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羅城
清晨的大羅城與夜晚截然不同,褪去繁華與喧囂,變得寧靜祥和。
大羅城中心區域有一座天嶽別院。
這是六大宗之一天嶽山的別院,佔地百畝,建有三十座小院,按星辰方位分佈。
最西北角的小院忽然響起一聲驚。
臥室一個青年驚坐而起,臉蒼白,冷汗涔涔。
他平息呼吸,掀開錦被來到鏡子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之人冷冷瞪著他。
中等形,英俊人,氣度冷冽肅然,宛如一顆勁鬆拔立於風中。
他出笑容,很滿意這一世的容貌。
隨即了眉心。
隻可惜這般年輕臉龐,眉心卻籠罩著無形的憔悴與疲憊。
唉……
長長嘆息在屋繚繞。
自己是現代的大學生宋雲歌,還是這個世界天嶽山的弟子宋雲歌?
如果不是做了這噩夢,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前世是個大學生了,更想不起來大學裡那無憂無慮的滋味。
自從在大學校園裡被雷擊而亡,轉世來到這個世界為一個嬰兒,他便立誓過不一樣的人生,徹底拋棄平庸平凡,實現一直深藏於心底的活法。
所以一開始就刻苦努力。
一歲便識字驚呆了父母,聽到自己要練武,毫不猶豫的傳授心法。
別的兩歲孩在滿地爬時,自己在練功,別的八歲孩開始修鍊時,自己已經是先天高手。
後天、先天、天外天是舉世公認的三大境界。
理論上說修鍊越早越好,趁先天元氣猶在,修鍊可事半功倍。
可孩心未定,神孱弱,催不心法,這便是世事難兩全。
自己卻能兩全。
保留前世記憶而令神強大,不僅催得心法且催得很快,先天元氣又充盈,修鍊起來一日千裡,進奇速。
八歲那年,父母因為爭奪笈而被殺,殺他們的人也被殺,一場混戰。
自己一聽到父母亡訊息,斷然捨棄家產,隻帶了幾張銀票與一塊玉佩找上天嶽山。
中土武林宗門林立,六大宗門淩駕眾宗之上,天嶽山便是六大宗之一。
父母救過馮晉師兄,馮晉師兄以一塊玉佩做報答,再次見到玉佩之後馮師兄便收留自己。
自己十四歲踏天外天境界,順勢為了天嶽山弟子,可謂順風順水。
唉……
又一聲長長嘆息繚繞在屋。
可順利也就到此為止了,剩下的便是坎坷。
踏天外天境界後,發現了自己一個致命缺點。
自己兩世為人,神強大,所以能在十四歲就天外天境界,可也蕭何敗也蕭何,這致命缺點也是因此而起。
天外天武學講究意境,像最基礎的天嶽九劍,每一劍都蘊有獨特意境。
唯有領悟其意境,方能勾天外之元氣灌下,而為力。
自己有前世記憶而致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與這個世界的人有異。
麵對一個意境,自己與旁人總不同,這種偏差導致修鍊遲滯不前。
而致他從初進門的耀眼奇才變碌碌庸才。
別人把最基本的天嶽九劍練到第五劍,自己才練到第三劍,進境遲緩。
自己不甘心如此,便來大羅城,以改變資質改變命運。
關於大羅城的來歷,自己曾用心的查訪過。
這世界有一條奇異雷河,終年雷霆佈無法通過,將世間一分為二,北為中土,南為異域。
雷河有十二斷流,中土在此建十二城以異域侵襲,大羅城便是其一。
為鎮十二城,中土六大宗與諸宗聯合建立了四靈衛: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唯取天外天高手為士兵。
四靈衛可以憑功勞去神莫測的殞神山,洗鍊神,增強悟。
所以自己來到了大羅城,為一名普通的朱雀衛,供人驅馳不得自由。
自己外表隻有二十歲,可兩世加一起已經四十,況且這一世如此辛苦,耗盡心,神疲憊,覺自己已經蒼老不堪。
「本應在人巔,奈何混凡塵……」他輕輕低喃,雙眼越來越亮彷彿火焰熊熊。
自己兩世為人,帶著前世記憶,應該站在人群之巔,為劍神,怎能混得如此之慘?!
越是不甘,越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化為熊能火焰每天都在灼燒著他。
「唉……」他著自己修長鬢的眉,悠悠長嘆。
何時能出自己原本麵目,肆意崢嶸,俯看眾生?而不是和同塵,屈事人?
「篤篤。」外麵傳來敲門聲。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將所有的憤怒與不甘、桀驁與銳氣全部吐出去,恢復了素常的溫潤平和。
他出了屋來到院中,清幽冷冽空氣撲麵,讓他神不由一振,上前拉開院門。
門口站了一個溫潤如玉青年,俊逸瀟灑如一株玉樹臨風而立,笑瞇瞇的道:「還沒起床?」
他抱拳笑笑,又手示意進來:「師兄你今天不值嗎,怎過來了?」
他暗覺驚奇。
馮晉師兄現在是朱雀衛的一名什長。
四靈衛中軍分四層,什長、幢主、衛主、軍主。
十人為一什,什長分配有什長府,馮師兄平時住在什長府,偶爾休的時候回來看看自己。
天嶽山中關心自己的也唯有馮晉師兄,其餘人是看也不看自己的,畢竟人們看到的隻有天上的明月與繁星,看不到地下的小石子。
朱雀衛值一天歇一天,以保持巔峰狀態應對危險。
馮晉踏院:「跟你說一聲,今天別出去。」
「嗯——?」
「有魔門高手進城了,已經有倆朱雀衛遇害。」
「沒逮住?」宋雲歌問。
魔門武功有三奇:無聲、無相、吞噬。
無聲是招式無聲無息,無相是易容換骨變幻無方,吞噬是能吞噬、元氣、壽命以壯大自。
故魔門高手讓人聞之變。
但魔功無聲卻會留痕,高一境界的高手能捕捉到魔息而追蹤到。
凡在大羅城殺人的魔門高手,沒一個逃得掉。
照理說殺了兩個朱雀衛,現在已經被追殺而亡了,馮師兄特意來提醒,顯然是沒捉到這傢夥。
這就不應該了。
中土諸宗聞魔而變,四靈衛更是如此,一旦有魔門高手在城殺人,什長不行幢主上、幢主不行衛主上、衛主不行則軍主親自出手,無論如何不能令其逍遙法外。
馮晉坐到石桌旁,神凝重:「這一次很古怪,趙師姐竟然找不到他,偏偏軍主不在城!」
宋雲歌肅然:「竟然這麼強?」
趙師姐乃朱雀衛衛主趙曼華,是劍聖。
後天先天天外天三大境,而天外天境界中又分天外八小境,劍士、劍主、劍尊、劍聖、劍侯……一直到劍神,自己隻是最底層的劍士而已。
如果劍聖都追蹤不到,那說明此人也可能是劍聖,甚至更強。
這便可怕了。
「觀其手法與魔息,應該隻是個魔主。」馮晉道:「或者懷奇功,或者擁有奇寶,能遮掩氣息,……非常麻煩,恐怕軍主都追不到他!」
宋雲歌起負手踱步。
他一襲白中,是睡覺時的著,可負手踱步之際,自有一從容與灑氣度,彷彿穿著華長袍。
馮晉疑的看向他,目跟他。
踱了九個來回,宋雲歌停住,手一指自己:「馮師兄,我能追到他!」
馮晉一怔。
宋雲歌雙眼灼灼,緩緩道:「我能!」
他看到了巨大功勞在向自己招手。
馮晉搖頭道:「雲歌,別開玩笑!」
宋雲歌一拂角,慢慢坐到他跟前:「師兄知道我的氣吧?」
衛主都找不到,自己找到了,這便是一件奇功,甚至不須手,隻要找到便是大功。
功勞決定著在殞神山停留時間的長短,在殞神山停留的時間決定悟增加多。
功勞絕不能放過!
「你氣能看氣神,可於此事無用吧?」馮晉半信半疑。
他知道宋雲歌有家傳的氣,對武功沒什麼用,隻是一門小而已。
「先要恭喜我自己一下,師兄,我氣又進一層,能看到怨氣了。」
「怨氣……什麼意思?」
「一個人被殺,會有怨戾之氣凝與兇手相連,我可以看到這怨氣,從而找到兇手!」宋雲歌微笑。
馮晉掌讚歎:「好!這對咱們朱雀衛太有用了,破命案易如反掌啊!」
宋雲歌緩緩點頭。
這氣是上一世自己跟一個老道士討來的道,用來治療近視。
在這個世界,氣卻發生變異,煥發異彩。
宋雲歌道:「師兄,先帶我去見那兩位隊友,再循著怨找到那魔頭!」
「……算了算了。」馮晉遲疑一下,擺擺手。
宋雲歌修長鬢的眉輕輕一皺。
這可是大功一件,至能讓自己在殞神山多呆半個時辰!
馮晉忙道:「雲歌,這魔頭是西江道的。」
「西江道……」宋雲歌沉,思忖著魔門西江道的底細。
他慢慢抬頭,臉凝重:「種玉**?」
馮晉用力點頭:「就是種玉**!」
「這倒是個麻煩……」宋雲歌挲自己修長眉。
魔門西江道最擅長的是種玉**,是不必接便能殺人的奇。
不知不覺能在對方上種下魔息,隨著魔息主人的念頭而發作,猝不及防、防不勝防!
也難怪馮師兄反對,這傢夥確實太危險。
「既然如此,那就遠遠看一眼,種玉**再神,也不至於看一眼就能殺人吧?」
「這誰知道呢,說不定真能這樣,魔門的手段太詭異,……他是魔主,一旦手,我無暇照顧你,雲歌,功勞固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他是魔主,自己是劍主,境界相同,可真打起來,劍主是絕打不過魔主的,魔門武功太強。
「這不可能,種玉**真這麼神,早就天下無敵了!……這樣罷,我就遠遠看一眼,就能看出他與師兄你誰強誰弱,他真要太強,師兄便邀幾人,多人瓜分功勞也勝過什麼也沒有。」
「你想咱們自己對付他?」馮晉然變。
宋雲歌微笑:「這麼大的功勞,難道師兄甘心白白分走?」
馮晉擺手不迭:「不行不行,功勞重要,可沒命了有再大功勞有何用!」
宋雲歌雙眼灼灼,盯著馮晉雙眼:「師兄,命是重要,可沒有功勞不能提升悟,眼睜睜看著不如你的人一個個超過你,俯視你,這麼活著還有何趣味?」
「……你真能找到?」馮晉遲疑。
憑宋雲歌的氣,確實能遙看一眼便得虛實,從而自如選擇是進是退。
宋雲歌緩緩點頭。
他暗自慨,功勞果然是無人能抗拒的,馮師兄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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