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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越走越遠,快到階梯了,長天突然冷笑道:“本君原以爲你和一般的凡人有所不同,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寧小閒站住了,卻沒回頭。
他接著道:“以本君堂堂神之尊,空有翻江倒海之能,最後卻被困在這個小小暗室之中不見天日、黯然等死,可見世事難料。你安知凡人最後不能一步登天?莫說天意難測,我輩修仙修魔原本就是逆天行事,哪怕命中註定必死,也須力一搏求生,了不起捅破了天去,又是何懼之有?”
膛起伏不定,沉思了很久,方纔舉步而上。
長天:“你不用走原路回去了,那裡有傳送陣,站上去可以傳至神魔獄大門口或任意一層。”他指向房間某個暗的角落,那兒果然有一個散發著淡淡白的符文陣。
寧小閒氣結:“進來之時,你爲何不告訴我有傳送陣?”那時當真是走得都要斷了。
他反問道:“進來之時,本君爲何要告訴你有傳送陣?”
能將拒絕的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天底下只有他一家了吧?寧小閒心複雜,不願和他計較,只輕哼了一聲,走向傳送陣。
走到大門口,正想著怎麼出去,的耳旁傳來長天的話聲:“心中默唸‘出’字,就可以出去了,想進來就默唸個‘進’字。你記得將獄門開著,本君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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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神魔獄,還站在小河灘上,天卻已經黑了,淺水村的家家戶戶都開始掌燈,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這裡頭可有一盞燈,是爲而點亮的?
勞作了一天的人們紛紛走進家門,安天倫之樂。寧小閒沿著小路走向了宋嫂家中,剛見那扇悉的木門,門卻突然開了。
胖墩墩的二虎端著一盆髒水出來正打算倒掉,擡頭遠遠地見到了,立刻把盆子往邊上一丟,返衝進門裡,大喊道:“娘,娘,小閒回來了!”
房間裡燈閃了閃,宋嫂跑了出來,看到小閒先是一喜,隨後長長吁了口氣,埋怨道:“唉呀,臭丫頭,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剛拉著寧小閒的手進了屋子,就趕問起下午的行蹤:“從中午起你就不見人影。大家夥兒都急壞了,後來看到胡老七滿面是跑回來,都猜他對你使了壞。咱村的村正*仔細審問了他,才知道他對你意行不軌,可是他一口咬定沒把你藏起來,我們又怎麼找都找不到你,可愁死我啦!”
寧小閒只得撒了個謊,說自己被胡老七的舉嚇壞了,躲得遠遠地,等村裡人多起來了纔敢往回走。
知道自己在淺水村舉目無親,村裡的村正能這樣幫忙,多半是宋嫂去力爭的結果。想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肯爲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去得罪村裡的大戶胡家,這份心意實在是難得。
這時,屋子裡的餐桌卻還是空空如也。農家晚飯吃得早,往常這個點鐘正是宋嫂一家吃飯的時候,今天卻推遲了,小閒知道這是他們四下尋找自己,耽誤了吃飯,心中又是一暖。
宋嫂笑道:“今天下午你不在,晚飯得由我來做。二虎可不樂意了,他吃慣了你做的飯菜,倒嫌棄起孃親的手藝來!”
寧小閒順了一下口中涌上來的哽咽,著二虎的腦袋道:“虧著你的了。姐姐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廚房裡的蔬菜洗剝到一半,顯然回來的時候,宋嫂纔剛開始要做飯。小閒接過手裡的活兒,催促道:“找我一下午也累了,和二虎他們休息去吧,飯菜我來收拾就好。”
這正是的專長,忙活了一刻鐘左右,熱氣騰騰的三道小炒一碗湯就端上了桌,分別是醬燒茄子、鍋塌豆腐、姜燒菠菜、蘑菇山藥湯。宋嫂家中也不富裕,吃的機會很,平時在手裡的都是素菜。可就這幾道簡簡單單的農家菜餚,從寧小閒手裡做出來,竟是另有一番風味,令人舉箸不。二虎自然是吃得眉開眼笑,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這天夜裡躺上牀的時候,寧小閒輾轉反側,又失眠了。
回想起宋嫂一家對自己的,和歡快的晚飯時間,不又有些心,如果能這樣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當個凡人也沒什麼不好。可是每當看著村裡人、甚至看著赤霄派那些外門弟子的歡言笑語,總覺得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也許螻蟻最大的悲哀,在於它不甘心只做一隻卑微的螻蟻吧?
月上中天,四下裡靜悄悄的。地喚了聲:“長天,你在嘛?”
“嗯。什麼事?”長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也許是夜深了的關係,他冷漠的嗓音聽起來和了好幾分。寧小閒心想,他如果肯去電臺當午夜DJ,一定會有好多腐搶著打電話進去,就爲了多聽聽這醇厚的嗓音。
“沒事,就是看看你睡著了沒有。”
過了好久,以爲他不會回覆了,長天卻淡淡地說了句:
“聒噪。”
趁著長天看不見,抱住被子,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笑容。
一年啦,終於有一天夜裡睡,不再孤單、不再惶恐、不再想哭。
時間飛快地過去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過得很平淡,天不亮就起牀打掃房間,然後上山採摘野菜,回家洗做飯,陪陪宋嫂,逗逗二虎,就像神魔獄的從未在的生活裡出現過。
胡老七現在看著就躲著走。那記毒辣的拍磚、那個狠絕的眼神,讓他對寧小閒從此斷了綺念。
長天也保持著沉默,絕口不提修煉之事,也許他原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
寧小閒有好幾次都想問問他,如果不幫他斬斷縛龍索,他最後會不會也變神魔獄中的寂寞白骨。可是話到邊,始終沒有問出來,因爲答案顯而易見。
即便如此,長天也未曾催促過。
關係到自命之事,他也能如此淡漠置嗎?他到底是因爲什麼,纔會被關進了這座神魔都逃不出的絕獄中?
在這無言的兩天裡,好像平靜無波,又好像有些不平常的味道,正在慢慢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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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村正*,村級的基層職,主要負責掌管戶口和納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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