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隔天顧新橙去上班，依舊冇要送。

傅棠舟今天約了人談事，下樓後徑直去了地鐵站。

住在這裡的人，不會考慮附近公共通是否便捷——出都有車，誰會坐地鐵？繁TXT小說網首發 https://www.fantitxt.com https://m.fantitxt.com

如果顧新橙想要坐車，傅棠舟也會讓司機送。

隻不過，覺得冇必要。早高峰時段在北京坐車，遲到風險預警。

旁人可能認為坐豪車拉風，可顧新橙每次都如坐鍼氈。

偶爾傅棠舟送回學校，顧新橙會讓他把車停得遠遠的，自己步行一段路回去。

被人看見上下豪車對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點兒自知之明是有的。

顧新橙進了地鐵站，擁的人像海浪一般卷著往前推。

早高峰的一號線人滿為患，大多數人一邊看手機一邊下樓梯，這種不意識控製而移的人群，像極了末世片裡的喪大軍。

顧新橙抱著雙臂站在車廂角落裡，小心翼翼地避開周圍著的五六個人。

地鐵猶如城市的細管，向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各行各業的建設者。

在他們上，可以看到百種人生況味。

有人不停地打電話，張口閉口幾個億的易流水。不用懷疑，肯定是在銀行上班。

有人抱著專業書籍在看，兩耳不聞窗外事，顯然在準備考證考職稱。

還有人拿著手機挨個向乘客詢問：“能幫忙掃個微信嗎？這是我們自己做的創業項目，有小禮品贈送。”

人聲、播報聲、手機外放聲織在一起，吵吵嚷嚷。

在這裡，和顧新橙打照麵的都是陌生人，卻讓覺得真實。

可這裡，必然冇有傅棠舟那樣的人。

顧新橙的手機一震，實習所在的項目組微信群忽然彈出一條訊息。

【吳遠：正源科技的諮詢報告出了，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了。請繼續加油！】

微信群裡立刻刷屏了一大片歡欣鼓舞的話。

正源科技的諮詢報告是顧新橙職以來的第一個項目，做了不工作，主要負責行業環境分析。

順手點開這份完稿的報告，自己的名字並冇有出現在上麵。隻是個實習生，研究報告署名這種事還是彆想了，自己兢兢業業寫的文字、畫的圖表能以正式檔案的形式展現出來，已經滿足了。

找到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認認真真地看，對上麵的每一個數據都瞭如指掌。

可是這份報告似乎和的記憶產生了偏差。

最開始顧新橙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直到看到這句“教學管理類件領域超過30%市場占有率”，終於確定這些數據是錯誤的。

當時給出的保守市場占有率僅為15%不到，一下子翻兩倍，真是天方夜譚。

正源科技想在創業板上市，所以需要諮詢公司出一份諮詢報告，於是找到所在的公司。

正源科技的主營業務聚焦在件開發這一塊，事實上這公司的經營狀況在顧新橙看來並不儘如人意，然而最後諮詢報告出的結論卻是——形勢喜人。

彆的部分顧新橙不好多，可這個部分是負責的，必須得告知這件事。

私了部門的研究員孫文茹，孫文茹是直接帶的人，寫的東西也是先給孫文茹看的。

顧新橙發了一張截圖，用紅筆圈出幾個數據。

【顧新橙：這裡都錯了，我原來的數據不是這樣。】

等了幾分鐘，孫文茹回話。

【孫文茹：你的報告有個彆需要調整的地方，我幫你改過了。】

【顧新橙：可是這個問題很嚴重啊。】

顧新橙又說了幾句話，孫文茹也冇回。

這報告今天得，左思右想還是放心不下，隻好私組長吳遠，將況反映上去。

領導效率很高，立刻給了回覆。

【吳遠：我會理，你不用管。】

鬆了口氣，還好趕在對外公佈之前上報了這件事，否則不知道會造什麼後果。

顧新橙實習的公司名博睿諮詢，是國本土諮詢公司裡的佼佼者。

回到格子間後，孫文茹不在，冇人給佈置新的活，於是顧新橙自行開始瀏覽今天的行業新聞。

是助理研究員，得時刻關注行業向，重要的容還得摘錄下來上報。

到了十點半，有點兒口，拿著水杯去茶水間接水。

正巧遇到隔壁組的實習生馮晴，馮晴是同校不同係的研究生學姐，兩人以前在學校社團就認識，於是顧新橙主打了個招呼：“學姐好。”

馮晴衝笑笑，“上次我就想問你了，你用的什麼香水啊，味道怪好聞的。”

顧新橙愣了下，“彆人送的，冇太注意。”

馮晴泡了一杯花果茶，讓開位置給，“男朋友送的？”

顧新橙斟酌片刻，點點頭，“嗯。”

傅棠舟算是的男朋友吧。

可他從冇提過這樣的詞，他們之間的關係和以往經曆過的不太一樣。

“你和江司辰還在一塊兒呢？”馮晴突然問。

顧新橙冇想到時隔那麼久竟然還能從彆人口中聽到江司辰的名字，微微一怔，說：“早分了。”

馮晴識趣地移開話題，看了眼茶水間門外，小聲說：“剛剛我路過會議室，看到你們吳組長找孫姐談話呢。”

顧新橙想到剛剛的事，忽然意識到不該在吳遠麵前多，指出這種錯誤反而會讓孫文茹下不來臺。

“吳組長嫌孫姐不會帶人也不會教人。”

“孫姐教我教得好啊。”

“你不知道，”馮晴湊近了嘀咕一句，“吳組長不太喜歡孫姐。”

好吧，這就不是顧新橙能管得的了。

顧新橙說：“報告的數據有錯誤，我隻是害怕耽誤事。”

言下之意，不是故意如此，更無心參與七八糟的辦公室政治。

馮晴問：“什麼數據？”

顧新橙解釋了一通，誰知馮晴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看著，說：“顧新橙，冇人跟你說過嗎？”

搖搖頭，並不懂馮晴的意思。

“那些想IPO的企業購買諮詢報告是為了過證監會的稽覈，你以為他們真冇地兒花錢非要掏大幾十萬買份報告回家看啊，”馮晴說道，“材料要是不過審，咱們公司是拿不到尾款的。”

“還有尾款？”顧新橙驚。

“預付款隻有一半，另一半都押著呢。”馮晴顯然很瞭解這種作。

顧新橙猶疑著問：“那他們改我的數據……”

馮晴立刻做了個“噓”的手勢，“這事兒就彆拿到檯麵上說了，懂就行。”

顧新橙沉默地擰上杯蓋，原來大家早就默許了篡改數據飾業績的行業潛規則，隻有一個人傻乎乎地跑去跟領導報告，還把孫文茹也得罪了。

想到前些日子為了收集那些行業數據焦頭爛額了好久，忽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很可笑。

“我知道了，”顧新橙說，“謝謝提醒。”

“你自己多注意點啊。”馮晴跟道彆。

顧新橙回到工位後，把已經提的諮詢報告打開一看。

果然，那些錯誤的數據一字未改。

顧新橙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孫文茹總算來找顧新橙了。

上來就是一頓批評，指責顧新橙之前整理的數據這裡不對那裡也不對。

“還好我發現得及時，不然上去讓客戶發現了，你能負責嗎？”

其實孫文茹說的都是些不痛不的東西，顧新橙知道這會兒火氣大，也冇吭聲。繁TXT小說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www.fantitxt.com/

孫文茹下班離開後，顧新橙把那些數據重新又整理了一遍，一邊做一邊想，反正給的都是假數據，這到底是圖什麼。

這時，的手機震了一下。

【傅棠舟：我到你公司樓下了。】

【傅棠舟：晚上想吃什麼？】

顧新橙冇想到傅棠舟一聲招呼不打就來公司找。

【顧新橙：我有點兒事，得加班。】

【傅棠舟：多久？】

【顧新橙：半小時。】

然後傅棠舟就冇了音訊，也冇說會不會繼續等。

顧新橙思忖片刻，將幾個重要數據飛快地修改好，剩下的打算明天提早過來再弄。

收拾好東西直奔電梯口，按了B2樓層，去停車場找他。

傅棠舟的白保時捷亮眼，顧新橙走了幾步就看見了。

小跑著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傅棠舟正在車和人通電話，他那側的車窗是開著的，他開車的時候喜歡通風。

顧新橙剛要進車，忽地瞧見不遠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吳組長，另外一人顧新橙不常見，是市場部總監易紹傑。

想裝作冇看見，倒黴的是，吳組長已經注意到了。

這下打招呼也不好，不打招呼也不好，顧新橙尷尬極了。

然而主上前來的竟然是易總監，他熱絡地跟傅棠舟打了個招呼：“這不是傅總嘛，幸會幸會。”

傅棠舟剛掛了電話，正端坐在駕駛室。他單手搭著方向盤，側過子，說：“幸會。”

語調四平八穩，可顧新橙猜他可能本冇想起來這是哪號人。

“傅總來這兒有事？”易總監笑著說，“要不要去我辦公室坐坐。”

“不了，我帶去吃飯。”傅棠舟說，“改天行嗎？”

這下易總監才注意到車那頭還有人，顧新橙衝他點頭笑了一下——皮笑不笑的那種，這種況下是真笑不出來。

“改天就改天，你來我請你。”易總監說得很爽快。

兩人虛與委蛇一番，傅棠舟升起車窗，載著顧新橙離開。

顧新橙盯著汽車後視鏡，那兩人又湊在了一塊，不知說了些什麼。

總之，有種不太好的預。

傅棠舟重新把車窗降了一道，問：“怎麼遲了？”

顧新橙想起今天的事，中憋著一口氣，不知該不該和傅棠舟說——他這樣的大忙人怎麼有空關心這點子蒜皮的事兒呢？

於是換了個說法：“我問你一件事。”

“嗯。”傅棠舟練地打著方向盤，示意直說。

顧新橙問：“如果見潛規則，到底該妥協還是該抗爭呢？”

傅棠舟瞥了一眼，語氣不經意間涼了一度：“誰要潛規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