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辰後,趙弘潤一行人從朝街一間頗為講究的珍奇鋪出來,這會兒他們手裏有了錢,連腰板也直了許多。
整整六百兩,誰能想到六皇子趙弘昭的所畫的那副山河圖,出手給那家店掌櫃竟然有高達六百兩的回報。
甚至於即便如此,趙弘潤依然能從店掌櫃的口風與態度中推測一二:他還是被對方給宰了。
後來趙弘潤才知道,他那位被譽為麒麟兒的六皇兄自便名滿京師,因風流倜儻、學富五車而到京城才子佳人的極力推崇,不知有多自詡風雅的學子心積慮地想參加趙弘昭的詩會,也不知有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做夢都希能與這位殿下結連理。
隻可惜,趙弘昭的“雅風詩會”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參與其中的,就算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子侄,若沒有足夠的才學,也難以到趙弘昭的邀請。
正因為如此,京城裏的才子佳人們都將被趙弘昭請到雅風閣參加詩會,親眼鑒賞這位六殿下的墨寶視為京城最風雅的事,竭力地吹捧,以至於趙弘昭的墨寶在京城裏極名氣,被有錢的富豪們爭相收藏。
但憾的是,趙弘昭貴為當今大魏天子最寵的皇子,既不缺錢也不願自己的作品沾染銅臭,因此,他除了贈送幾幅字畫給相的知己外,幾乎不在京師的市麵上流傳,以至於售價逐年攀升。
毫不誇張地說,趙弘潤是鐵定吃虧的,因為他順出來的那副畫,上麵還蓋著他六皇兄趙弘昭的印章,隨便賣賣都值千兩白銀。倘若運氣好到一些附庸風雅的權貴富豪,可能售價還要更高。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六百兩的回報,趙弘潤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他以往一個月的皇子月俸才多?按照大魏祖製規定,未出閣的皇子五親王待遇,年後親王待遇,而親王的月俸,則是朝廷一品臣子月俸的十五,即一點五倍。
換算下來,未出閣的皇子月俸大概是朝中一品朝臣的七多點,折合銀兩大概是五百多兩,年俸六千兩左右。
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這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天文數字,畢竟京城的百姓一家幾口一年到頭的正常生活開銷也不過百來兩銀子,六千兩銀子,足夠他們生活六十年!
可是對於生活在宮中的皇子來說,一個月五百多兩銀子實在不算什麽,畢竟隨便打賞宮的小太監都得五到十兩,要麽就別差使他們辦事。除此之外,還有寢閣的維護、采購,置辦新服,還要養護各自的宗衛,這些七八糟的開支都加在一起,一個月五百兩隻多不,以至於宮的皇子們普遍都需要各自母妃的私下接濟,否則還真的很難維持一貫的“上位者的優雅”。
六百兩白銀,哪怕換最大的五十兩錠銀,也有足足十二錠,折算下來幾乎相當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重量。因此,當時趙弘潤向那家店掌櫃兌換了一些五兩與十兩的錠銀,二十兩與五十兩的銀錠隻拿了幾個而已。
一來五兩與十兩的錠銀才是市麵上最普遍使用的,二來,分拆之後也方便眾宗衛攜帶,否則真呂牧一個人背著足足六百兩銀子,相當於他背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到跑,時間久了,即便呂牧是二十出頭的壯小夥也吃不消。
這一拆分,每名宗衛懷中都揣那麽十幾兩到幾十兩銀子,呂牧的力那就大大減低了。
“沈彧,你是大梁本地人,你可曉得京師最出名的……那啥,在哪麽?”
『最出名的青樓啊?』
沈彧雖不願領著自家殿下到那種煙花柳巷之地去,可是既然趙弘潤已經決定下來,他也沒有辦法。
他想了想,說道:“都江渠的一側,似乎有一幢比較知名。”
都江渠,是陳都大梁引附近一條江流之水通城的人力挖掘而的河渠。因為此地乃大魏京師陳都大梁,因此那條江流被稱為“都江”,而這條人為挖掘出來引水城的河渠,則被稱之為“都江渠”。
都江渠的作用很廣泛,它非但連接城外的護城河,同時也是城中大部分百姓的飲水、生活用水來源,在陳都大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於為了保護渠水,大魏刑部還出台了相關的刑律。
比如止向渠丟拋髒汙之,止在渠水中沐浴、嘻戲等等。
“都江渠?我知道在哪。”
穆青興匆匆地就想給眾人帶路,豈料趙弘潤卻打斷了他。
“先不忙。”趙弘潤擺擺手,似有深意地說道:“咱們先在城裏隨便逛逛,順便甩掉後的尾。”
眾宗衛們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向四周。
期間,沈彧小聲問道:“殿下,莫非有侍監的人跟著?”
“嗬。”
趙弘潤淡淡一笑。雖然他也並不清楚後到底有沒有侍監的人跟著,監視著他們,不過仔細想想,今日他們第一次出宮,他那位父親、當今大魏天子按理來說必定會憲派侍監的人遠遠跟著,暗中監視他們今日的行程。
要是讓當今大魏天子曉得他們這幫人今日去了煙花柳巷,這還得了?
“走小巷。”
是眾宗衛領隊人的沈彧低聲說了句,眾宗衛心領神會,帶著自家殿下迅速鑽了一條小巷。
果不其然,他們剛走,街道對過就走來幾名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一個個看起來眉清目秀、缺男兒剛之氣,一猜就曉得是宮中侍監的公公。
“……”
領頭的那位較為年長的公公皺眉了眼早已沒有人影的小巷,不由地皺了皺眉,低聲吩咐道:“分開找。”
幾名年輕的小太監點點頭,有的順著大街往前或往後,有的則沿著眼前這條小巷追了過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趙弘潤一行人從另外一條小巷躥了出來,混了人滿為患的大街。
“如果真有人跟著,應該甩掉了吧?”沈彧有些不自信地自言自語,畢竟追蹤與反追蹤並未是他們這些宗衛的擅長。
“還是小心點為妙。”衛驕低聲說道。
在他倆說話的時候,其餘宗衛也是頻頻向四周,眼神如炬,仿佛想將混在人群中的侍監太監找出來,倘若這片人群中真的有跟梢的宮太監。
眼瞅著這幫人的古怪舉止反而引起了街上百姓的詫異,趙弘潤無言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你們越是這樣,咱們就越容易被找到……鎮定點。”
眾宗衛這才收回了各自銳利的目。
為了小心起見,他們又連續穿過了好幾條熱鬧的大街與僻靜的小巷,等到覺應該甩掉了那些侍監的太監後,這才朝著沈彧口中那幢建在都江渠邊沿的煙柳之地而去。
走著走著,趙弘潤逐漸發現周圍的人流逐漸發生了變化。
記得方才在朝街時,街道上的百姓那是什麽樣的人都有,有老有、有男有,可如今這條街,卻多以男為主,有風度翩翩的貴家公子,有穿綾羅綢緞的權貴人士,幾乎再也看不到什麽年輕的子。
再往前走了一段,趙弘潤驚訝地見前麵一幢幾乎有一半憑空建在都江渠上的閣樓,此閣樓伴隨著江渠上的徐徐微風,傳來一淡淡的香味。
“好香啊,什麽花?”宗衛中較為醇厚的褚亨嗅了嗅鼻子,驚訝地問道。
『花香?不,這是……胭脂香。』
聞著那沁人心腑的淡淡胭脂香,趙弘潤沒來由地覺心中一陣莫名的激。
而伴隨著這陣激,還還有一種莫名的躁。
『這才是……這才我向往的……』
被鎖在深宮長達十四年的趙弘潤激地險些要垂淚,他覺這淡淡的胭脂香,將他那因為宮的環境而逐漸變得有些歪曲的生理觀、人生觀,一下子就給挽救回來了。
“沈彧、穆青、呂牧,跟著我,其他人分批。”
礙於自己這一行十一個人實在太惹人注意,因此趙弘潤隻帶了沈彧、穆青與呂牧三人,其餘幾人,暫時聽從衛驕的指揮。
“走。”
安排妥當之後,趙弘潤便領著沈彧、穆青、呂牧三人,走向了那片他素來向往卻從未有機會踏足的煙柳之地。
『一方水榭?』
遠遠瞧見那座建築的匾額,趙弘潤心中不免有些驚訝。
因為他原以為這種場所會做什麽『某某苑』、『某某閣』,沒想到卻是這麽一個雅致的名字。
———『因為字數不夠,所以普及一個小知識』———
首先解釋青樓,青樓,原本指的是豪華致的雅舍,也指代豪門貴戶。
因此,隻有上檔次的,才能夠被稱為青樓。雖然意思接近,但比“煙花柳巷”檔次要高,可以理解為“那啥盛筵”、“那啥人間”,壕的娛樂場所。
再解釋『娼』與『』的區別。
娼字由『』、『昌』兩部分組,昌的意思是繁華熱鬧,指代街道,因此從字麵理解,娼指的就是站在街上招攬客人的人,暗指**易的人。
而,它由『』與『支』兩部分組,乍一看不明所以,可若是將『支』理解為『技』的半邊,那就不難理解了,簡單地說就是有技藝的人。『注:技的字麵意思是手藝。』
換而言之,要比娼高級,是於技藝的子。當然這個技藝並不是指床上功夫,而是指琴棋書畫之類的,也正因為如此,陸續才會有人將青樓子稱為小姐,要知道,小姐在古代是指代富家千金的。
如果這樣說還是不能理解,就自行搜索宋代的青樓名,那些名幾乎都是通琴棋書畫多才多藝的子,隻可惜命運坎坷而已。
最後用一句話總得概括區分青樓子:在青樓裏,看上你的“才”跟你睡,那是;看上你的“財”跟你睡,那是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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