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選上了定國公府小姐,就很可能會和顧珩說親一事,元瑾并沒有在意多久。
畢竟能不能選上還是未知的,比這更讓頭痛的時候還很多。但是其他幾個姐妹卻靜不下來,興地討論了顧珩很久。
“你們可聽說過,當初丹縣主,喜歡魏永侯爺喜歡的不得了,不惜迫他的家人讓他娶自己。可惜魏永侯爺仍然不喜歡。”
“我還聽說。顧珩有個表妹極為慕他,縣主便容不下此。竟然在有一次聽戲的時候,把人家推下了二樓……”
元瑾在旁聽得有些生無可。
顧珩那表妹,分明就是自己聽戲的時候不小心摔下樓去的。同有什麼關系!
有這麼無聊嗎!
一點都不想再聽下去了,幸好過了齋飯到下午,寺廟派了個知客師父過來傳話,說已經可以進去了。
“想來靖王是已經離開了。”老夫人想進崇善寺上個香,了薛老太太陪同。
薛老太太也正想去上個香,求保此事平安順利,便帶了幾個孫一起從偏門進去。
崇善寺的確十分宏大。殿堂樓閣、亭臺廊廡數近千間,中線上有六大主殿,其中大悲殿中的千眼千手觀音最為宏大,高有三丈,金箔覆,金熠熠。按照佛經的解釋,千手千眼是觀音的“六種變相”之一,能察人間一切禍福。這里求來的簽,據說也是太原府當中最為靈驗的。
薛老太太先跪在了團上,來都來了,便讓諸位孫都求個簽卜吉兇。
知客師父們便將簽筒遞到了幾位娘子手中。
元瑾接過了簽筒,跟著眾人跪下閉上了眼睛,雖然不信佛,倒也不妨礙求個簽。
簽筒搖,一支簽落在了地上。
放下簽筒撿來一看,只見偈語寫的是:夢中得寶醒來無,自謂南山只是鋤。天命本該隨天意,造化愚弄不可休。
幾位娘子的簽都已出來,元珍、元珊都得了好簽,非常高興。唯獨元鈺得了個下簽,便有些不高興了。元珠本沒有扔出簽來,不過人小,也沒人注意。倒是一把搶了元瑾的簽看,左翻右翻地有些好奇:“咦,四姐。你這簽卻是別致了,人家的簽都說些富貴姻緣的話,你這簽倒是云里霧里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薛老太太聽了,也走來拿了元瑾的簽看,輕輕咦了一聲,遞給旁一位解簽的和尚:“敢問師父,這句是什麼意思?”
和尚穿著件舊的紅袈裟,長得極瘦,其貌不揚。唯一雙眼睛出一種然出世的寧靜。他合十手念了聲佛號,接過簽一看,含笑道:“這位娘子怕是富貴命了。”
旁薛元鈺就笑了一聲:“師父你可不要看錯了,哪里是什麼富貴命,窮命還差不多!”
定國公老夫人在旁笑著不說話,薛老太太便瞪了薛元鈺一眼,這孫當真上沒個把門的!
這和尚笑道:“命數本是不重要的,娘子帶紫氣,命格與紫微星相,便是極貴了。”和尚一說完,其余幾位皆心里不舒服,這庶房被說命格尊貴,那把們這些嫡出的放在哪里!
還扯到什麼紫微星,難不是想說薛元瑾還有娘娘命?一個庶房的,爹的芝麻大點,能做個舉人夫人已經不錯了!
元瑾卻表難測。
紫微星,星斗之主,帝王之星宿。
說與紫微星命格相,難不是因為養大朱詢的緣故?他如今可是太子,為帝王也是名正言順的事。
倒是這時,又走進來一個穿袈裟的老僧人,先對幾位香客合十,才對那解簽師父說:“你怎的又在此躲懶!晨起便沒掃后院,如今住持生氣了。快去吧,不要在這里解簽了!”
那和尚聽到住持生氣了,才匆匆地便告辭離開。
老僧人便對們道:“幾位莫要見怪,他本只是管后院灑掃,不該在這里解簽的,若是說了些有的沒的,還請你們擔待。”
薛元珊才笑了笑:“原是個掃地僧,倒是弄得我們誤會了!四妹妹可千萬別把元鈺方才的話往心里去。”
薛元珊明勸暗諷,不過是讓別癡心妄想個什麼富貴命罷了。
元瑾怎麼可能在意這個,二房的兩個都只會在上討個便宜,不足為懼。們還沒有人家薛元珍段位高,對底下這些不如的小姐妹,薛元珍是理也懶得理會的。元瑾也是笑:“元鈺妹妹向來如此,想必也是因還小,二伯母尚沒怎麼教導,倒也不礙事!”
元珊聽著臉就不好看了,這不是拐著彎地說妹妹沒教養麼!
發覺這四妹越發的伶牙俐齒,竟討不到半句好了,便也哼了不再說話了。
薛老太太在一旁看著,臉冷了好幾次。得虧定國公老夫人沒說什麼,才按捺著沒有發作。
求了簽之后,因老夫人還要和薛老太太一起去聽一位高僧講《楞嚴經》,但是姑娘們如何坐得住,聽枯燥乏味的講經。薛老太太便讓幾個姑娘由婆子陪著,先去各大主殿一一上香,最后回到別院坐馬車回去。
只有元瑾邊沒有嬤嬤跟著伺候,來的時候只跟了個丫頭柳兒,卻也被元瑾留在了別院照看聞玉。便和元珠一起,去大雄寶殿上香。
路上的時候,元珠的嬤嬤說起了崇善寺的趣事:“……若說這寺廟里真正有趣的,還是正德年間所筑的那口大鐘,聽說高約丈余,平日里敲起鐘來,半個城都能聽到呢!”
元珠一聽到這里,便想去看個稀奇。“去上香有什麼意思,我們去看這口鐘吧,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鐘呢!”
的嬤嬤有些為難:“五娘子,咱們還是上了香回去吧,那鐘樓還是有些遠的,這天也不晚了!”
元珠又來拉元瑾:“四姐,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元瑾正被方才求簽的事所煩擾,本沒有去看鐘的心,只想著趕回去了。“鐘樓偏遠,你走一半就會吵累的。”元瑾對元珠這種小孩非常了解。
元珠卻不甘心,淘氣地道:“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你們不去就在這里等我吧!”
怕嬤嬤抓,跑得極快,這一路上回廊又多,竟幾步就不見了人影。
的嬤嬤怕弄丟了,連喊著五娘子追了上去。
元瑾一嘆,跟著個小孩就是一驚一乍的!只能也跟了上去。
只是轉過幾個回廊的功夫,那兩人卻不見了。
元瑾站在廡廊的岔口上,一目去,盡是重巒疊嶂的屋檐。竟不知道們走到哪里去了。屋檐下是各種神佛的雕刻,彩繪勾面,一百零八羅漢或是喜或是嗔,或是極惡相或是極怒相,有些眩暈,往后微退了一步。
“小施主可是找不到人了?”背后突然傳來個聲音。元瑾一驚,回頭看去。
原是剛才殿中那個穿褐紅舊袈裟,長得極瘦的和尚。他正面微笑看著。
“師父可見那兩人去了何?”元瑾也合十了手問他。
“小施主若找人,往那邊便能找到了。”那和尚給指了條廡廊。
元瑾便謝了他,往他指的方向過去了。又約地聽到他似乎在背后念了句佛號,只是回頭看時,卻已經不見了那和尚的蹤影。
順著和尚指的廡廊往前走,卻也本沒找到元珠和的嬤嬤。
此時的確也不早了,斜斜地照過回廊的廊柱,投到地上大片大片的影,朱紅的墻壁,廡廊下的木雕,都因此暈出黃昏淡淡的金,朦朧得好像在畫中。
遠蒼山平寂,倦鳥歸巢,沉厚的鐘鼓長響。
元瑾卻無心欣賞這般景,不知道自己在何。四周都是廟宇長廊,胡地走著,卻一直都在回廊里繞來繞去,不見著有人的影。元瑾有些著急了,畢竟天快黑了,而又是獨一人。想循著原路走回去,但是轉了幾圈,卻連來路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誰知走到轉角時,竟一下子撞到了個人!似乎撞到了來人抱著的什麼,元瑾的額頭被撞得生疼!
元瑾被撞得退了兩步,又痛又急,一時竟忘了自己現在的份,張口就斥道:“你是何人,走路不長眼睛嗎!”
撞著元瑾的是個男子,他方才抱了很多書,被元瑾撞得掉了一地。
男子抬起頭。他長得濃眉如劍,鼻梁高,大約是二十七八的年紀。聽到元瑾的話,他笑了笑問道:“難道不是你撞得我嗎?”
“分明是你抱的書撞到了我!”元瑾見他還不承認,捂著額頭說,“你抱著這麼多東西走在路也不小心,書角太鋒利,撞著了我的額頭還抵賴!”
元瑾其實是被撞痛得狠了,將做縣主的派頭拿了出來。打量了一下此人,他穿著件普通的右衽青棉布袍,沒有佩戴任何飾,量結實修長,個子倒是高的,只到他的口高。他面含笑意,眼神卻平靜幽深。
他既然著樸素,也無人跟隨。應當是居住在寺廟中的普通居士吧。
“你這小姑娘年歲不大,倒是氣勢洶洶的。”他似乎也不在意,把他的書撿起來,說:“你趕走吧,天不早了。”
說罷就準備要走了。
元瑾見他要走,便抓住了他的袖:“你站住!撞了人便想走嗎?”
男子看了一眼揪著自己袖的手,角一扯,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你想如何?”
畢竟是要問人家問題,元瑾聲音含糊了一些,“我本來想去大雄寶殿的,在這里沒找到路……你可知道怎麼走?”
原來是迷路了,不知道怎麼走,還敢如此氣焰囂張。
男子還是抬手給指了方向:“從這里過去,再走一條甬道便是了。”
“這次便算了……你下次走路得小心,莫撞著旁人了!”元瑾說,男子笑著應好。
元瑾便朝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了,還一邊在仍有余痛的額頭。
不過是個半大,膽子倒是不小,竟還想教訓他。
男子面帶笑容,看著消失不見后才回過頭。
他的前悄無聲息地跪下了兩個人,恭敬地道:“殿下。”
“嗯。”朱槙往前走去,淡淡地問,“怎麼會讓人闖。”
“殿下恕罪,屬下一時疏忽。”跪著的人說,“本想將之殺的……”
靖王殿下每年都會來崇善寺禮佛,是為了給將他養育大的孝定太后祈福。本想上午就啟程去大同的,不過臨時有事留下了,既已解封了崇善寺,殿下便沒再封起來,所以才造了防衛疏忽。
“一個小姑娘罷了,倒也不至于下這樣的狠手。”朱槙淡淡地說。即便那小姑娘是無意闖他的住,他的隨護衛也差點在剛才發生沖撞時殺了。為了保障他的安全,這幾乎是種必要的控制措施。
不過是他暗中做了手勢,阻止了下屬手,饒了那小姑娘一命。偏還揪著他不依不饒,殊不知若不是他阻止,早就死了。
朱槙徑直向殿走了進去,道:“將大同堪輿圖給我拿來吧。”
兩人應喏,先退下領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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