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院中,主人顧珩此刻是一副松散的打扮,頭頂發髻用一簡單的檀木簪子固定住,著了一質地輕薄的黑寬袍,連腰帶也沒束,出了實的膛,趿拉著一雙木屐坐在一紫檀雕花扶手椅上,眉頭蹙著。
室的窗戶打開,冷風吹了進來,顧珩是習武之,從不畏冷,哪怕冰天雪地,也極穿厚重。
相反,他覺得寢堂廊深曲折,帳幔重重,很多時候覺得燥熱,因此習慣開窗納涼風進來。
一如此刻的心緒。
北辰的聲音在門口傳來:“公子,您吩咐的事我剛打探了,那菡萏院此刻燈火通明,姜姑娘好像是發燒了,兩個丫鬟遍尋大夫不著。”
顧珩手里正把玩著一只扳指,聽完北辰的匯報,手頓了頓,室的燭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神晦暗不明,北辰一時不準他的想法。
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來人是顧琛。
他晚上急,爬起來尿完正要回房的時候,恰好聽見了北辰的話。
“大哥!今天為了救我!就差點淹死了!我不管,我要去求祖母,找大夫救!”
“胡鬧!現在什麼時辰了!給我回去睡覺!”
“哼!你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那個仙姐姐比宮里的妃子都好看!”
顧珩想起夜晚那子的一幕,又竭力將那一幕驅逐腦海:“你小小年紀一天想什麼?最近在宮里就學了這些?”
“我才不是小小年紀!我都快七歲了!我看書上說,邊境有些國家的男子十歲就能娶媳婦了,救了我,我決定報答,你不喜歡,我…我就先和談,過幾年再娶了!我明兒一早就去求祖母!”
顧珩忍不住“咳”出了聲,一旁的北辰也忍不住悶笑,顧珩寒著臉:“你胡說什麼?”
“我娶媳婦有兩個條件,一個是要長得,第二個是要抱起來舒服,很,就是瘦了點,沒關系,我會把養胖的!”
顧珩猛地站起,走到自己弟弟的跟前,仔細打量他:“是不是白天跟你說了什麼?”
顧琛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這是我晚上突然下的決定,我要先下手為強,不然就會被二哥搶走了。”
顧珩愣了愣,腦海里浮現出在沁芳園蓄意勾搭三弟的一幕,還有和丫鬟在菡萏后院一番富有心機的話。
今日落水是個意外,但誰知是不是故意在那守株待兔等著二弟?最不能他忍的,那個子,居然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顧珩騰地直起,臉上的表冷冷地:“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不是個好人。”
“你胡說!”
“若我再聽到你說一句要娶的話,我就殺了!”
顧琛嚇了一跳:“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我在戰場上殺過多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顧琛看著顧珩兇狠的表,晚上才萌發出的要娶仙姐姐做媳婦的念頭就消散得七七八八了,也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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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珩推著他,領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給我乖乖睡覺!”
顧琛委屈得撇著。
顧珩熄了他房里的燈,退了出去。
北辰在門口候著,顧珩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去趟菡萏院。”
“是。”北辰面上不顯緒,實則心里已是驚異不已。
***
菡萏院。
子的閨房著一似果非果的清香,有點像梨的幽香,縷縷的,似要鉆進人的心肺。
因為高熱,姜臻瓷白的臉頰此刻染著酡紅,之前金釧兒和含珠兒為了給降溫,只給在里上套了一件薄開襟,和一條撒腳,雪白的和玲瓏的段若若現,似遮非遮。
朦朧燈火下,一抹暗影在燈火的映照下被拉長,將床上燒得通紅的姜臻徹底攏住。
顧珩的眼眸暗了暗,他垂下眼,解開自己上的披風,隨意兜在的上,遮住了滿眼的春。
這披風是灰狐的,一罩在姜臻的上,睡夢中的姜臻便覺得燥熱不已,邊難耐地用踢開上的披風,這才又覺到舒服,滿足的嘆了口氣。
鼻腔里呼出的氣都是熱的,的呼吸略微急促,牽著脯輕輕起伏。
他的視線投在的臉頰上,起先是潔的額頭,彎月般的眉,然后停留在的之上。
的不著口脂,此刻卻比上了口脂還要紅艷,如櫻桃般艷,瓣微張,就彷佛一朵綻半綻的飽含甜花的花骨朵,等著人去啜飲去采擷。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看了片刻,又面無表地端起桌旁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另一只手略帶魯地摟抱起,將湯藥送至的邊。
迷迷糊糊地,睡夢中發出嚶嚀,這個摟抱的姿勢讓覺得很不舒服,蹙著眉頭掙扎了幾下,腦袋左右搖擺,下意識想擺牽制,就連手都開始揮,這番舉險些將顧珩手中的碗打翻,有一兩滴湯藥濺在他的服上。
顧珩咬了咬牙,將湯碗重重放在一旁的小幾上,開始鉗制住揮舞的一雙手。
姜臻上的睡本就薄寬松,又不是扣系,拉扯間,此前虛隴著的睡此刻朝著兩邊垂墜而下,徹底敞開,一件小巧的繡著蝶戲幽蘭圖案的兜就出現在顧珩的眼里,肩部還有兩細小的系帶,襯得愈加瑩白。
顧珩心口猛跳,不控制地看著那一抹蝶戲幽蘭。
他想起了一種點心——山。
山是上京貴族夏日最喜食的甜點,廚娘將冰塊捻得細碎,做山巒狀,裝在玻璃盞里,隨后用新鮮牛澆在上面,口細膩香。
有的人家則喜歡將牛與其他食材,如櫻桃或烏梅打碎在一起,做貴妃紅或青。
顧珩則不喜歡那樣,他只喜食雪白山,只需在其上點綴一顆櫻桃即可,紅的紅,白的雪白,端的是賞心悅目。
只需含上一口,那滋味便在齒間流淌…顧珩眸輕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