏聲點點頭，孫主任家藏書不，他早有耳聞。

萬里泡了兩杯熱茶端過來，放在旁邊的移矮幾上。

“謝謝叔叔。”秦與說完才想起萬里本聽不到聲音。

陸柏聲用手語跟萬里說，他今天順路過來，沒什麼事，跟晨隨意聊聊，讓他去忙自己的，之后又想起來介紹秦與，說是他家親戚的孩子。

原本他想說秦與姥爺家跟他家是世，他不會那麼復雜的手語，繞來繞去麻煩，于是直接說是親戚。

萬里急著給人修車，有兒和他們聊天，他放心去忙自己的活。

秦與好奇:“你怎麼會手語？”

陸柏聲:“跟晨爸爸學的。”

秦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發現陸柏聲總能不斷打破他的認知，在如此浮躁的社會，陸柏聲能放下名利場里的一切，來這當老師，如今還學會了手語。

他從不喝茶，今天學著陸柏聲，拿起茶杯吹了吹，打算好好品品。

【陸老師，期末績出來了嗎？】晨很期待自己的分數。

陸柏聲抿一口茶，“總分和排名下午剛出來，你考了班里第二十五名，進步十名，英語考了一百二十八，很不錯。”

晨迫不及待到門外去跟爸爸分這個好消息。

萬里戴著手套，手套上滿是黑乎乎的機油，他用手腕兒的腦袋，為進步那麼多到高興，【要謝謝陸老師。】

外面風大，他催兒進去。

屋里，陸柏聲正訓斥秦與:“你看看你那個分，越來越能耐了。”

晨推門進來，陸柏聲及時打住。

【陸老師，這次年級第一是誰呀？】晨怕陸柏聲再訓斥秦與，于是找話題給他解圍

。

陸柏聲說:“一班的彭靖，理和化學都是滿分，數學扣了兩分。”他只記得這麼多。

【這麼厲害呀。】

晨接著問陸柏聲:【那他英語考了多？】

陸柏聲想了想彭靖的英語:“好像是145，記不清了。”

秦與靠在墻上，打量晨，凡是跟彭靖沾邊的，沒一樣不興趣。

“姐姐？”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的小孩的聲音。

幾人齊齊看過去。

是隔壁干洗店老板的兒，小姑娘抱著兩個小熊，額頭抵在玻璃門上，往里看晨在不在。

晨對揮揮手，小姑娘找到了，頓時喜笑開，“姐姐！”

陸柏聲靠門邊坐，他示意小姑娘站好，輕輕推開玻璃門。

小姑娘瞅瞅陸柏聲又瞧瞧秦與，怯生生地走到晨跟前:“姐姐。”單手抱住兩只小熊，騰出手從口袋里拿出兩塊巧克力。

巧克力是今天兒園的小朋友過生日送給的，沒舍得吃留著送給晨。

“姐姐，給你吃。謝謝你送我的小熊。”

晨笑了，沖比個心。

小姑娘一抬頭就看到靠墻坐的大哥哥盯著懷里的玩小熊，抱在懷里。

秦與認得那兩個小熊，他當時抓了兩只，不同，上的服也不同，湊一對，結果轉手到了小朋友的手里。

小姑娘以為秦與要搶的玩，嚇得拔就跑。

陸柏聲在店里又坐了會兒，一杯茶喝完，他帶著秦與告辭。

從店里出來，他問秦與晚上想吃什麼，他請客。

秦與:“不。”沒胃口吃。

他那麼辛苦抓來的小熊，一點兒不珍惜，說送人就送人。

要是彭靖送的，肯定當寶貝吧。

陸柏聲看著他:“真不？”

“嗯。”秦與不打算吃了，回家打游戲去。

陸柏聲看他不像開玩笑，便信以為真。

還沒走到巷子口，秦與收到晨的消息，解釋:【送給隔壁小妹妹的那兩只小熊是我自己抓的，你送我的娃娃在家里。】

秦與那天的注意力都在心好不好上，沒注意懷里抱的娃娃也是兩只小熊，原來誤會了。

他這麼回:【沒關系，那小姑娘那麼小，就算是我送你的玩

，你可以送給。】

他抬頭對陸柏聲說道:“陸老師，我又了，我請客。”

陸柏聲停下來，皺著眉看他，“你這小孩怎麼回事，一會兒不一會兒又了。”

秦與:“你就當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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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返校的日子。

不用上早讀課，八點鐘到校即可。

晨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分數，這會兒安心坐在位子上看孫主任借給的書，已經看完兩本，這是第三本。

秦與依然是班里最后一個到，陸柏聲從前門進教室，他從后門踏著鈴聲進來。

教室安靜下來，陸柏聲簡單分析了這次期末考試況，他們班每科平均分都有進步，尤其是英語，除了兩個強化班，他們均分是第三名，高分段的人數比其他班多不。

“分數我就不報了，你們自己看。”陸柏聲手里拿著績單，上面是班里每個人的各科績、總分、班級和年級排名，他復印了四份，每排一份。

“記下自己的分數往后傳。”他把績單發給第一排。

晨拿到績單后，用手機拍下來，然后遞給秦與。

看完自己的績，開始找秦與考了多分，一直記得跟秦與的賭約，要是他數理化和英語考到八十分，要給他寫寒假作業。

秦與的名字很好找，班級倒數第一，年級排在一千多名。有了他，趙姝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績墊底。

晨看到秦與的各科績，整個人不太好，他是怎麼做到數理化和英語一分不多一分不，四門都考了八十分？

悄悄轉頭看他。

秦與問:“怎麼了？”

還不等晨打字，陸柏聲喊秦與到外面去。

陸柏聲開門見山:“我看到你試卷了，你那四門，前面八十分一題沒錯，后面一題沒對。”他大概是怕得分，英語作文的單詞，十個錯了九個，語法沒一正確，寫得驢頭不對馬。

陸柏聲生氣的是:“你既然認真做了，正確答案也算出來，為什麼不選個對的選項，偏偏選錯的？”

秦與趴在護欄上，沉默以對。

陸柏聲冷靜片刻，發現自己之過急，這次期末考試，秦與沒在試卷上填正確答案，但認認真真把題目在草稿紙上做了一遍。

這是個好現象。

只不過他還在跟自己較著勁，覺得什麼都沒意思。

“我找人打聽過了，陳致侖的兒已經在看心理醫生，陳致侖可能是幡然醒悟，半天時間去公司半天在家陪著他兒。”

“秦與，這是大人之間的糾葛，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那孩的錯，你們別再犯傻，別拿自己的命、拿自己的前程懲罰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秦與說:“沒懲罰自己。”

陸柏聲抱歉:“是我用詞不當。你們倆孩子找錯了宣泄口。但積了那麼多年的緒，能發泄出來也是好事。”

秦與忽然慨:“我算看清了，只有當時我躺在搶救室里生死未卜，我爸跟我媽才能徹底放下工作，把拋到一邊，什麼都顧不上只顧著在醫院守著我。”

那個時候他們難過擔心應該假不了。

可等他后清醒，沒了生命危險，他們只在醫院陪了他半天，之后該干嘛還是干嘛，一個月里去了醫院三次。

這就是他的父母。

陸柏聲問:“你這是想通了？”

秦與“嗯”著，也是這幾天才徹底想通。

就算母親還想跟陳致侖結婚，跟他沒一點關系。

至于父親，他要是想四婚，那是他的自由。就像父親自己說的，他一沒犯法，二沒犯道德底線，單還不能結婚了。

陸柏聲沒說話，不知道要說什麼。

“陸老師，”秦與偏頭看陸柏聲，“我決定看在你面子上，下學期開始重新做人，認真學習，爭取做個學霸。”

陸柏聲啞然失笑:“承蒙你看得起。”他隨口說了句:“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在乎什麼學霸不學霸的。”

秦與沒多言。

以前他確實不在乎。

可現在，他想為了晨好好當個學霸，這樣能隨時問他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