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姨說話間又從廚房端出來一杯剛熱好的牛過來遞給舒月, 視線順帶瞥過對面的沈遇和,複又嫌棄地搖了搖頭,“咱可跟他比不了, 他那皮糙厚, 從前睡慣了行軍床的骨頭,那可不就是再的床墊他也能說舒服。”
舒月心不在焉脆生生嗯了聲,兩手接過淑姨遞來的牛仰頭喝一大口,餘一直觀察對面沈遇和的反應。
看他這會兒還一直心無旁騖忙著打電話代工作, 應該也無暇分心聽說小話, 舒月便毫無心理負擔地信口開河, “可不是嘛,某人他睡得可香了,不像我一晚上睡的渾酸痛的,結果早上醒來還發現自己差點都要掉下床了也沒人管。”
早上舒月醒來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裹著被子一并滾到了大床邊緣, 再往外挪半個位可就真要滾下床了。
其實也沒說謊,就是這個語境下, 這前後兩句話連到一起去就覺不對勁了。實則明明是自己睡覺不老實的結果, 這樣倒是平白人誤會是因為沈遇和的緣故似的。
聽者有心。
淑姨自然而然認為新婚小夫妻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看著小姑娘委委屈屈一副欺負的小可憐模樣也跟著心焦,“統共就那麽大的張床, 也不知道讓著點兒!這事怪他,一會兒得好好說道說道, 讓他給你道歉。”
“唉,還是算了吧, 畢竟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舒月心虛撇過臉忍不住笑,低下頭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原本只是想小小表演一下“恩”, 但眼見著淑姨當了真,好像有要翻車的趨勢了。
正愁如何收場,忽然聽到客廳的方位傳來啪的一聲響,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個什麽東西,淑姨聽到靜急忙過去檢查。
舒月小小松了口氣,垂眼看著淑姨今天為準備的早餐,蔬菜沙拉加水煮蛋的搭配,是以往在家常吃的一類。
可惜水煮蛋并未剝殼。
舒月有些糾結,是喜歡吃水煮蛋,但非常不喜歡剝殼,所以從前在家裏都是廚房現剝好了才端上來的。
左右張了下想找人幫忙,可這會兒餐桌邊就和沈遇和兩個人,他還在全神貫注同電話對面的人通話中。
舒月極輕地嘆了聲,面前一盤沙拉都快吃完,幾次猶豫著出手到水煮蛋嘗試剝殼,又蹙著眉回手,討厭指甲到蛋殼的覺。
反反複複好幾回,最終也還是沒手。
對面一直冷著張臉同人代工作的沈遇和卻在這時突然毫無征兆地將手機直接丟到桌面上。
舒月循聲擡眸過來,心下還覺得奇怪。他明明與電話對面的人吩咐的話才說了一半。
沈遇和快速掃了眼周圍,沒找到耳機,幹脆直接將手機屏幕點亮後按下免提按鍵將通話聲音外放。舒月不解地觀察著他作,仔細聽手機通話外放出來的聲音,知道原來電話對面的人是林特助。
正奇怪沈遇和突然放下手機改為外放聲音通話是想要做什麽,下一秒,舒月就見他直接長了手過來,幹脆直接地將餐盤裏那顆被撥來撥去好幾回的水煮蛋拿了去。
他面上表一直沒什麽變化,仍舊淡定繼續同林文軒吩咐工作,手上的作卻未停。
沈遇和先是了張餐桌上的消毒巾紙幹淨手,然後才將剛從舒月餐盤裏拿過來的那顆水煮蛋敲開一片裂紋後耐心剝殼。
意識到他的舉,舒月詫異地慢半怕盯著他手上的作。
那雙傘骨般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冷白分明,手面好看的要人憑生羨慕。
他左手的無名指上,還套著那天領完證後幫忙帶上的那枚平平無奇的新婚戒指。明明是普通到極致的素圈婚戒,什麽巧思都沒有,卻也都因為這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的襯托而變得更好看了。
看到沈遇和手上戴著的婚戒,舒月又想起自己的,下意識擡手去了自己前的位置,記得自己之前是將婚戒套著掛在項鏈上了。
下意識的擡手卻又空後,舒月心跳都了一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今天沒有帶那條項鏈。
心慌走神的檔口,沈遇和已經將剝好的水煮蛋又遞過來丟進的餐盤裏。
舒月探究的眼神細細打量著他,仍舊有些訝異沈遇和居然真的給剝蛋。
垂眼小聲說了句“謝謝。”
沈遇和鼻腔裏傳出一聲不經心的嗯聲,又了張紙巾手,然後慢條斯理看過來,懶洋洋的腔調又逗,“不我是準備自己施法麽?靠筷子撥來撥去就能把蛋殼給剝掉了?”
舒月本著吃人短的原則,安安靜靜咬了口盤子裏的水煮蛋,沒反駁他。
電話那端原本滔滔不絕彙報工作的林文軒因為這段話是停頓了兩三秒的時間,才又接上剛才的容繼續彙報。
約聽到電話那端的林特助似乎提到了要去舟城出差的話,說是機票都已經買好,下周三下午三點的飛機過去。
等這通電話掛斷後,舒月終于忍不住好奇主詢問,“那你也要去舟城出差嗎?去多久啊?”
“嗯,短差。”沈遇和掀起眼皮慢悠悠看了眼,事無巨細回答問題,“和林文軒一起,出席一個高新科技的論壇峰會,大約兩天的時間,結束就很快回來了。”
舒月哦了聲,面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實則心裏已然有了主意。
舟城靠海,周圍有許多海島,周邊全是熱門好玩的地方。可是舟城離京北太遠,舒月從前都很出門,更別說專門去舟城玩了。
這次要是有機會的話,自然也想趁機去玩一次。
“那我到時候可以一起去舟城嗎?”
完全不確定沈遇和願不願意帶一起,舒月立馬堆起笑臉,委婉試探著開口詢問,“我保證不打擾你既定的工作安排,你也完全不用管我,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玩兒。”
沈遇和饒有興致瞧這副模樣,覺著這會兒的小表倒是有些重回兩年前的模樣了。也沒拒絕,他只是好心提醒,“工作日不用上課?還是想要我給你請假?”
確實是有打這個主意的意圖,不過聽他這語氣就人不能輕易信任。可不是第一次同他鋒,舒月有理由懷疑他會出賣自己。
他又不是從前沒幹過這種事。
假想了下被發現後可能的後果,舒月又立馬放棄了瘋狂的想法,“算了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去上課吧。”
沒預料這麽輕易就舉白旗了,沈遇和看失垂下眼,微微上翹的長睫好像都流出失落緒,又忍不住耐著子去哄,“我可以在舟城多留兩天,等你周五再過來找我,這樣好不好?”
“可以嗎?”舒月聞言馬上激擡眸同他確認,“你不是還說著急回京北嗎?”
剛才囫圇聽的一耳,林助好像有提過他周末的安排也不輕松。
“嗯,不急,可以往後推。”沈遇和好整以暇聽暢想一圈,然後給出自己的安排,“讓人給你訂周五晚上的機票,到時候要鐘伯親自送你去機場,等到舟城這邊,我會去機場接你。”
這結果舒月終于滿意了,解決了早餐利落起就準備去學校了。
轉又看到鐘伯人過來了,本來心就不錯,又因為想到昨晚上同沈遇和放話說要讓鐘伯看到他們兩人相和諧的畫面。
幹脆直接繞到餐桌另一邊,小跑著上前姿態親昵地環抱住沈遇和的脖子,湊頭過去假裝親了一下他的額角,然後迅速逃離了案發現場。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沈遇和,拜拜,我去學校啦!”歡快出聲的同時人已經都快跑到門口了,只給沈遇和留了個匆匆閃過的背影。
鐘伯自然不會是容易輕易糊弄的人,隔著距離就眼瞧著小姑娘一路小跑過去抱住沈遇和的脖子的作并不大自然,視角裏清清楚楚看明白小姑娘湊上去親人的假作一瞬彈開,兩人間實則還隔著距離。
但他也沒曾想會這麽快就是這麽個發展,一瞬間也是又驚又喜。
雖說以那小姑娘的心和架勢,哪怕這般親昵作,也半分/全無,反而清湯寡水的與兄妹相無異。可鐘伯還是忍不住抓住沈遇和的錯來批判,說就算他現在心裏還因為年齡差距過意不去,可既然已經是夫妻了,就該親些。
生米煮飯是遲早的事。
何況這次還是人家小姑娘主的,結果呢,這小子居然還能這麽一直四平八穩的端坐著,半點兒正向有效的反饋都沒有。
鐘伯又回頭看了眼,小姑娘早已經跑開不在了,他忍不住一臉嫌棄地同沈遇和勸說。
“培養講究一個有來有往,沒有你這樣矜持不進的做派,往後可不能老是這樣冷著張臉,該放下姿態的時候就要及時放下,小心冷待了人家小姑娘就懶得再搭理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鐘伯斟酌半天,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把自己先前同老爺子之間的盤算盡數托出,還是給沈遇和留了最後的遮布,沒拆穿他明明一早就很喜歡人家小姑娘,如今都結了婚偏偏還要故作矜持姿態。
沈遇和確實是被舒月的舉驚到了,剛才那麽一下打得他完全猝不及防,都沒反應過來。他垂眼怔怔看了眼仍舊微微發麻的指尖,剎那間對舒月昨晚上說的努力方向有了實質的認識。
再對上鐘伯句句貶他不爭氣的抨擊,沈遇和最終也只是搖頭失笑著坦承認下來,“只是太突然,我會盡快適應。”
淑姨忙完了又回來餐廳這邊,雖然沒再看到小月亮人,不過想到之前委委屈屈說的話,忍不住開口提醒,“早上問你,你還說睡的好,可剛才小月亮說床墊太了,晚上睡的很不舒服。這事兒得好好解決一下啊。”
這邊沈遇和還沒表態,鐘伯先下了定論,“問他有什麽作用?當然是著小月亮的需求配合著。就他那板,渾上下哪塊不的,能跟生慣養的小丫頭比麽?”
淑姨問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對上從小看護自己長大的兩人如出一轍的焦急臉,沈遇和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荒唐笑了聲,“既然家裏養了個豌豆小公主,那還能怎麽辦?”
“人聯系舒家那邊,問清楚從前床墊的型號,去買一樣的送來。”沈遇和起慢條斯理扣袖扣,沉聲又代。
—
早上新家這邊沈遇和安排的司機送舒月一路到校門口。推門準備下車的時候,舒月一下注意到不遠有輛明黃的Ferrari F8 Spider高調停在校門口。
車窗半落,駕駛位置上的男人側臉約看出鮮明廓,舒月當下覺得有點眼,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收回視線轉向校門口後,映眼簾的正巧是已經許久未見的孟馨學姐,正一路小跑著從校門口出來。
學姐今年大四,快要畢業,大概是開始跑劇團所以比較忙,算起來舒月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在學校裏見過了。
舒月本來想上去打聲招呼,可學姐走得太急,并沒看到,而是徑直往剛才門口停著的那輛明黃的Ferrari F8 Spider跑過去,明顯稔的作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鑽進去。
原來是學姐的男朋友來接。
舒月知趣兒地沒有去當電燈泡,直接進了校門。
到當天晚上再回來,還沒放下包,淑姨就一臉神地迎上來,說今天嘗試做了果酒蛋糕,期待地問想不想嘗試一下新品合不合口味。
舒月連連點頭,正想要跟著往廚房去,卻被淑姨推著上樓先去洗澡,“還要再等個二十分鐘,等你洗漱完下來剛剛好。”
便乖乖先上樓,洗漱完換了家居服再下來,看到淑姨果真已經將新品果酒蛋糕呈上來,酒紅系的玫瑰形狀的小蛋糕,只是外觀看著就很吸引人了。
執起小銀勺舀了勺送口中,口綿即化,清淡的葡酒味適中,甜而不膩,味道很是不錯。可惜淑姨給提供的分量不多,舒月吃的是很開心,但明顯意猶未盡的很。
吃完又追著淑姨直接去廚房,發現還有做果酒蛋糕剩下的半瓶葡萄酒,舒月一下暴出藏的小酒鬼屬來了。
有點想暢飲的沖!
年後也一直被家裏時時管束著,很有機會喝酒,這次終于抓住機會,舒月跟淑姨義正嚴辭表示葡酒開了之後放久了也不好,還是剩下的一并解決,不要浪費了。
“不如我幫忙解決掉怎麽樣?”
淑姨并不知道舒月其實并沒什麽酒量,只是眼瞧著興致頗高,以為喝慣了自己心裏有數,自然也不會敗興,就放心給喝了。
結果也就不過兩刻鐘的時間沒看住客廳那兒的靜,等淑姨收拾完廚房殘局再出來,發現茶幾上就只剩下個空酒瓶了。
那半瓶酒度數并不算很低的葡萄酒,這麽短短一會兒,就都被喝了。
舒月完全就是貪心鬼,生怕喝慢的被人阻止,也沒怎麽細品,就囫圇解決完了。
酒意沖頭,其實自己也意識到好像是喝的有點多,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清醒的狀態,就是莫名有點兒瞌睡,渾都的,之後就好想睡覺。
急忙走過來看到舒月就這麽穿著單薄的家居服要在沙發上躺下去的架勢,淑姨連忙,“小月亮,醒醒,我們去樓上房間再睡好不好?”
舒月聽到耳邊有人在喚起,卻覺得頭暈的厲害,只唔了聲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作。
正僵持不下時,後傳來一道清冷聲線的問詢聲音。
“怎麽了?”
門口,沈遇和沉著張臉一路走過來,直到垂眼看到沙發上賴賴躺著的小姑娘坨紅著的一張小臉,蹙起的眉頭才又放松下來,懶怠一聲笑,“這是喝了多?能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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