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二姑娘來看你了。”
驚蟄面有些不虞:“偏在這個時候來,姑娘子還沒好,也不怕驚了風寒。”
穀雨推了推驚蟄的胳膊,神卻也十分憂慮。
沈妙看在眼裡,心中舒了口氣。
邊四個丫頭,都是沈信和沈夫人親自挑選調教的人,忠心機靈都有。沈家究竟是個什麼狀況,二房和三房暗藏的心思,年紀小看不出來,丫頭卻能瞧出端倪。
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外頭走來一名。這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穿了一件淡紋上裳,月白百褶如意,梳著個流蘇髻。白皙,眉目清雅秀,渾都是濃濃的書卷味,顯得得而端莊。瞧見,便快步走到牀前,擔憂道:“五妹妹,子可覺得好些了?知道你落水後,我心焦了許久,可玉苑的人說你要休息,我不敢打擾,今兒聽你醒了方敢過來。”
沈妙看著面前的,這是沈家三房所出的嫡沈玥。
沈家出的三個嫡,沈清開朗大氣,沈玥才名遠播,偏只有沈妙,格木訥,怯懦無才,外人誇讚“貞靜賢淑”,其實都知道並無長,是沈家最上不得檯面的兒。
上輩子,沈妙未出嫁前,和沈玥的關係最好。沈玥溫,許多時候都能幫沈妙出主意。只是當初沈妙並不能看出這其中的主意究竟是好是壞,還是一味激這位堂姐盡心盡力的幫忙。
這一次沈玥前來,大約也是爲沈清求。
果然,沈玥開口就是:“五妹妹,大姐當日也是失手犯錯,事已至此,還五妹妹能原諒一回。聽聞五妹妹發熱,大姐也是自責的不得了。五妹妹傷好後,可否饒過大姐姐這一回?也不是故意讓你在定王殿下面前出醜的。”
不說這話還好,偏要在沈妙面前提起定王二字。誰都知道定王就是沈妙的心尖子,沈妙是能吃的委屈的子,但有關定王,定不會退讓半分。若不提定王,說不定沈妙便這麼罷了,此番沈玥故意提起定完,不是要挑起和沈清的爭端是什麼?
上輩子也是這樣,剛剛醒來不就,沈玥就趕來爲沈清“求”,這一番求,令沈妙然大怒。平日裡格諾諾的人,爲了心上人,當著老夫人的面指責沈清將推下水。偏沈清不承認,周圍的人也說沒瞧見沈清推沈玥,老夫人本就偏袒二三房,自然順勢教訓“小小年紀不知自,還妄圖污衊嫡姐”,罰足。
後來這事便被傳到國子監去了,沈妙爲同學的笑柄,憤之下,國子監也不去了。再後來……京城中的貴圈,也漸漸淡了出去。
如今想來,的目,一直都被侷限在將軍府這些人爲創造的世界中,以爲自己賢良淑德,殊不知外人眼中是懦弱無知,以爲慕定王是勇敢直率,殊不知外人稱不知廉恥。
這些刻意教導的結果,導致了前期一塌糊塗的印象。雖然後來功嫁給傅修宜,卻仍然被稱爲上不得檯面,甚至天下人拿和楣夫人比較,也只會說蠢笨無知。
多蠢的過去呵!
沈玥憂慮的著沈妙的肩頭,脣角不聲的出一笑意。
知道以沈妙的子,只要提到傅修宜,定會然大怒。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反應,沈玥狐疑的看過去,便見面前的微笑著看著。
臉還很蒼白,脣也乾,唯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葡萄一般的水靈。
沈妙的眼睛長得最好看,大大的杏眼,懵懵懂懂,像甫出生的小狗一般怯怯的。只是平日裡神木訥,平白辜負了眼睛的靈氣。
如今那雙杏眼依舊圓圓,眼神卻十分不一樣。著些冷意,不帶,不像是木訥,倒像是……倒像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沈玥一個激靈,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竟敢生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膽。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蠢笨的呆頭鵝,而是什麼居高位的人。
怎麼會有這樣的覺?
自然不知道,面前的沈妙,已經不是那個沈妙了。面前的沈妙,是經歷了奪嫡,戰,爭寵,喪子,亡族的沈妙。
是曾執掌後宮,擁有六宮至高無上權力的,明齊皇后沈皇后。
愣了半晌,直到面前的了額頭,輕聲道:“二姐姐言重了,此事本就與大姐姐無關,是我自個兒掉下去的。”
“五妹妹……”沈玥沒料到沈妙會這麼說,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搖頭道:“五妹妹莫要委屈自己。”
“我哪裡會委屈自己呢,”沈妙笑著打斷了的話:“不過是小事罷了,我頭還有些暈,想再休息會兒,有什麼事,明日在祖母那一併說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沈玥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雖然奇怪今日沈妙待不甚熱絡,也歸結於沈妙在傅修宜面前出醜,所以心不悅。又說了幾句,沈玥這才離開。
等沈玥走後,穀雨才道:“咱們姑娘被推下水,命差點沒了,偏來替大姑娘求,求就求吧,怎麼聽著不是那回事兒。”穀雨是在晦的提醒沈妙,沈玥不安好心。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約是想當那個‘漁翁’吧。”沈妙淡淡道。
穀雨驚喜沈妙終於能看清沈玥的真面目,又有些不明白沈妙話裡的意思,擡頭見自家姑娘討喜的容一片冰寒,竟有種莫名的肅然,讓人不由自主的仰視。
沈妙看著自己的指尖。
沈清爲什麼會推下水?是因爲當時說了一句:“年關等爹凱旋,我便讓爹做主,求爹將我嫁給定王殿下。”
說的天真,又覺得是自家人,因此毫無顧忌。沈信是朝中大將,有心要嫁兒,不是不可能的。
沈玥爲什麼要挑撥和沈清?
自然是因爲,沈玥也慕定王。
上輩子死到臨頭,沈玥和沈清才告訴,二人慕傅修宜許久。如今想來,這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既然們這兩姐妹都對傅修宜癡心一片,今生不讓們得償所願,豈不是可惜?
一定會讓們心想事,二房和三房上輩子欠沈家滿門的債,就從現在開始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