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下意識後退一步，和離開一步遠。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說的對，但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薑清慈又說：“這事兒做得好了，我給你漲工錢。”

    柳如煙立刻臉上堆笑：“好嘞大人，奴家這就去。”

    禍水功東引，薑清慈心滿意足地抻了個懶腰，回房倒頭就睡。

    與此同時，柳如煙從後院出來，讓人牽著一群羊，磨磨蹭蹭地往前院走。

    一時興起答應得倒是容易，但真的要去見顧宴禮，柳如煙心裏還是忍不住打怵。

    顧宴禮是什麽人，他沒見過，但也不是沒聽說過。

    年紀輕輕就能登上高位手掌大權，還能將一眾朝臣得死死的，如果不是必須，他也不想去招惹。

    顧宴禮在前廳等了很久，臉上逐漸有了不耐煩，看見柳如煙領著一群羊進來，才被茶水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直往上冒。

    羊羊羊，咩咩咩，一個比一個荒唐！

    但又想到眼前這人是薑清慈的外室，要發作的話湧到嚨口，又吐不出來，沒好氣地問：

    “薑清慈呢？”

    “王爺。”柳如煙雙手搭在腰側，虛虛施了一個禮，就被他上折出來的威得抬不起頭。

    天殺的薑清慈，都有膽子搞皇帝，卻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他解決。

    “您來的不巧，大人今日不適，現在在午休，還沒醒。”

    顧宴禮冷嗤：“不適？”

    “是的王爺。”柳如煙腦中飛速轉，低頭避開他探究的眼神，遲疑地說，“今日早朝回來，大人就一直腹痛不止，上吐下瀉，奴家說郎中過來看看，大人說不用，他自己睡一覺就行。 ”

    顧宴禮有一下沒一下地屈指輕叩著桌麵，沒說話，但眉頭稍稍舒展，不知是想到什麽，起往外走。

    柳如煙忙跟上，住他：“王爺要去哪裏？”

    “本王去看看。”語氣比先前緩和了很多，顧宴禮眼中還帶著急切的關切，“你去煮一壺紅糖薑水，再升個火爐拿過來，不要太燙。”

    “那王爺，這些羊……”柳如煙一頭霧水，但想起來薑清慈的囑托，還是著頭皮繼續說，“都是大人特意給您準備的，他代奴家，如果您過來，就讓奴家把它們給您。”

    顧宴禮掃了眼院子裏那群還在咩咩的羊，雖然頭疼，但心還是在聽到那句“大人特意給您準備的”的時候，徹底明了起來。

    是了。

    心裏還是有他的。

    區區一隻羊，給沈確也是因為君命難違。

    原本想興師問罪的心思然無存，顧宴禮好脾氣地擺擺手：“都送到王府去吧，本王剛才代你的，別忘了。”

    說完，便直接往後院去了。

    柳如煙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尋常的上司，會這樣進下屬的房間麽？

    他渾渾噩噩去後廚，燒火，切薑片，煮紅糖薑水。

    突然，腦中升起一個大大膽的猜測：

    好他個薑清慈，搞了皇帝不算，連攝政王也搞了？

    所以他三年前被貶南蠻，到底是因為搞了攝政王，還是因為搞了皇帝被攝政王發現了？

    想到那晚在相府門前看到的畫麵，柳如煙覺得應該是後者。

    照顧宴禮剛才那副殺神相，薑清慈如果真的搞了他，別說被貶到南蠻了，估計就該直接掉腦袋被誅九族了。

    啊，這些達貴人之間的恩怨長，真。

    柳如煙忽然覺得，自己知道了這麽多聞，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滅口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得抱薑清慈這條大。

    想到這裏，他立刻打起了神熬紅糖薑水。

    顧宴禮對相府的路早已經稔於心，隻是沿路都有一條黃犬跟著他。

    “汪汪汪！”

    越靠近薑清慈住的院落，那狗就得越兇，顧宴禮覺得不等自己見到薑清慈，這狗就能把給醒。

    果不其然，他前腳剛進院子裏，薑清慈就拉開了門：

    “什麽，再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

    剛被吵醒，沒有束，裏的外麵隻披了件外袍，開門的時候一臉怒氣，“頭”字在看見顧宴禮的時候瞬間消失，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大大的“危”字。

    “咳咳……”薑清慈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王爺，你怎麽過來了？臣以為是哪裏來的野狗……”

    “無妨。”顧宴禮破天荒地好說話，“你的外室說你來了月事，我想著你以前每次來月事都疼得要哭，就過來了。怎麽樣，好些了嗎？”

    平白無故被來了月事的薑清慈：？？？

    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估計是柳如煙給尋了個生病的借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說出去後，就被顧宴禮當了他來了月事。

    顧宴禮說的倒也沒錯，從小就落了病，每每來月事總疼得到打滾，哭爹喊娘地嚷嚷著想把腰以下全砍了。

    每每這時，顧宴禮就會板著一張臉，從袖中掏出一把糖來哄喝藥。

    不止疼，但看他長那麽好看，也不好意思在他眼前哭了。

    但那都是以前了，沒想到他還記得。

    而現在，他都這麽誤會了，薑清慈覺得自己如果不裝一下，就不好意思的。

    薑清慈捂住小腹，點點頭：“臣睡了一覺，好多了。”

    “啪嗒——”

    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

    兩人同時回頭看去，正和一臉不可置信的柳如煙對上視線，因為震驚，他手中的托盤掉在了地上。

    裝有紅糖薑水的陶瓷罐摔了碎片，熱湯四濺。

    幾乎是同一時間，薑清慈和柳如煙腦海中都閃過一排字：完蛋了。

    薑清慈心裏想的是，子的份被柳如煙發現了，以顧宴禮的格，肯定會殺柳如煙滅口。柳如煙如果死了，也就沒辦法再拿他的妹妹為自己效力。

    那自己好不容易選中可以培養的兩把刀，可就都要斷了。

    柳如煙心裏想的是，薑清慈居然是個人，還以人的份，搞了攝政王又搞皇帝，而自己卻意外撞見了這些，他的腦袋估計今天就要和他說再見了。

    顧宴禮打了個響指，藏在暗的暗衛立刻現在柳如煙後。

    “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