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謝老師和吳沉波離開後，琳止不住一聲嘆息，造化弄人，是人非。

不過今天得到的報比過去幾年知道的還要多，吳沉波終於如所願鬆口了，從對方緩和的態度中看到了一曙。

掌握一切事件真相的知者之一，無疑就是吳沉波。

不知何時，窗外的雨已經淅淅瀝瀝變小了，在十點過一刻左右，宋靳凡的號碼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琳接起電話，步子也朝室外邁去。

“在哪兒？”

“東圖書館，你開車來的？”

“嗯。”宋靳凡邊打著方向盤邊回答。

印象中林高中除了登記在冊的私家車外是不允許外車進校的。

“那你車能開進來嗎”

“我看看，”琳聽到電波那頭車子發機的聲音，過了會兒聽到宋靳凡的聲音說：“不行，師傅不給開大門，我進來找你。”

“好。”

宋靳凡這回是自己開車來的，他把車停在校門外，將邊的煙掐了，從手套箱中掏出一瓶口腔清新噴霧來，胡在裡噴了兩下，確保裡的煙味已經聞不到後，隨即拿起放在副駕上的大號長柄傘，熄火下車。

校門口的保安好奇地瞅了他幾眼，宋靳凡撐著傘目不斜視地從側邊小門走進校園，走了沒一分鐘，他察覺自己應該是迷路了。

東圖書館，在哪兒？

宋靳凡低頭看了看時間，有些焦急。

正巧迎面上一對老夫妻，纔算是找到了問路人，老大伯指了指後不遠的一樁半高不高的建築，對他說：“東圖書館，就是那裡，筆直走左轉就到。”

宋靳凡匆匆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吳沉波原本並沒有認出了宋靳凡，但人的聲音是很難改變的，有多年偵查經驗的他並沒有放過這個細節。或許是因爲今晚見到了琳牽了久遠的記憶，所以他的直覺也靈敏起來。

吳沉波站在原地沉思許久，直到謝長琴出聲詢問纔回了神，他搖搖頭，嘆了一句：“真是孽緣。”

宋靳凡趕到東圖書館時，琳正在門口等著他，白熾燈給地面打下極強的亮，從遠看，琳的形顯得更加纖細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加快腳步，很快來到琳面前。

琳笑著看他朝自己越走越近，很有默契地從他手上接過雨傘。

“不錯嘛，我還以爲你一定會迷路，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這兒了。”

宋靳凡沒搭腔，心想就讓自己在面前保持聰明機智的形象比較好。

他看著琳單薄的打扮，皺著眉解下外套，把它蓋在琳肩頭，語氣有些不滿：“穿這麼，想被凍死？”

琳調皮地吐吐舌，討好地勾住他的臂彎，“走吧。”

宋靳凡撇撇，另一隻手將傘一把奪過來，傘面大部分留給了琳。

即便眼下雨勢漸微，可還是無法避免被淋溼，等兩人上車時，琳發現他的半邊幾乎被雨水侵了，淡藍襯衫溼噠噠地服在現的肩頭。

琳從包裡掏出一塊手帕，開始給宋靳凡的襯衫手工溼。

宋靳凡角含笑著妻子給予的格外福利——早知如此，就把自己全都弄溼了。

他瞇著眼睛問：“多年不見，故地重遊的覺如何？”

琳手上作不停，回：“還不錯，終於吃到我心中最正宗的麻辣燙了。♀”

“又吃這些沒營養的——”接收到對方的犀利眼刀，宋靳凡適時改口：“偶爾爲之其實也不錯，嗯，我支持你。”

琳聞言，停下作笑，可笑到一半卻戛然而止，吸吸鼻子，聞了聞車子裡的味道，眼神從質疑轉爲確信，“煙味這麼濃，你又在車上菸？老實說，到底了幾啊？”

宋靳凡暗失策，本以爲萬無一失，結果還是百一疏，剛纔竟忘記開窗通風，他心裡苦不迭，看來逃不過去了，只好老實承認：“就了兩，真的就兩。”說著還擺出投降姿勢服。

宋靳凡的煙癮很重，有時候一天兩包都可能。

琳雖然覺得像他這樣的大老闆有力會菸無可厚非，但兩人負傳宗接代的重任，據醫囑需要男方儘量吸菸，以提高-孕機率。

琳沒有強行要求過宋靳凡戒菸，反而是他自己說以後不了，自己沒督促過他，戒菸全靠自覺，不過他很會在琳面前，爲的是防止吸更可怕的二手菸。

說起菸這事，琳冷不丁想到曾羽西也當著面菸了，於是對於菸這件事更加厭惡起來。

琳再一次意識到，真的有必要監督起宋靳凡的煙癮了，若是長此以往放任下去，他的肺早晚都要黑煤炭！

“哦，對，要不是今天這件事我還真要忘了，上回我去你辦公室，你也當著我的面菸了！”琳當時被宋靳凡瞞自己調查莫清的事給氣糊塗了，差點忘記這茬，眼下就開始發揮囉嗦技能，翻起舊賬，數落道：“還有之前那回，我在廚房炒菜，你在客廳！以爲油煙味大我就聞不到了嗎？哼。”

“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味道那麼嗆，還苦。”一臉嫌棄，然後兇地跟他對視，語氣嚴厲：“以後在我面前不許菸知道嗎！”

宋靳凡以前很難見到琳有這麼生的表，但現在琳變了，雖然發展方向大概是朝著管家婆的道路，但他仍然覺得眼前的琳很可。

他忍不住手了仍在喋喋不休的琳的臉蛋，“好，我答應你。”

兩人又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天，直到宋靳凡的肚子發出了微弱的抗議聲。

——咕嚕嚕……

狹小的空間突然安靜沉寂下來。

然而僅僅忍了三秒鐘，琳就破功了，一個沒繃住，笑得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宋靳凡咬著下脣，臉有點搐，一臉好像了奇恥大辱的良家婦男表。

看到宋靳凡這樣，琳的笑聲更加放肆。

好不容易把笑給憋回肚子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們去，噗，去吃點夜宵吧，噗哈哈。”

宋靳凡臉瞬間變得更好笑了。

兩人把車駛進城有名的夜市一條街，找了個允許泊車的地方，此時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清新不，泛著淡淡的秋意。

琳主牽著宋靳凡的手，兩人用緩慢的腳步漫步街頭，各自心頭都有一難以言明的甜愫，若是時間能靜止，永久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深夜12點，當萬家燈火紛紛暗淡，卻是城夜市最熱鬧的時分。

手抓餅、大排、冰淇淋、可麗餅、章魚燒、關東煮、炒年糕、新疆烤饢、武漢熱乾麪、南翔小籠包、長沙臭豆腐、重慶麻辣燙，臺灣麻糬……各地方小吃應有盡有，琳饞得雙眼放，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看起來比宋靳凡更飢。

兩人選了一側熱鬧繁雜的路邊攤坐下，琳下午吃過重口味麻辣燙，這回選了清淡的千里香小餛飩，而宋靳凡買了有些油膩的炒麪吃——他一向偏麪食，琳猜可能不夠，便去旁邊買了章魚小丸子，再買了一塊被炸得金黃脆厚實人的炸豬排。

兩手各端著一隻盤子，高跟鞋踢踢踏踏走得很沒有節奏，宋靳凡提心吊膽地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等盤子落地，他才鬆了口氣。

夜排檔零零散散堆放著三四張小桌子，幾隻矮凳，頭頂巨大的紅雨棚，街沿凌的食品垃圾堆放著，完全跟衛生兩字背道而馳，這一切都跟宋兩人的打扮相比，顯得頗爲掉價，但夫妻兩人並沒覺得彆扭，反而在食上桌後吃得相當自在，甚至狼吞虎嚥，而他們意外出不凡的容貌也給路人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

——然而變故在下一秒就發生了，令人猝不及防，在他們尚未意識到時，危險在瞬間就駕臨到他們頭上。

如果把時間推回十分鐘前，如果他們能細心一些，或許可以避免這場從天而降的禍端。

十分鐘前，原本熙熙攘攘的夜市依舊維持著來往不息的人流，人羣中不知誰暴喝一聲，剎那間就聽到玻璃瓶被敲碎的刺耳聲響。

“搶劫啊——救命——有人搶我的包——”來自陌生子的呼喊求救聲，倏地引起了人們的躁和恐慌。

歹徒手裡有武，一個不慎就會被害了命。

但不怕死的人認定包裡的東西可能比自己眼下的安危更爲重要，二話不說提就追向小。

而在前方的行人避讓不及，小見人窮追不捨，立刻提速，手裡的玻璃碎片不斷用手晃著，對無辜的擋路行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在這期間，重傷了三人。

很快，小從紅燈區跑進了林夜市。

在凌晨的路邊攤，神志不清地、狗急跳牆地攻擊了第四人。

琳眨了眨眼，本沒有反應過來。

還在疑爲何前一刻還乾淨的碗，頃刻間就被濺進來的染紅，甚至連的角，都嚐到了鐵腥味的鮮味道。

擡起頭，愣愣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男人卻在視線中消失了。

宋靳凡他……靜悄悄地倒在了一片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