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鶴鳴相助,林家在王常中一案中安然度過,然而林家雖無恙,楊家卻是陷囹圄。
這日,楊今明的師父大理寺卿秦正上門拜訪,求林鄭清設法救下楊今明。
秦正乃是秦湄安的祖父,和林家乃是姻親。
秦老德高重,親自上門相求,林家不可能不管。
秦湄安做了點心來看林鈺時,隨口將此事告知了林鈺,林鈺問道:“父親與秦爺爺想出法子了嗎?”
秦湄安見祖父如此年紀還在為晚輩奔走,也是一臉憂:“想出了,簡單,但卻萬分難辦。”
林鈺不解:“如何難辦?”
秦湄安著院中凋謝零落的老樹,歎了口氣:“如今楊家已是道盡途窮,若要救楊今明,上策隻有一計,這計難就在需得求一求負責此案的北鎮使。”
林鈺沒有接話,不過當晚便書信一封,第二日趁著晨時濃霧,人送了李府。
這話該是林鈺親口與他說為好,但被林靖關在府中,出不得門,便隻好以信傳話。
信送出去後,林鈺便一直等著回複。
但不知是否是李鶴鳴故意拖延著不回,分明是早上送去的信,林鈺卻等到日暮時分才得到回音。
回信仍是由一個小孩送來,信紙上隻用朱墨落了一個字:哼。
林鈺看不明白,也不知道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有。
無論林鈺是出於對楊今明的意求李鶴鳴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在李鶴鳴看來都沒什麽區別,橫豎是為了姓楊的那年說。
何三不知道李鶴鳴和林鈺之間的事,隻覺得今日的鎮使比起往日更難相,一整日下來,那張臉如同戴了麵,一直冷著,沒見笑過。
放值之後,李鶴鳴孤來到了關押楊今明的獄房前。
夜前這段時間若無人審,詔獄裏便難得有一段“清閑”的時辰。罪臣奴犯仿佛死了赦免的心,沉寂無聲地呆在一間間狹窄的獄房裏,連呼吸聲都難聽見。
獄房裏,楊今明坐在薄薄一張用舊草席鋪蓋的窄床上,靠著牆壁,閉著眼,像是在休憩。
李鶴鳴知道他醒著,隔著鐵門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了一句:“想活嗎?”
楊今明沒抬頭,也沒有回答這話,而是聲音嘶啞地問了一句:“我母親還好嗎?”
李鶴鳴沒應,又問了一遍,“你想活嗎?”
除了楊侍郎,楊家其他人大多都未刑,隻是在這鬼地方關了幾日,即便未刑臉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昔日意氣風發的年郎如今仿佛一夜長,沉穩之看起來竟有幾分李鶴鳴幾年前的影子。
年長大的經曆總是相似,當初李鶴鳴父親戰死,他也是突然間一落千丈,陷泥潭,從此獨當一麵。
楊今明睜開眼,看向門外持刀而立的李鶴鳴,他看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從李鶴鳴那張神寡淡的臉上看出什麽。
楊今明有些奇怪:“你想救我?”
李鶴鳴沒打啞謎,也不會告訴他是林鈺替他說的,隻道:“有人想救你。”
如今的楊家人人避之不及,又誰能請得李鶴鳴施以援手,楊今明嘲弄地笑了一聲:“如今誰敢攪我楊家這灘爛泥漿……”
他說著,腦子裏又突然浮現出一個和藹年邁的影。他的老師,秦正。
楊今明止了聲,防備地看著李鶴鳴,仿佛李鶴鳴此舉是來套他的話,要將更多無辜人牽連進這冷酷無的詔獄。
李鶴鳴沒多言,隻將一卷紙、一方墨以及一隻筆遞進了牢獄:“我給你一夜的時間寫一封信,明日替你帶到皇上麵前,你楊家能活幾口人,就看你這封信能揣幾分帝王意。”
牆上燭火輕晃,隨時將熄,仿佛楊家如今飄忽不定的希。
楊今明定定看了李鶴鳴好一會兒,終是下床走來接過了這些東西。
崇安帝的生母晚年不先帝寵,死於冷宮,崇安帝彼時在北方忙著和元人打仗,連母親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若要帝王惻之心,除了普天之下世人尊崇的孝,怕也沒別的東西。
第二日,李鶴鳴連著王常中一案的詳與楊今明的信送了宮中。
數日後,楊今明及楊母與府中一眾眷無罪開釋。王常中貪汙一案終於以西市王楊兩家二十多顆人頭齊齊落地結案。
這場沸沸揚揚持續數月的大案,帶著無限的冤屈與私在喜慶歡盛的年前落下了黑暗的帷幕。
林家得知楊今明出獄的消息時,皆萬分不解是誰說了北鎮使,隻有林靖立馬猜到了是林鈺向李鶴鳴說的。
林家除了林靖,其餘人皆不知林鈺與李鶴鳴往來之事,便是秦湄安也不知。問起林靖,林靖便將林鈺去找過李鶴鳴的事告訴了。
秦湄安揚手輕輕打他:“你怎麽說話如此不著調,什麽私會,或是北鎮使以某種手段強迫小妹呢?”
林靖說起這事就氣不打一出來:“我問過,不認。且我細細看過,裳齊整,發未,就這兒——”
林靖指著秦湄安的:“就這兒讓人啃了!你當姓李的是什麽良善之輩?若他生壞心脅迫萋萋,怎會就隻做這些?”
這倒也是,林靖當初翻秦府院牆的時候,沒一次是裳整潔從家出去的。
林鈺出麵說李鶴鳴,解了爺爺一樁心事,秦湄安心懷激,自然向著林鈺說話:“便是如此,你也該向著小妹,若了委屈該如何是好?”
林靖搖了下頭:“林家教養出來的兒,不會輕易人脅迫。我了解,萋萋看著溫和順,實則子倔強,不肯輕易折腰。姐姐在宮為妃,父親居高位,若半點不願,李鶴鳴不了。”
他說罷,又沉默片刻,擔憂道:“但他姓李的何事做過善事,如此簡單便願意幫這大忙,我就怕他肚子裏憋著壞主意。”
林靖為男人,將同為男人的李鶴鳴的心思猜得半點不錯。
武英殿,憋著壞主意的李鶴鳴因王常中一案辦事得力,剛從崇安帝口中討得了一份難得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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