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檸心裏咯噔下，但是麵依然保持鎮定。

季博韋傷了一條，當年那場車禍就屬他傷得最重，要不是周倩磨破腳底找來救護車，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你居然敢冒充，管家，快找人把給打出去！”

這種場合，老爺子早就不管了，此時的管家站在旁邊，隻是看了眼季岫白的反應。

季錦辛見他不，更是氣不打一來。

“我說的話，你是聽不見嗎？”

聽見了，但管家不聽的。

季岫白下微揚，整張臉線條廓很強，結凸起，開口時聲音充滿質，“爺爺已經認下了，我也驗過，假不了。”

季博韋一瞬不瞬地盯許禾檸的臉，“當時我在場，我這雙眼睛還沒瞎呢，救人的姑娘可不長這樣！”

許禾檸的指甲是自己選的，淡淡的櫻，其實跟的本甲很接近。

手放在上，指甲不由輕掐自己的，直到疼痛過皮傳來，這才挽淺笑。

“叔叔，你當時都昏迷了，你真看清我臉了？”

許禾檸說得不假，發生車禍後他傷勢嚴重，靠著最後的一點意誌力強撐著，他本沒有心思去看清周倩的樣子。

他隻想著活命，隻想有人來救救他。

但季博韋如笑麵虎一樣，“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醫生把你從車裏搶救出來時，說你以後生不了孩子的話，你肯定也還記得吧？”

季博韋：“……”

他臉驟變，許禾檸沒有毫鋪墊就說出來了，他整張臉溢滿難堪和扭曲，“你——”

“噢對了，叔叔，你手機滾落在草叢裏，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掉落在旁的手機殼裏還藏了張照片……”

季博韋沒想到都過去十年了，還能把細節記得這麽清楚。

他趕打住了許禾檸的話，那照片是他人的，他不外麵養了個人，還有個私生子，隻是他太太不知。

“瞧我，忘記了大十八變，檸檸你別放在心上，是我眼花了。”

他悻悻地退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季錦辛衝他掃了眼，真是沒用，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救命之恩是要報答，不過……”

季錦辛話鋒一轉，“給點錢打發走就是了，十萬不行，那就給個一百萬，一百萬在你們那夠買幾套房了吧？”

“你當年選擇救人，不會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吧？”

“心思藏得夠深啊，找你的時候不出來，看來是一百萬都填不滿你那顆貪婪的心。”

“小地方出來的人，心卻比任何人都黑……你爸媽沒有教過你，助人為樂嗎？”

“嗬，沒教養！”

季岫白不會幫，跟外麵廝殺的名利場相比，季家這個戰場隻是兵不見罷了。

當家人的位置有多人覬覦著，大伯，小叔，姑姑，堂哥，堂弟……

他們擰一繩，妄想用這繩將季岫白絞殺，他一路走來，靠的從來都不是僥幸和運氣。

許禾檸就算隻是做一年的季太太，也得學著怎麽在虎狼環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轉頭睇向邊的人，可能是被罵得狠了，有些承不住，整個人看著怔怔的。

許禾檸心裏想著，周倩被到走投無路都沒想過來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場麵？

倩倩沒有臉皮厚，那麽善良、膽小，就算找來了季家，如今親耳聽著這樣的辱，也隻會淚流滿麵，憤難當。

但許禾檸不一樣，即便將來被拆穿了，也許會被踩在爛泥裏，什麽臉麵和尊嚴都不要了，可現在不是還沒拆穿嗎？

“救了別人命這樣的大恩，放在我們老家都要磕頭謝的。”

許禾檸坐在那，不聲不響許久，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我可以不當這個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們的錢，你們把頭磕了我就走。”

季錦辛難以置信地手指向許禾檸，“你什麽東西，居然想讓我們給你磕頭？”

許禾檸目抬起來的一瞬，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著別人很沒教養，我相信爺爺是教過你的……”

此時，廳裏最長輩分的人站了出來，季元柏手在桌子上輕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厲害的一張。”

“大伯，沒人教你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能嗎？”

看來季家這幫人，真沒什麽素養。

管家在旁邊了額頭淌下來的汗。

季岫白子這才輕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許禾檸，高高的眉骨被刻畫出幾分涼薄。

“還有沒有規矩？”

許禾檸角一翹，金大得罪不起，也就不吱聲了。

季岫白目冷颼颼的，掃視下方人群，“季家最講究的就是規矩，所以……”

他吩咐旁邊的管家一聲，“備茶。”

管家忙答應下來，“是。”

季錦辛握側的桌角，“岫白你什麽意思？真要我們拜？”

“小姑，”季岫白緒收斂著，但上那冷意即便隔了很遠都能讓人得到，“爺爺當初可是說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帶著全家去昭寺三步一叩首地還願。”

“你要不願意在這拜，那我們就去寺裏。”

老爺子確實說過，可真要去了昭寺，一路上得被多人瞅著看著？

管家傭人將沏好的茶都端過來，還有人捧著兩個團放到許禾檸的麵前。

季錦辛拉不下這張臉，“給拜？也不怕折壽。”

許禾檸瓣輕挽起來，“小姑要是不拜，這壽就折你上了。”

有錢人忌諱，這話好似把季錦辛給嚇住了，在昭寺還供著長明燈呢，不就想活得長長久久嗎？

季岫白起時，修長的影被拉出長長的一道，看著高高在上，且又漠視一切。

“開始吧。”

他語氣強，漆黑狹長的眼睛睇向眾人，眼峰鋒利如狼，季岫白開口了，現場沒人再敢說個不字。

季錦辛語氣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許禾檸眉角輕，想到那個畫麵還期待。

不過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我娶了，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