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小心坐穩,已經翻開手頭的文書,頭也不抬道,“楊婉已告假,前離不得人,我不能走,再說了,這是我自個兒的選擇,自己承擔責任。”
是個極為堅強的姑娘,寧深,來到側坐下,
“那你瞧瞧,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忙的?”
梁冰冷淡看著,“你字寫得如何?”
寧出尷尬的笑,“勉勉強強。”
“那就是不大好。”梁冰從不恭維人,想了想示意寧取來左側架子一個大匣子,里頭擱著兩摞文書,
“左邊薄的這一冊是戶部送來的賬簿,右邊厚的這一疊是宮中六局二十四司報賬的票,你拿著一項一項核對,以防有人虛假報賬。”
寧認真接了過來。
起先有些磕磕,看一頁問一頁,后來漸漸上手,核對得也快。
到晚邊章佩佩過來換的班,寧還賴著不肯走。
寧在習字。
“你怎麼突然又忙活這些?”章佩佩了面頰。
寧不好意思道,“梁姐姐嫌我字寫得不好,我想練一練。”
章佩佩拉起將往外推,“回去練,我東邊窗下書案有柳公權先生《玄塔碑》的拓本,你回去照著練吧。”
寧了酸脹的眼,這才舍得走。
每日前均有皇帝不用的膳食賞賜下來,寧惦記著在延禧宮的楊玉蘇,問柳海討了兩個玉蘇喜歡吃的菜,擱在食盒里擰了回去。
用的膳食可不是大廚房可比,楊玉蘇吃到了久違的大龍蝦,
“寧寧,看來你在養心殿混得不錯,大總管連這龍蝦都肯賞給你?”
寧趴在一旁看著吃,靦腆一笑,“柳公公人特別和善。”
“那陛下呢?”楊玉蘇問。
寧想起裴浚,心里微微滋生些許酸意,“陛下要求高,嫌我笨。”
楊玉蘇笑,剝了一只龍蝦沾了沾芥末喂到寧的里,“嫌你笨還沒將你逐出養心殿,可見是喜歡的嘛。”
寧臉一紅,“才沒有...陛下聲稱要下旨逐我出宮,是我臉皮厚賴下來的。”
楊玉蘇知道李府后宅的艱險,正道,“你現在是不能出宮,若是不能留在皇宮做妃子,好歹也得掙個頭銜風風回去。”
寧笑了笑沒再接話。
裴浚這邊等了兩日,果然等來一臣子上送賀表,里頭提到大禮議之爭的關鍵,指出楊元正等人,聲稱先帝詔只提出“繼皇帝位”,不曾明確要求皇帝繼嗣,這就給了裴浚捭闔的余地,除此之外,折子里還提到先帝朝吏治廢弛,洋洋灑灑寫了十幾條政要得失,裴浚“如獲至寶”,立即宣他殿,君臣對答一番,裴浚下旨擢升他為吏部右侍郎。
這份詔書自然被閣給駁回來,大晉朝的規矩,皇帝的詔書得閣批過,方是可正式施行的圣旨,如若不然便是中旨,中旨當然也可行,就是名聲不大好聽。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這位年輕帝王的狡猾來,他吩咐楊婉把詔書送去慈寧宮。
太后不是握著玉璽麼,這樁事您老人家來置。
慈寧宮盼著章佩佩做皇后,楊元正自然是要扶持自己孫上位,原先通力合作的二人在此事上起了分歧,太后一看到楊婉,幾乎不做猶豫,給折子蓋了,讓發送閣。
閣當然也可以駁,但那個人是太后,皇帝和太后聯下旨意,臣子再一意孤行,有失統,楊元正遲遲不肯,其余閣老便生了勸阻之意,任命詔書順利發放吏部,王琦幀被授命為新任吏部右侍郎,江濱一案不是拖了不臣僚下水麼,空出了不名額出來,恰恰吏部右侍郎到任,替裴浚安上了不帝黨人手。
裴浚就這麼一環扣一環,漸漸掌控朝局。
這幾日楊婉不在,梁冰上也帶了傷,寧兼數職,柳海就看著時不時奔去膳房準備膳食,忙完又鉆進西圍房幫著梁冰整理文書,天熱梁冰傷口有些發紅,寧替張羅太醫,再苦再累,臉上始終帶著笑,是個很能吃苦且很有韌的孩。
沒有人不喜歡。
可惜到底經驗不足,忙中容易出。
寧謄抄的時候抄錯了一個數額,害戶部當值員忙了一宿重新核對,方知是養心殿文書抄錯了,裴浚為此雷霆震怒,他最不能容忍人犯錯,依著規矩寧要麼挨板子,要麼被逐出養心殿。
寧跪在地上極力住哭聲不敢聲辨。
“陛下,您罰臣挨板子吧。”
可不要離開養心殿。
裴浚著眉心在看折子,沒有回。
倒是柳海哪里舍得那麼滴滴的孩罰,噗通一聲就跪在裴浚腳跟前,苦苦哀求,
“陛下,還請您看在老奴的份上,饒了姑娘吧,這幾日都不知道忙什麼樣了..”
裴浚冷漠地截斷他,“忙是借口?”
“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攬這個活,這里是大晉中樞,容不得任何人出錯。”
柳海無話可說。
梁冰聞訊匆匆趕來,支著跪在寧側,堅決道,“陛下,您要罰該罰臣,那本是臣分之責,李寧不過是幫臣才出的差錯,所以這樁事該記在臣頭上。”
梁冰和楊婉是前最得力的,逐出養心殿不可能,那就只能挨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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