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上七點半, 7-11便利店裡,林語驚坐在桌前看著沈倦紅腫的額頭。
年沒什麼表,撕開沙拉醬的醬包,倒在水果蔬菜裡,手裡著個塑料小叉子把沙拉醬攪拌均勻,推到林語驚面前:「吃吧。」
腫著腦袋的年著個廉價塑料小叉子拌蔬菜沙拉,其實畫面有點好笑,林語驚拼命忍著笑,強迫自己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你怎麼不躲啊。」
「嗯?」沈倦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問的是什麼,實話實說,「沒躲開。」
他確實沒躲開,這姑娘速度太快了,上一秒還紅著眼睛瞪著他呢,下一秒人就直接撲過來了。
沈倦還以為自己即將得到一個擁抱。
他就只來得及舉遠了夾著煙的那隻手臂小心著別燙到,還以為怎麼回事兒啊說好的打架怎麼就要抱上了,下一秒領子就被人揪著往下一拽,抱是抱上了,只不過是他的腦門兒和的膝蓋骨,骨骼與骨骼親切親吻撞,發出很清晰的「咚」地一聲。
沈倦終於知道是怎麼撂倒腱子哥的了,這個速度,那渾跟油充的似的小哥反應不過來也正常,腱子哥抬一下手的功夫能扇人家三個來回的掌。
林語驚接過叉子,扎了一塊兒生菜葉塞進裡,猶豫地看著他:「疼嗎?」
「還好,」沈倦側著子,手臂搭在桌邊兒,「沒什麼覺。」
「……」
林語驚清了清嗓子,指指他腦門兒:「還沒什麼覺,這都腫了,我給你……」出一食指,小心地懸在他額頭比劃來,比劃去,就這麼比劃了一會兒,收回手來,「我覺得這個有點影響你的貌,我給你弄個創可上吧。」
「嗯,可以,」沈倦說,「你並排給我三個,可能能把這塊兒遮住。」
確實有點大,好像一塊創可不住。
「要麼我給你塊跌打損傷膏藥?我看對面就有個藥店,」林語驚說,「我給你買卷紗布包上吧,轉圈兒包的那種,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社會人,能顯得你猛一點兒。」
「……」
沈倦嘆了口氣:「我夠猛了,快點吃吧,吃完帶你玩。」
-
在林語驚的印象裡,不良年的去就那麼幾個,網吧包宿通宵,遊戲室。陸嘉珩和程軼一般比較喜歡去桌球廳,大概是因為桌球這項室育運比較高雅,符合他們自我覺良好的包氣質。
沈倦帶著打了十分鐘的車沒攔到,最後坐了半個小時地鐵又轉了趟公還走了五分鐘的路,在林語驚以為自己可能要被帶到那個山賣掉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
林語驚仰頭看著那個三層高的,極設計的橢圓形建築,以及最上一層掛的牌子。
擊俱樂部。
林語驚張了張,扭過頭來:「這兒?」
「嗯,」沈倦走進去,「這兒,你不是喜歡玩這個嗎。」
「……」
林語驚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喜歡玩這個了,記得自己玩那個擊破遊戲的時候明明是一臉痛不生,茫然又麻木地看著自己一槍一槍的挨,卻始終找不到開槍的人在哪兒的一個狀態。
跟著沈倦走了進去,這俱樂部設計的很高大上,從上到下都出一冷冰冰的迫,冷調牆壁和黑大理石地面,金屬製的裝飾,大廳天花板懸掛著一個巨大的靶子垂在正門口。
兩個人繞過靶子往裡走,前臺站著個男人,正在打電話:「寶貝兒,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那個小——餵?餵?!寶貝——我!」
男人把電話往桌上一摔,摔完了又撿起來蹭了蹭,蹭完一抬頭,看見沈倦,揚了揚眉。
看到沈倦旁邊的林語驚,他眉快要揚過髮際線了。
男人趴在前臺大理石高桌上,揚聲道:「這都幾點了,你怎麼來了——」他一頓,看著走近的沈倦,抬手指了指,「你腦袋怎麼了? 」
「……」
林語驚別過頭去,眼珠一圈一圈轉,若無其事地打量著周圍的裝飾。
沈倦頓了頓:「被貓撓了一下。」
男人瞪著他:「不是,你們家甚麼貓撓一下紅一片呢?」
沈倦勾:「你沒見過的品種。」
男人看起來也懶得理他,張了張,目在林語驚和沈倦之間來回掃視了兩圈,點點頭:「行,你自便吧,」他往後靠了靠,愁眉苦臉地撥號,「喂,小,我不是,我剛剛沒跟誰打電話,我聊正事兒呢,我心裡除了你肯定沒別人啊,別別別別掛——餵?餵?!!!!!」
「…… 」
林語驚轉過頭來,低聲問道:「這個寶貝兒和小我怎麼聽著好像不太像一個人啊?」
沈倦垂眸看了一眼,也低了聲音:「你很敏銳啊。」
沈倦似乎對這裡門路,兩個人穿過了一樓兩大片擊區上電梯到三樓。
三樓的人比一樓要很多,分好多個小的區域,有點像私人包廂,每個區域都有好幾條靶道,隔斷玻璃牆後人型靶,移靶,旋轉靶應有盡有。
林語驚看著沈倦輸了碼進去,把的書包放在椅子上以後又出去了,沒兩分鐘,拎進來兩把弓一筒箭回來。
「……」
林語驚:?
「不是槍嗎,」林語驚看著他把弓放在臺子上,「我看下面們玩的是「砰砰砰」的那個。」
「那你應該也看見了他們旁邊都有人在教,你就玩玩弓吧,」沈倦拿著副護臂和手套走過來,「手。」
林語驚乖乖地出手來,看著他把護臂套在手臂上,說:「我不是也有你在嗎?」
沈倦作一頓,抬眼看了一眼:「你,未年。」
「未年不能玩那個嗎?」
「原則上來說,不能,」他重新垂眸,著帶子綁護臂,又給套上手套,拿了把弓遞給,「你這把準反曲,不帶平衡桿不帶響片不帶護弓繩——」
「等等, 」林語驚打斷他,「你不讓我玩槍就算了,為什麼還拿了一把什麼都不帶的弓給我?」
「不需要,你沒有平衡桿就不用護弓繩,響片也是以後跟著拉距定。」沈倦說。
林語驚用從初中開始回回考試考第一的大腦消化了一下這句話,確定了一下自己確實只聽懂了前三個字——不需要。
「原來如此,」點了點頭,又問道,「有沒有煉一點的解釋?」
沈倦沉默了兩秒:「因為你,菜。」
「……」
林語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多話自取其辱,難道「不需要」這三個字還不足夠嗎?
抱著弓後退了一步,一臉不爽的看著他,沈倦沒忍住笑了一聲,抬手朝勾了勾:「過來。」
林語驚悄悄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兩步。
沈倦把箭筒套在腰間,了支箭出來,人站在斜後方。
一直到這裡,林語驚都沒覺得哪裡不對。
直到沈倦從後,一手把著的弓提起來,另一隻手拿著箭搭在弓上。
程軼以前說,妹必備活——高爾夫和桌球,這種似接非接的距離會造一種非常容易迷人的曖昧。
林語驚現在覺得,有必要加上一個。
沈倦微低的聲線就響在耳邊,帶著一點熱度,燙著耳尖:「手臂直,腳分開,子別,頭轉過來——」
林語驚強忍著想給他一手肘的衝,覺得有種麻意順著耳朵一路往下蔓延,手指都發麻,手裡的弓幾乎握不住。
「別抖,手肘別沉,」沈倦低了子,指尖搭在手腕上,「看靶心——」
他手指有點涼,林語驚手一抖,手裡的箭「嗖」的一下飛出去,牢牢地扎在人型靶下半,兩之間的U型缺口。
正中。
林語驚:「……」
沈倦:「……」
空氣有點凝固。
林語驚往前走了一點點,和沈倦拉開距離,瞥了一眼站在上的箭,清了清嗓子:「你說的,看靶心。」
「……」
林語驚對自己的初次發揮還滿意:「我這個靶心厲害不厲害?」
沈倦的眼神很複雜,沉默了好幾秒。
「厲害。」沈倦緩慢地點了點頭,說。
-
箭消耗力,而且手臂要一直得很直,沈倦挑的應該是最小號的弓了,依然很重,就在林語驚快要對自己失去信心的時候,沈倦拿起弓來,連著三支箭,「嗖嗖嗖」扎在人型靶鮮紅的心臟上。
沈倦甚至沒帶手套,最後一支箭出手以後甩了下手,側靠在牆上朝揚了揚下,表是他慣有的漫不經心,好像很理所當然一樣,張揚得很低調。
看起來得不行,非常讓人來氣。
林語驚的戰鬥慾瞬間被激起來了,大概半個小時以後,終於一箭扎上了靶子的邊緣。
「行,」林語驚對自己第一次玩這個的果很滿意,「這種事急不得,得循序漸進。」
沈倦垂著眼無聲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撤了。」
「撤吧。」
林語驚不想回家,乾脆直接回學校去,兩個人打車到八中門口,高三晚自習早就下課了,學校大門鎖得嚴嚴實實。
站在鎖的大門前,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林語驚想了想,問道:「有牆能翻嗎?」
沈倦揚了揚眉:「大概有,我沒翻過。」
林語驚也揚起眉:「你沒翻過牆,你這個社會哥是怎麼當的,沒翻過牆的不良年不是完整的不良年。」
「我們不良年一般都不住校,不用翻。」
兩個人繞著學校走了一圈,走到學校後一塊牆角下,有一塊一人左右寬的空缺沒有鐵欄,大概是前人為了造福學弟學妹們給弄掉的。
沈倦站在那下面,直了手臂張開懷抱,側過頭來:「來。」
林語驚還仰著腦袋打量著這個高度,琢磨怎麼爬上去,聞言側頭:「唔?」
初秋的風吹走了鬱氣,疏星朗月下,年微斜著頭看著,懶洋洋說:「抱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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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千瘡百孔,被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