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淡漠垂下眼臉，覷一眼，沒答這話，冷音質平和：“你隻管說。”

    回答的這麽坦然，都不怕坑他麽？

    薑絨心裏嘀咕著，開了口：“我後天有舞蹈表演，你要來看嗎？”

    順便可以請他吃個飯，畢竟上次墜海救的事，還沒來得及謝他呢。

    傍晚的風吹過臉頰，帶來些微的燥意。

    薑絨心裏難免張。

    雖然這幾次見麵，祁煜對態度都還可以，但在原有印象中，他是個很難接近的人，就算是祁家父母，也不見得能讓他多看兩眼。

    再加上這會兒祁煜沒答話，薑絨更是快要張死了。

    是不是太唐突了呀？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薑絨咽了咽口水，想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沒事的祁煜哥，你要是太忙了，不去也是……”可以的。

    後麵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祁煜已然點頭同意了：“地點。”

    他問。

    薑絨還沒從這突然的反轉中回過神來呢，好半天，才明白祁煜這是要來看表演了。

    不自覺扯出一笑容，眼尾彎出一泓月，舉過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腔調清脆的答：“我發你位置。”

    “嗯。”

    祁煜沉沉應了聲，目又落在還腫著的小臉上，古板眉眼間難得染上了幾分笑意，戲謔道：“到時別再像這幾次這麽狼狽了。”

    薑絨小臉一紅：“……”

    祁煜居然還知道打趣人呢，稀奇。

    說：“祁煜哥，我才不狼狽呀，就怕你看到我跳舞的樣子移不開眼。”

    祁煜忽然噤了聲，他說不出反駁這話的理由。

    在他心裏，的確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姑娘。

    ……

    芭蕾舞劇《茶花》的演出時間在下午三點二十分開場。

    薑絨飾演的正是主角瑪格麗特，著白芭蕾舞服，一雙纖細小踮起，隨著劇的推進起伏，孩曼妙的姿在舞臺中央旋轉。

    《茶花》的結局，是際花瑪格麗特憂思疾，最終香消玉殞。

    隨著紅帷幕的落下，薑絨的影也逐漸掩蓋在其後。

    祁盛今日也來了京宜大劇院，薛雅說要來的。

    對於芭蕾舞劇，他一向沒多興趣，薑絨第一次登上舞臺時，曾給他悄悄拿了部的邀請函。

    他上應著要去，但是那天，不記得是出了什麽事，總之最後他沒去。

    薑絨為此和他生氣過一陣子，後來他買了一雙新的芭蕾舞鞋給，看著芭蕾舞鞋發了很久的呆，最後還是衝他出了一個笑，這事也就過去了。

    直到剛才，他才看到薑絨在舞臺上的表現。

    燈下，有高興起舞的模樣，也有最後淒慘離去的一幕。

    祁盛當然知道薑絨扮演的是瑪格麗特的一生，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最後躺在地板上閉上眼睛的樣子，腔深，竟無端了兩下。

    薑絨是個優秀的芭蕾舞者。

    此刻，他才領悟。

    謝幕之後，薑絨回了後臺，給祁煜發了個表包：【試探的出小jio～】

    薑絨：【祁煜哥，你來了嗎？】

    謝幕時，特意往舞臺下方環視了一圈，但是時間匆促，沒看見祁煜的影。

    祁煜沒回消息，薑絨聽見有人喊：“絨姐，有人給你送花啦。”

    每次舞臺劇表演結束後，有人送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薑絨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多的向日葵。

    上麵沒有放卡片，但出於直覺，知道這束花是祁煜送給的。

    祁煜哥為什麽不當麵送給呢？

    心裏奇怪著，薑絨頭發也顧不上卸了，著急忙慌的起，往外追了出去。

    “剛才送花的人往哪兒去了呀？”

    “地下車庫方向。”

    剛結束舞臺劇表演沒多久，這會兒又急跑了幾分鍾，薑絨呼吸的厲害。

    沒看見人，幹脆給祁煜打了語音電話過去。

    還打算今晚請他吃飯，償還之前欠他的人呢。

    電話鈴聲響起，薑絨聽見靜，一怔，仰頭去，便看到祁煜從電梯裏出來的高大形。

    男人還是那副悉模樣，一不茍的西裝領帶，總是顯得過分嚴肅的英俊臉龐。

    似乎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祁煜腳步難得停了兩秒。

    “你怎麽來了？”

    他問。

    薑絨還想問他怎麽走的這麽著急呢。

    捧著手裏的向日葵，朝他出幾分靦腆笑意，“祁煜哥，說好請你吃飯的。”

    祁煜聲線淡淡：“不用了。”

    今晚該和一起吃飯的人，不是他。

    薑絨一瞬又覺得麵前的男人真不好接近，他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疏冷。

    被拒絕後，有些躊躇，想著要不要再邀請第二次時，後傳來喊的聲音：“薑絨。”

    是祁盛。

    祁盛大踏步走了過來，他皺眉頭，視線在薑絨和祁煜上停留了稍許。

    “你怎麽和他在一起？”

    語氣裏著質疑。

    薑絨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祁盛，他一向不喜歡這種舞臺劇，又怎麽會來？

    瞧見跟在他後的薛雅，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很淺的勾了勾角，隻覺得諷刺。

    “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他無權幹涉。

    祁盛眼底有著厭惡，他指向祁煜的影：“那也不該是他！”

    明明知道，他最厭惡這個名義上的大哥了。

    祁煜比他大六歲，他的親生母親因為生他羊水栓塞去世了，祁煜三歲時，祁盛的母親嫁了進來，當時祁盛母親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作為後媽，對祁煜雖然不冷不熱，但吃喝不曾虧待過他。

    但是祁煜居然讓傭人放狗去嚇，因為驚嚇過度，這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流產了。

    直到三年後，才重新懷上祁盛。

    祁盛嫌惡的看向祁煜，男人那張出眾臉龐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沒看見他的指控。

    他說道：“他三歲就知道害人了，薑絨，這人心思有多壞你是猜不的。”

    薑絨捧著鮮花站在原地，沒回這話。

    這件事是清楚的，從有記憶開始，祁盛便一直告訴，不要和祁煜走近，他心思沉，說不定就藏著害人的損招。

    四歲之前，走路不太穩，經常摔跤，小以及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是常有的事。

    每次摔跤，都得哭。

    有回就摔在自家院子門前，家裏傭人在忙，也就沒注意到。

    上出了，小薑絨嚇的連哭都忘了。

    那時祁煜已經有十歲了，正好放學回來，因為祁盛的告誡，有點怕這個比自己大六歲的哥哥。

    但祁煜隻是在眼前站定，然後出手，將拉起來，拍拍上的灰，算不上哄的開口：“不哭了，回去藥吧。”

    小薑絨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他，可能是被這樣子逗笑了，祁煜難得揚了，他找了好一會兒，才從口袋裏出一顆水果糖。

    橘子味的。

    “吃了糖就不疼了。”

    他敷衍的哄了句。

    小薑絨像是這才驚醒，抓著他的水果糖，哭的昏天黑地。

    這下算是把大人都驚醒了，許茵以及祁家的家長也跟著跑了出來，見祁煜站在跟前，都以為是他把弄哭的。

    祁父指著他罵：“混賬東西，你沒事欺負絨絨做什麽？才四歲，自己平時總是冷著臉就算了，現在連比你小這麽多的妹妹都敢下手，我看你這些年的反悔都悔到狗肚子裏去了！”

    許茵也怨恨的瞪了祁煜一眼，抱著小薑絨往家裏去。

    “好了不哭了，媽媽在呢，壞人走了。”

    小薑絨隻顧著出了而疼，竟也忘了要給祁煜解釋一句。

    十歲的小祁煜，就站在那個午後，接大人的斥責。

    分明是已經過去很久的事了，但是冷不丁想起來，薑絨鼻尖突然就酸了，莫名有種想落淚的衝。

    祁煜不是壞人。

    “薑絨，你別和我鬧了，趕和我走。”

    見沒靜，祁盛拉過的手，想要帶離開，隻是他掌心上手腕一刻，薑絨掙開了他。

    “別我。”

    語調冷冷地說。

    一旁的祁煜隻是瞥了眼和祁盛，並未多作停留，一雙長往邁赫停下的方向走去。

    祁盛則是滿臉不解的看著，墜海那晚後，他就有種薑絨離他越來越遠的覺了。

    直到這一刻，這種覺愈發強烈。

    因為薑絨掙開了他的手，卻主朝著祁煜走了過去。

    薑絨在祁煜後站定。

    一雙白的小手小心抓住了他的西裝擺，咽了咽口水，說出了今晚的目的：“祁煜哥，我能請你吃飯嗎？”

    這一次，沒有選擇站在祁盛邊。

    主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