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務府自秦雷遇刺後派了一營金吾衛駐紮質子府外,同時每半個時辰都會有巡邏的兵士查看秦雷的狀況。
秦雷起初的確打算武裝越獄,甚至與鐵鷹反複推演過幾遍,他估計自己隻要恢複七實力,憑借多年的特戰經驗,逃這個破綻百出的牢籠的希還是蠻大的。
與沈一次深談,打消了秦雷的這個念頭:非不能也,實不為也。沈明確告訴秦雷,據可靠消息,秦國這次出兵的理由便是迎回質子。倘若他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秦國的計劃必然到影響:質子都逃了,還迎個屁啊。
所以秦國需要他被囚著,像被惡魔抓住的公主一樣,等待王子去拯救。秦雷雖然沒有這樣的自覺,卻也不能不顧軍方的,秦國五皇子的份意味著太多的東西,是秦雷不能拋棄的,隻要他還在這個世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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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次談話,沈告訴秦雷他必須親自說服一個人,計劃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那是個和尚,方頭大耳,笑容可掬,法號至善。
兩人對坐在小涼亭,桌上擺著棋盤,此時黑方的大龍已被白棋重重圍剿,眼看就要被滅。
至善大和尚拍拍圓滾滾的肚皮,對秦雷笑道:“施主太過計較了,豈不知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秦雷撚著手中的黑子,無所謂的笑笑:“幾個草芥之輩,打了便打了,大師乃慧能老禪師的缽傳人,這點事還兜不住?”
至善苦笑道:“若是別人,施主打了便打了,可貧僧恩師的俗家侄子卻不是那麽好打得。”
秦雷把棋子輕輕拋起接住,嘿嘿笑道:“誰知道堂堂國師侄竟跑到我這質子府當起了門啊。”他確實沒想到那日被自己一腳踹暈的兵竟是國師侄子。
至善訕笑道:“咱們這位小爺確實有些胡鬧,放著好好的差事不做,整日跟一幫兵廝混,吃些苦頭也不全是壞事。”
秦雷聽出他話語有鬆之意,對後伺候的鐵鷹點點頭,鐵鷹從懷中出一張薄薄的禮單,推送到至善麵前。懇切道:“自從知道誤傷貴公子,小弟深不安,幾次前去登門賠罪,無奈……唉……這個就給賠貴公子買點小米蛋補補子吧。”
至善微笑接過禮單,打開一看,不由自主大張,五十萬兩!要知道五十兩銀子就可以讓小康之家舒舒服服過一年了。換蛋的話?齊國似乎沒有那麽多蛋。
秦雷趁熱打鐵道:“若是小弟順利回國,旅途遙遠,自然輕裝簡行,我有些不值錢的字畫就麻煩大師費心收著了。”
至善含蓄道:“既然施主所托,貧僧也就接下這個重任了。”
秦雷笑著起,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扔,挽起至善的手,誠懇道:“那就拜托大師了。”
說罷,送至善離去。那棋盤上被秦雷隨手丟下一顆棋子後,局勢竟然天翻地覆,黑棋奇跡般被盤活,再無大龍被殺之虞。隻是至善被秦雷擋住了視線沒有看到,看到的鐵鷹又不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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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秦雷再也沒有見過客,隻是不時吩咐鐵鷹做些沒頭沒腦的事:譬如給沈送去一些古怪武,稀奇服裝的設計圖;去市集買各種奇怪東西,什麽針頭線腦,花椒八角之類的。他到殿下還是會點武的——收集硫磺、硝石和木炭不會是真要作竹吧?雖然在鐵鷹的認知裏這些東西隻能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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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鐵鷹看到秦雷穿上沈送來的古怪服、再把那些武練的別在上麵時,他終於相信殿下那次昏迷中定有奇遇。
至善離去不久,秦雷便讓鐵鷹對外宣稱報國寺的至善大師治好了自己的‘瘋病’。
半月後的一個中午,守門的齊兵畢恭畢敬的遞給鐵鷹一張鎏金請帖。
秦雷正在用午飯,今天的主菜是紅燒鹿蹄。齊國廚子手藝不錯,把鹿蹄配上花生米、幹椒、剁椒、紅椒、薑、蔥、紅油、香葉、八角、鹽、胡椒,燒得爛,鮮豔,濃味厚。部隊出來的,都好這口。
秦雷放下啃得的骨頭,拿手巾胡抹下手,接過請帖,看了一眼,扔回給鐵鷹道:“看來這沈舅舅不得了啊,幾天就驚齊國最大的了。”
鐵鷹皺眉接過被秦雷油手弄汙的請帖,翻開看到貢品雲紙的裏麵上寫著漂亮的正楷:“敬止戈公閣下:愚喜得一孫謹於六月初六巳時潔治湯餅,敬請閣下玉賜,老朽雲鶴敬上。”
鐵鷹火冒三丈,攥住請柬道:“這上匹夫,怎生如此辱於人。”
秦雷端起茶盞,漱漱口無所謂道:“不就是請客嘛,去就是了。”其實他看不太懂請柬的容,隻能猜個大概。
鐵鷹這才想起殿下很多事都忘掉了,恨聲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止戈公乃是您剛到齊國,在繈褓中被那齊國皇帝封的,一來,以您殿下之尊,屈就公爵之位,便是諷刺我大秦比他齊國低一級;二來,止戈這個封號是諷刺我大秦無能,隻能靠人孩子才能免於戰爭。”他越說越氣,一掌拍到桌子上,把碗碟齊齊震起,湯飛濺。
隨著訓練展開,秦雷手越發敏捷,輕描淡寫的一晃,一點都沒濺到。秦雷有些滿意自己的手,他雙盤上椅子,趴在椅背上,欣賞鐵統領難得一見的長篇大論。
鐵鷹怒氣不減,揮著被握幹菜的請柬,聲道:“因而我大秦強烈抗議,齊國也就從未使用這個稱號,誰想今日上雲鶴那老匹夫竟堂而皇之寫著紙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派人轉請柬,本就是蔑視!殿下,去不得呀!”
秦雷手過被握的不像樣的請柬,使勁拽了幾下,試圖平整一下,試了幾次,沒什麽效果,便扔到一邊,問道:“這上丞相平日裏名聲如何?”
鐵鷹想想,道:“這上老兒素有賢明,號稱禮賢下士,溫良恭儉,被稱為天下楷模。”並沒因為方才的憤怒,歪曲上丞相的形象。
秦雷起舒展一下臂膀道:“這樣名聲的人最惜羽,會做這種低級的作嗎?”
鐵鷹也奇怪道:“是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為妖!這是上老頭在試探咱們呢。”秦雷沉道。
“那咱們去?”鐵鷹問道。
“去,還要歡天喜地的去!”秦雷堅決道。
“可是這請柬……”鐵鷹瞟了瞟桌上那慘不忍睹的請柬。
“可以不帶請柬嗎?”秦雷弱弱的問。
“不行,會被拒之門外的。”鐵鷹肯定地說。
“那麻煩您把它恢複原樣吧。”秦雷哈哈一笑,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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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齊國丞相前,秦雷先跟沈見了一麵,仔細了解了齊國達貴人的種種,又詢問了下事的進程,心中有了定計。
八月八日中午很快到了,鐵鷹笨手笨腳給秦雷穿上齊國貴族服飾,繁瑣的盛裝顯然不是鐵鷹這種手漢子可以搞定的,他記不清是先扣前襟還是先掛流蘇,弄不懂那一件件玉該往哪裏掛。若不是沈來了,五皇子殿下的第一次赴宴便會因為一個荒誕的理由告吹。沈不僅幫秦雷正好裝,還在他的臉上敷了一層,畫了下眼圈。
沈不陪秦雷去赴宴,他要見一個更尊貴的人。
丞相請帖果然非同凡響,包圍質子府的金吾衛這次沒有阻攔質子的馬車,反而分出半營士兵護衛秦川上路。
初夏的正午,沒有樹蔭遮蓋的地方已經有些燥熱。緩緩行進的馬車上,被複雜禮服層層包裹的秦雷已經開始出汗。也不知沈用的什麽材料,臉上的居然不怕水,在二十一世紀一定很好賣,秦雷腹誹道。他見對麵的鐵鷹強忍住笑的樣子,哼哼道:“想笑就笑吧,反正這次就是去讓人笑的。”平靜的語調中,有掩飾不住的鬱悶。
在鐵鷹的嘿嘿悶笑聲中,宰相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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