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凈詞驀然回,不客氣地指了下謝添,又指了下門:“撤。”
“好啦我走了,改天再會啊,迎迎。”他友好地和迎燈揮別,說著,推門往外走。
梁凈詞子稍稍后傾,看向門外人,略顯不滿:“這名兒是你喊的嗎?”
謝添大概又是打趣了一句什麼,但話音被夾斷在門之中。
梁凈詞轉而看向迎燈:“你也知道,他一直這樣,別往心里去。”
姜迎燈微笑:“對,不莊重。”
他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煙,塞進間,但很快又取下來,放回口袋。
姜迎燈站在梁凈詞左側,見他頓住腳步,像在思考。
“想睡哪間?”梁凈詞突然問。
他這套公寓占地面積不算大,兩居室,除了這間就是那間,雖然頭一次做客,沒好意思提出參觀,但姜迎燈耳聰目明,視線堪堪那麼若有似無地一掃,便打量出哪間是主臥,隔著閉合的門板,手點過去。
梁凈詞說:“會挑。”
幾次三番的心急作祟,令心跳如擂,半晌沒鎮定下去。
他看著,笑一下說:“那今兒個就讓你睡我的床。”
姜迎燈佯裝不知:“你會不會不方便?”
“你樂意就,我能有什麼不方便?”他散漫地應一聲,說著便推門進去,迎燈跟在后面,目之所及是臥室里一片灰白的底,他床上的罩單都是淺的。
鬼使神差問一句:“有沒有別的人睡過?”
梁凈詞并不多心,說:“你是第一個。”
第11章 C10
姜迎燈借用梁凈詞的浴室沖了個澡。
他的沐浴用品跟的沒有重疊,男有別,品牌也大相徑庭。姜迎燈有輕微近視,在薄薄的暖霧中,瞇起眼去看,貨架置得也高,踮起腳,挨個去探索那些稀奇古怪的字母。
好不容易才看明白一個Shampoo,應該是……洗頭發的吧。
按了一點出來,用掌心,出香甜的泡,在發梢。
洗完澡,開窗散熱。模糊的眼看窗外,夜闌靜,紅塵千帳燈。姜迎燈留了一會兒這里的風景。
第一次在燕城,姜迎燈在“家”里洗澡,不是宿舍,不是酒店,是jsg家。雖然不是的家,是哥哥的,雖然也不是特別親近的哥哥。總而言之,這覺是明亮的、己的。
跟他有關的一切都溫。
吹完頭發,清理掉落在地上的每一長發,又進淋浴房,將團在地面的長發統統清理。
觀察得知,梁凈詞有輕微的潔癖。說到底還是寄人籬下,不能惹人嫌。
再掃一眼這里跟他有關的細枝末節,最私人蔽的浴室,工整疊放的浴巾輕微地蜷起了一角,洗漱臺上的刀片被放在深褐的封小盒子里,深藍瓶的刮胡泡上羅列著英文字符。
全部都是獨居男的生活信號。
姜迎燈稍稍用皮筋攏了一下長發,走出浴室門。
梁凈詞正在沙發里坐著,手里端著手機,像是在和誰通話。
從斜后方看去,只見他攥著手機的冷指骨,還有仔細聆聽時不做任何弧度的淡漠眼梢。最終,他說了句:“不去了,你們玩兒吧,家里有客人。”
而后,他說:“一個妹妹。”
梁凈詞懶洋洋地托著腮,像是被對方說無語了:“我用得著藏什麼?人是真妹妹。”
他有些慵懶、懈怠地笑了下:“怎麼就跟一個個沒見過姑娘似的,我可沒您這麼不擇食。”
只言片語,清晰拼湊出他話里的含義,姜迎燈愣了愣。
梁凈詞覺察到有人在后,偏頭來一眼,電話被掛斷。
姜迎燈問:“你要出去嗎?”
他講指腹抵在眉心,像試圖舒展不快,淡淡說:“不去了,陪陪你。”
站在那里,一邊品著字里行間的甜陷阱,一邊又呆呆去解讀他所謂的不擇食。
姜迎燈頭輕,垂眸看著地上自己的暗影,小聲問道:“你找不到朋友嗎?”
梁凈詞略詫異地挑一下眼尾,說:“我怎麼會找不到朋友。”
他對自己的魅力認知清晰。
姜迎燈對下午的言談還耿耿于懷,更小聲問:“那你……怎麼說等著分配呢?”
原來是為這話,梁凈詞想了想,不以為意地說:“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再走彎路?”
一樣的結果,意思是:“你會去相親嗎。”
他不假思索:“會考慮。”
雖然年紀還小,沒經歷過,但心知肚明,相親無非就是擺條件,自己的條件,還有——父母的條件。
“就不想掙扎一下嗎?”
“為誰掙扎?”他笑了聲,“我不掙扎,早就習慣了,逆來順也不是什麼壞詞兒。”
梁凈詞講這話時分明帶著笑,但莫名覺得有幾分涼薄。有種不問世事的隨姿態,不相信的人往往都界限分明,從他的上能夠窺見一斑。
“頭發干了?”他忽然問。
“嗯,干了。”
“去睡吧,我一會兒還要寫份材料。”
姜迎燈往前走,很快又駐足在他的臥室門前。
梁凈詞的聲音在后響起:“枕頭可能有些高,不習慣就跟我說,給你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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