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辦公室仆裝一事,沈安途賭氣,兩天都待在家里沒出門,第三天開始又忍不住了,再次對謝文軒威利,讓他把自己送去謝鐸公司,這一去就連著去了好幾天。
雖然這幾次沈安途都去得格外,但公司里總有些眼尖的發現陳書往謝總辦公室送飯送水都是兩份兩份的送,有時候即便謝鐸去了會議室,他偶爾也還是要往辦公室里送喝的。
沈安途一開始也擔心過自己總是來公司見謝鐸會影響他工作,但謝鐸忙起來的時候本沒空理他,他就也放心看自己的書——他把謝鐸辦公室當了自習室,謝鐸在辦公桌后辦公,他就躺在沙發上看自己的口譯書,還打算報考明年的口譯考試。
今天上午也是如此,謝鐸正在用電腦,沈安途費勁啃書,片刻后,他默默地走到謝鐸的椅子后,垂著腦袋擱在謝鐸的肩膀上,半死不活地哼唧。
謝鐸:“怎麼了?”
沈安途在謝鐸頸側深深嗅了一下:“我是妖怪,我要吸你的氣補充法力。”
謝鐸修改著文件,空親了他一口:“夠不夠?”
“不夠!” 沈安途捧著他的腦袋吸了好大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嘆息道,“多謝款待。”
謝鐸眼里帶笑,任他隨便作:“吸夠了嗎?夠了我就去開會了。”
沈安途向來不愿打擾謝鐸工作,立刻說:“快去快去,我要坐你的位置。”
于是謝鐸帶著筆電走了,沈安途把學習地點從沙發挪到他的辦公桌,書還沒看幾行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沈安途抬頭看向門口,謝鐸不會這麼快回來,多半是有人來找他。
這還是頭一次在謝鐸出門的時候有人找過來,沈安途正猶豫著要不要應答,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個穿著隨意的高大男人,明明是正式的西裝,卻不打領帶,襯領口也隨意敞著,像是應酬才回來似的,寸頭,方正的臉型,眉骨很高,看上去很不好惹。
不知道為什麼,沈安途從他的神里讀出了不小的敵意。
周明輝單手著口袋,晃晃悠悠走到辦公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安途,口氣不善地說:“又來了?手段可以啊,沈…… 安途?”
沈安途皺眉,坐著沒:“如果你是來找謝總,他去開會了。”
周明輝把一疊文件往桌上一甩:“沒事沒事,我就送一文件,既然你在,就正好跟你聊兩句。”
“請問我們認識嗎?” 沈安途依舊保持禮貌。
周明輝笑了,出一枚尖銳的虎牙:“我周明輝,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
沈安途問:“你是謝鐸的下屬?”
“我和老謝的關系比上下級的關系要好那麼一點點。” 周明輝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小段距離,“就比如說,如果現在這間辦公室必須要出去一個人,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你,而不是我。”
沈安途不知道這人哪來那麼大自信,反相譏:“是麼?如果我必須要出去,那麼一定是因為謝鐸在外面等我。”
“夠利啊沈公子,不過我勸你還是這麼說話,上一個這麼能說會道的小兒,老謝只玩兒了兩個月,你保質期夠長嗎?” 周明輝半坐在辦公桌前,臉上的戲謔毫不掩飾。
沈安途靠在椅背上轉著謝鐸的鋼筆,并沒有被激怒,他探究著打量周明輝:“說話這麼沖,你是上一任?”
“不不不,” 周明輝趕撇清,“別誤會,我喜歡的是陳書。我來找你只是單純看不慣你,你經常來公司的行為已經對我們謝總的聲譽造了非常不好的影響,我希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小兒就要有小兒的自覺,別老纏著人不放遭人嫌,也別有太多不該有的妄想,老謝遲早有一天要娶妻生子的。”
“哦當然,” 周明輝故意惡劣地停頓片刻,“如果你能生的話,那當我沒說。”
“聊天愉快,再見啦沈公子。”
周明輝前腳剛邁出謝鐸辦公室,后腳臉上囂張的表就褪得一干二凈,他私自挑釁沈安途,謝鐸應該已經從監控里看到了,他料到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但看到剛才沈安途那憋著一肚子火氣的表他還是覺得很痛快。
周明輝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等了才一個小時不到,謝鐸就來了。
“市政廳的人走這麼快?” 周明輝站起來迎他,裝作無事發生,笑得沒心沒肺。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周明輝,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背后搞這些小作。” 謝鐸的表很冷。
周明輝也懶得裝了,他耷拉著肩膀靠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語氣同樣不弱:“我也不喜歡背著你做這些惡心事,但我是為了誰?你現在被他迷什麼樣了你自己不知道,你去問問樓下的保潔阿姨,你看看知不知道。”
謝鐸盯著他:“你什麼都不懂。”
周明輝滿臉荒唐夸張大笑:“是,我是不懂你倆那點彎彎道道,但是我了解沈凜!老謝你別以為給他換了個名字就能把他的芯子一并換了,他到底有沒有失憶這事兒都不清楚,你就這麼傻不拉幾地一頭栽他上?”
“所以你就直接把他的事故調查結果扔他面前?”
周明輝毫不避諱地點頭:“是。”
他故意卡著謝鐸去開會的時間,帶著沈安途的飛機事故調查報告,裝作給謝鐸送文件的樣子留在辦公桌上,沈安途如果沒有失憶,一定會忍不住打開來看。
“他看了嗎?” 周明輝自信沈安途會在自己走后打開那份文件,因為他并不知道謝鐸的辦公室里也到都是監控。
“自己看。” 謝鐸點開手機,打開監控件丟給周明輝,然后從周明輝的辦公桌上拿過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支。
周明輝仔細看著那段錄像,只見他走后,沈安途的確盯著那份文件的封面看了片刻,但接下來他不僅沒有打開那份文件,反而直接穿上外套走人了。
周明輝拖進度條看了好幾遍,篤定道:“那封面上明確寫著‘沈凜飛機事故調查結果’這幾個大字,他不可能不好奇!他肯定猜到我在試探他所以故意不打開,他裝的!”
謝鐸吐出煙霧,面無表地看著周明輝:“他打開看是裝失憶,不看也是裝的,那你這試探還有什麼意義?”
周明輝低聲罵了一句,咧笑道:“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外頭那麼多長得漂亮的你非看上他。行吧,以后你們的事我不會再管,但做兄弟的最后提醒你一句,我直覺他不對勁,他可是沈凜,你以后被他捅了刀子可別后悔。”
“后悔?” 謝鐸叼著煙深深吸了一口,轉朝門外走,“我早就后悔了,如果我能早點想明白,哪還有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