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晨第二天下午才看到羅關北。見他臉一般，磨蹭到了快3點半才上了二樓。

“老板。”敲門，輕輕他。

“進來。”

把工資單遞給他，并審視他的神，看他的實現似乎停滯了一秒，便想解釋：“是這樣的，我的工資是高總說——”

“沒問題。”他快速地簽好字，把文件夾遞還給。

一下子也語塞，弄不清楚他對加工資的事是什麼態度，大概這些事高日朗也會和他商量，總不會是高日朗一人做主的，也不用過濾：“那我先下去了。”

“好。”他眉頭，一副很疲倦的樣子。

等下了樓，他才抬頭。這兩天他跑業務跑得簡直要吐，天氣熱得要命，他想他快炸了。

高日朗走過來，坐下：“老關。”

“思哲德那邊什麼況？”

高日朗搖頭：“兩字，沒錢。”

“南方工業的二期呢？”

“看來是又要出點才能拿到。”

“安排個飯局，準備兩瓶酒。”羅關北咳了兩聲，“算了，別拿酒了。取點現金出來吧。”

“多？”

“1萬?”

“行，用1萬塊錢弄回來60萬，好像也不虧。”高日朗苦笑。

“這兒1萬那兒1萬，哪弄得過來？”羅關北掏出煙盒，向高日朗示意，高日朗擺手說不要，羅關北點燃煙，“昨天姓黃的來找我？”

“為回扣唄。”

“錢沒給我安排，自己倒先著急了。”

“他說他采購和財務不是同一條線。”

“他掏錢的和收錢的還不是一條線呢，天天坑我。”羅關北吐出一口煙，“你怎麼樣，結婚？”

“結唄。”

“不想結就不結，想結就結，搞得好像要你上刑場一樣。”

“人家都懷孕了，我能怎麼辦，也不能不負責吧？”

羅關北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笑什麼，幸災樂禍？”

“前幾天看你天天接電話就知道大事不妙。”

“我們兩個也算難兄難弟了，一個失，一個被迫結婚。”

“先登記？先擺酒？”

“先登記吧。酒還是要擺的，看到時吧，不然兩邊的父母都嘮叨得要命。”

“你們談多久來著？”

“一年不到。”高日朗苦笑，“從此被困。”

“也沒那麼差吧，還行。”羅關北見過高日朗的朋友一兩次，各方面都過得去，配高日朗并不差。

“我就是還沒想好，就這麼要結了？不可思議。”

“用人的話來說，你這種話就是典型的渣男論調。”

“唉，在人眼里，哪個男人不渣？只要不合理想，都渣。”

羅關北點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至他不想又無可避免地想到黎子晴，“打給姓黃的”，拿出手機，打給黃經理：“黃總，貴人事忙呢，這麼久沒都沒接電話？別說了，我這兩天忙得要吐，兩眼一黑只能想到貨款怎麼收。你那邊給我安排得怎麼樣了？我就說你忙嗎，怎麼忘了我的事？今晚賞我個臉，一起吃個飯，怎麼樣？還有老高呀。啊啊，哦，好，我看著辦。回頭給你發地址。”掛斷電話，對高日朗搖了搖頭，“他帶上同事過去。”

什麼同事？高日朗一想，不就是小王嗎：“不是吧，這鬼鬼主意都打到哪里了？”

羅關北皺眉，上班沒多久，怎麼打主意的人還不，之前駱駝那個財務，還有這個姓黃的，他看向高日朗：“，很漂亮？”

高日朗不知他什麼意思：“還行吧，還可以。”他想想，“你要帶過去？”

“帶過去干什麼？”羅關北站起來，“給人家一萬幾千，想人家兼多職，把自己也賣了？”

“那黃那里——”

“看看能不能找一兩個漂亮點的陪著吃頓飯？”羅關北看他，“你不是有很多朋友？”

“這句話讓某個人聽到了，又揪著我的小辮子了。”

羅關北搖頭：“看看過段時間況怎麼樣，實在不行，招一兩個年輕的男孩，能喝酒的能開車的。我實在喝不了。”他看了一眼高日朗，“還是說，你還能撐兩年？”

“我前兩周剛打完點滴呀大哥。”高日朗出無奈的表，“行吧，到時我留意留意。都要男孩？”

“你想要的？”

“飯桌上，不都有個的談事好些？”

“這個齷齪的世界。”羅關北扭開一瓶礦泉水，大口喝了大半瓶，“行了，該干什麼干什麼，安排一下，晚上六點半吃飯。”

王秋晨去了銀行轉賬，把這個月的工資發了，自己的小金庫又有新進賬了，兩個老板也有錢花了——雖然對他們來說，兩萬塊錢可能不算什麼錢。

外面溫度高得嚇人，出了一汗，回到辦公室忍不住也開了冷氣。去了洗手間洗臉洗手出來，臉上和手上還是漉漉的，正想紙巾臉，羅關北正大步從二樓下來。

點點頭，他也朝點點頭：“幫我找一下萊方的合同，今年全部的。”

“哦，好，我找到拿給你。”

“好。”羅關北掃了一眼，轉又上了二樓。

被他看得奇怪，直覺低頭審視自己，沒有發現自己上有任何不妥，不知道他那一眼意味著什麼。

羅關北當然知道自己那一眼代表著什麼。原來這個平時話不多的小王，除了個子不矮之外，確實長得不差。

他上了樓繼續煙，最近煙癮大得很，煩心事一樁一樁，從未停歇。

等遲點高日朗結婚，總會走開一段時間，到時他大概會焦頭爛額——想到高日朗奉子婚，他又是另一番慨。

王秋晨捧著幾個文件夾走進辦公室：“老板，這是今年萊方的合同。”

“好。”他彈了彈煙灰，“最近你跟幾家公司的財務對接得怎麼樣？”

搖頭：“都不樂觀。”

都不樂觀，他還欣賞用詞簡練而準確：“駱駝那邊呢，你不是和他們的財務稔？”

“沒有，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跟他聯系，他說了老總那邊還沒有安排。”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忍不住一再試探：“聽說，他對你有些好？”

卻像是被冒犯到似的，語氣有些：“沒有。”

“今晚，我們約了南方工業的人去吃飯，你有沒有別的安排，要不要一起去？”

看了他一眼，眼神約出一不愿：“這是公司安排給我的工作嗎？”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那我不去吧。”

“好。”

“那我先下去了。”

他看著直后背離開的影，心思有些復雜。他刻意試探，卻讓緒反彈，但他想他大概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了。

職場上孩子長得漂亮當然是一種優勢，尤其是在想要以此換些什麼好的時候。但假如不想要呢，那大概總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什麼絕對的正人君子，他看過齷齪也泥濘，但，他竟然意識到自己并不想讓踩同樣的泥濘，這大概是他為人老板留存的一點點善德？他也不知道。

王秋晨躲進一樓的洗手間，反反復復洗了幾把臉。

想可能明白羅關北的意思了，羅關北知道那個黃經理對別有他意，于是他想為了業務讓充當那個討喜的角。但是，不是。

照鏡子，確認自己神如常，才走了出去。

從來不奢自己能幸運到遇上一個維護員工利益、顧及員工緒的老板，老板和員工本來先天形的關系就是使用和利用，而作為員工，要做的是要保護自己，而不是苛求不被帶有任何利益目的地使用。

兵來將擋，才是的職場法則，不是嗎？如果遇到困難就要逃，那麼去到哪里，都只能淪為逃兵。

知道的，想要不被欺侮，自己就要先強大起來。對羅關北是這樣，對黃經理是這樣，對誰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