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便是韓崢害死父兄之后扶持上位的那個氏遠親。
喬喬知道,倘若直接說自己重生之事,父兄必定會認為是魘著了,半個字也不會信。與其陷口舌之辯,倒不如虛虛實實放些消息,父兄得知林天罡對不軌,震怒之下,必定會想方設想給漠北挑刺找茬。
而這個文溪,也會礙著父兄的眼。一旦他們在文溪上查到異常,便會更加重視的報。
距離出事尚有一段不算短的時日,一切都還來得及。
咬著筆桿思忖了一會兒,繼續落筆,將父兄二人從前的英雄事跡夸了個天花墜——男人嘛,捧得他們云里霧里,對待的事就會特別上心。
可是太懂他們了。
洋洋灑灑、揮墨如雨,一通疾書猛如虎。
寫完一看,字數僅有二百五。
喬喬盯著空白了大半的信帛,額角不輕輕了兩下。
青可真能扯,家長里短都能拉出滿滿一頁。不像,絞盡腦談遍天下大事,也就出可憐幾行字。
罷了。
著酸痛的手腕,將信件封進竹筒,放走了青鷹。
這只青鷹是青一手帶大的,他把它當兒子養。有次青鷹了傷,被旁人撿去悉心照顧小半月,然后放回青手中。在那之后,青便把對方當了孩子的干爹,雙方時而書信聯絡。
兩位“父親”都沒有問過對方姓名份,喬喬只知道對方也有個妹妹,年紀與相仿。
目送青鷹飛出昆山院的制,不留了個心。
大哥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對方如果聊起自家妹妹,他必定也會把喬喬的糗事賣個底朝天。
倘若只是筆友隨便聊一聊也就罷了,怕只怕事不簡單。
……韓崢就有妹妹。
喬喬不得不起疑。畢竟,到現在都不知道,韓崢究竟是何時有了一個與長得神似的“白月”,又是何時開始計劃李代桃僵。
說不準,人家早早便在布局了。
喬喬正蹙眉思忖時,廊下風鈴輕輕一,傳出訪客的聲音。
“皇下左統領沉舟,奉殿下之命前來。”
皇殿下?
這麼晚了,殿下找?
喬喬的心臟不覺輕輕一跳,仿佛突然從高墜下。
吸了吸氣平復心緒,快步穿過庭院,打開院門。
院中的暖投到了青上,喬喬微笑頷首:“沉舟將軍。”
本以為殿下邊的人該是梅蘭竹,沒想到竟是破釜沉舟。
沉舟拱手行禮:“小姐,殿下有事待。”
“洗耳恭聽。”喬喬文縐縐回道。
沉舟緩緩抬頭,神忽然一滯。
片刻,青愕然道:“你怎麼還穿著殿下的裳?”
喬喬:“……”
回到赤云臺之后,心中慨萬千,便忘了這件事。后來收到青來信,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了救國大道上,哪里還記得上穿什麼裳、穿沒穿裳。
熱意一縷一縷薰上臉頰。
喬喬懊喪地想,沉舟一定覺得和傳聞中一樣,是個不知恥的子。
“我……”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不冷嗎?”沉舟驚奇地問。
“啊?”
喬喬抬頭,只見沉舟搐著角,抬手了胳膊。
這是……見穿著裳,替冷。
喬喬:“……”
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溫熱。
忍不住想,能夠認識殿下以及他邊的人,實在是太榮幸了。
正想著該說點什麼表示謝意,便看到沉舟清了清嗓子,沉下了臉。
喬喬不張起來。
“殿下有令。”沉舟嚴肅道,“令你書面自省,三千字以上,辰時前送至殿下書房。”
喬喬:“……是。”
*
目送沉舟離開,喬喬腳步一個踉蹌,痛苦地抬手掩住了腦門。
三、三千字?!
方才把腦絞了又絞,最終也未能湊出三百字。
魂不守舍地回到房中,鋪好長長的紙張,忽然想起還未換下殿下的裳。
花費半個時辰沐浴更、干頭發。
剛提筆,心中覺得不能怠慢了殿下的大氅,急忙擱下筆,將雪絨大氅從浴間抱出來,小心翼翼晾到長廊下。
左右看了看,擔心那些華貴細長的絨變、粘連、落,便取來了雪白的宣紙,一點一點吸走大氅上面的水分。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個半時辰,明月已攀過赤霞株的花梢。
做得十分認真。
終于,頭發干了,大氅打理得水,赤霞花瓣掃得干干凈凈,屋里屋外每一把木椅子都放置得對稱整齊。
距離辰時,只有兩個多時辰了。
喬喬不得不拖著沉重的腳步,坐到了書桌旁。
金墨被研得極潤極濃,研無可研。
深吸一口氣,提起了筆,認真寫下“自省書”三個大字。
磨蹭許久,蹭出一個大墨點。
喬喬無言天。
反省……若說今日之過,那便是不慎了清風明月。
咬住筆桿,琢磨許久,終于有了思路。
殿下的優點,可以想出那——麼——大一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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