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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等湯炳回府的時候，不僅被提拔為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而且，還多了個很有含金量的差使，上書房行走。

  除了皇太子之外，皇子的老師們，無論職大小，一律掛著上書房行走的頭銜。

  湯炳回府不久，來訪的客人便絡繹不絕。既有同鄉，又有同年，還有往日好的友人。

  至於，湯炳做提學史時，取中的生員們，不論做與否，職位高低，紛紛提著厚禮，上門道賀。

  玉柱本想告辭，誰料，湯炳生拉拽的把他留在了邊。每來一位道賀的客人，湯炳都要把玉柱推出來，隆而重之的介紹一番。

  幾天下來，玉柱算是大開了眼界。出學差，當學，只要靠山，讓眾人有盼頭，隨時隨地就可以拉起一支門生隊伍來。

  玉柱和湯炳的師徒關係，是瞞不過人的。與其藏著掖著，遮遮掩掩，不如順其自然的公之於眾。;

  湯炳向故舊推薦了玉柱，等於是公然告訴大家，他的室弟子出於佟家，是隆科多最疼的親兒子。  ṡẗö.ċöṁ是您獲取最新小說的首選

  反過來，湯炳的際圈，頗為廣泛，他的那些同年，同鄉，門生們，也都和玉柱認識了。

  俗話說的好，一回生，二回，三回就可以坐一起吃花酒了！

  關係網就是在吃酒，論詩，議時事，暗中搞易，彼此排憂解難之中，一步步織出來的。

  隆科多已經充分的展示了他的雄厚實力，讓眾人都知道了，湯炳的靠山是佟家的三老爺。

  湯炳心裡很清楚，如果玉柱意外落了榜，隆科多既可以破格的提拔他，也可以下狠手的收拾他。

  投靠隆科多，讓湯炳的名聲，在漢臣裡邊嚴重了損。畢竟，漢臣投靠旗人，說出去很不好聽。

  但是，湯炳就沒有半點悔意，反而覺得他選對了靠山。

  湯炳又不是沒有真本事的窩囊廢，只不過，缺了紮實的靠山，無人樂意提拔他罷了。;

  今日之前，哪個漢人重臣，會正眼看他？

  從五品，熬了快十年，寸步未進。再不找個靠山，已經四旬出頭的湯炳，這輩子就全毀了。

  「你未及弱冠，暫時無表字，倒也使得。只是，老夫給皇子們授課的時候，必須兼用滿文和蒙文。嘿嘿，幸好老夫這些年坐著冷板凳，並沒有白混日子，一直自習滿文和蒙文。不然的話，去上書房的當天，就皇上考問的下不來臺了。」湯炳推心置腹的說，「你若想值南書房，必須通滿文和蒙文。就算是藏文，也必須有所涉獵。」

  「老夫剛開始習滿文的時候，甚是頭疼，後來私下裡琢磨了一招，十分好用，今日便傳與你吧。」湯炳從袖口出一張紙，遞到玉柱跟前。

  玉柱接過來，定神一看，差點笑出了聲，他的老師果然是機敏過人的應試高手。

  紙上，每一個滿文詞語，都對應著一個漢字。這且罷了，尤其重要的是，湯炳竟然用漢語發音，給滿文做了注釋。

  比如說，滿文中的祖母，瑪嬤這個詞，湯炳的注音是：媽。這種注音，看似鄙不堪，卻相當實用。;

  「老夫學滿文，先學的是口語，常用滿語三千句，背得滾瓜爛。書房裡，有完整的記載，回頭讓書僮拿給你。」湯炳說起得意之事，不由微微一笑。

  玉柱也笑了，湯炳的小心思，果然隆科多猜著了。

  隆科多曾經說過，湯炳是典型的漢人文臣，心眼子比誰都多。哪怕已經投靠了隆科多，湯炳也必然會暗中留手，不可能把拉幫結派，做人做的真本事，都教給玉柱。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玉柱在湯炳的位置，也會留下暗手的。對於無用之人，誰還會提拔重用你？

  為了錘鍊滿蒙語水平，隆科多專門請來的語言師傅，被玉柱提了並不過分的要求：只要師徒在一起，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說漢語。

  時間一晃過去了大半年，由於語言環境非常合適，玉柱的滿語、蒙語和藏語水平，已經可以做到對答如流，沒有任何障礙的程度。

  玉柱寫字寫累了，就跟著師傅練習滿蒙藏語。如今，他不僅口語流暢，而且，完全看得懂滿蒙藏語的文章。;

  康熙四十四年，乙酉年曆二月，順天府院試，如期而至。

  湯炳雖是漢臣，但是，他做過主持旗人院試的順天府提學史。有了湯炳的這個超級業人士的指點和把關，以隆科多的滔天權勢，提前找滿洲鑲黃旗下的佐領出公文做保，簡直是易如反掌。

  「現任順天府提學史，名張斌，乃是河南新鄭人士。這位張提學，既不與我同科，也不與我同年，更不是同鄉。雖然，老夫和他同在翰林院中共事，但是，往日裡素無私。也就是說，這位張提學，和老夫並無任何瓜葛，你只管去考。」湯炳提前做足了準備，捋須笑道，「老夫接下來說的每個字，你必須牢記於心，不能稍有疏忽大意。」

  科舉考試之事，意外的變數太多，不到出榜的時候，誰敢說自己必中？

  湯炳也擔心玉柱一時不慎，居然馬失前蹄，鬧出院試落榜的悲劇來，那就要狠狠的得罪隆科多了。

  「是。」玉柱猛的神一振，他知道，真正的幕消息，來了。

  「湯五，讓下人們，都退下。」湯炳盯著追隨他多年的大管事湯五，輕描淡寫的吩咐了下去。;

  湯五卻心裡明白，膽敢聽老爺說話的下人，都被拿下杖斃，扔進城外的墳崗里，餵了野犬。

  徹底的清了場之後，湯炳刻意低了聲音，說：「據說，這位張提學，脾氣有些古怪，尤其苛待豪門子弟。雖說旗人的院試，也必須糊名謄卷，我就擔心，你的名次不太好看。我還聽說，這位張提學尤其偏疼第三房小妾。」

  就算是互利互惠的易，湯炳能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玉柱就必須領。

  「恩師大人，學生和您一樣的務實，並不在乎名次，更不惦記所謂的案首虛名，只要能中榜即可。」玉柱懂湯炳的心思，又補充說，「家父也是這個看法。」

  湯炳大大的安了心。以玉柱現在的水平，只要不得急病，把卷子寫完了，就肯定可以考中生員。他就擔心，玉柱的名次不好看，惹惱了隆科多。

  玉柱早就心裡有數，縣試、府試和院試之時，越是權閥豪門的子弟，考越不敢給太好的名次。

  畢竟，考也怕落榜的讀書人，扎堆鬧事。

  因為考場弊案，掉了腦袋的考，兩個掌都不夠數的。

  「另外，以往院試的時候，總有糊塗蟲，卷前不做檢查，連名字都忘了寫。更有甚者，居然將我太祖高皇帝，寫太祖高皇帝，三抬變二抬，必須黜落。」

  湯炳很重視細節，把容易犯錯誤的地方，都幫玉柱摳了出來，詳加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