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季北川和謝臨淵去打飯，陸羨魚拿了季北川的湯勺吃口菜，含糊不清問龔鞏：“他倆怎麼怪怪的？”

總覺下秒會打起來。

龔鞏了把完全不存在的胡須，意味深長看著陸羨魚：“羨姐，你還不懂嗎？”

“我該懂什麼？”陸羨魚吃了口辣子。

味兒。

真好吃。

龔鞏：“……”

打飯窗口排起長龍，季北川和謝臨淵并肩排隊，跟隨隊伍挪腳步。

謝臨淵偏頭看季北川：“季同學，我來幫打飯，你回去吃飯吧。”

“不用。”季北川直截了當拒絕。

謝臨淵：“你知道羨羨喜歡吃什麼嗎？”

季北川反問他:“謝導知道嗎？”

“自然。”

季北川勾，挑釁挑眉：“那可不一定。”

說話間，隊伍已經排到兩人這里。

季北川刷了飯卡，還沒開口和食堂阿姨說話，阿姨就笑瞇瞇道：“一份米飯加辣子，外加一份青菜，對嗎？”

“對。”

食堂阿姨邊說話，邊把飯菜打好。

季北川接過：“謝謝阿姨。”

因為《小時》劇組在九中取景，謝臨淵在校方那兒拿了張飯卡。

等季北川打好飯菜，他刷卡，對食堂阿姨說：“一份米飯和一份清蒸魚——”

食堂阿姨：“好。”

季北川端著餐盤轉就走，謝臨淵跟過來，用只有兩人聲音和他說話：“喜歡吃魚。”

陸羨魚見兩人一人端了一盤飯回來，有點兒怔住。

兩人把餐盤放在桌上，作默契到極致推到陸羨魚面前：“吃——”

陸羨魚咽了咽口水：“……”

干飯雖然很快樂，但也沒必要撐死吧？！

飯菜還是熱騰騰的，往上飄著白煙兒，勾得陸羨魚食大開。

掃視兩份飯菜，選擇了剛才吃過的辣子那份，然后把清蒸魚那份推給謝臨淵：“季小川不知道我對魚過敏，我記得你喜歡吃魚，食堂的魚做得不錯，你嘗嘗？”

沉默幾秒，謝臨淵啞著嗓音說：“這份是我給你打的。”

陸羨魚抿，眼睫垂下，白皙小臉投下淡淡翳。

“你知道我對魚過敏。”

前年謝臨淵生日，從首爾飛回來給他過生日，劇組盒飯里有魚，自小就對魚類過敏，可為不讓謝臨淵嫌棄脾氣，著自個吃了下去，結果差點兒把自己送走。

氣氛有點兒尬時，季北川抬手給了陸羨魚一個栗子。

陸羨魚抬眼瞪他：“你皮了？”

季北川用筷子夾了一塊塞進里：“吃飯，別給死了。”

陸羨魚嚼著里的，漂亮的琥珀杏眼兒看向季北川，“你下回…記得去三號窗口，四號窗口的辣子不好吃……好老……”

季北川給遞了碗熱湯，聞言，毫不猶豫翻個白眼：“有得吃就不錯，還嫌棄？”

“去不去？”陸羨魚拿筷子抵在季北川脖頸，表兇的：“不去，立馬兒把你殺掉。”

季北川奪了筷子，“去，吃飯。”

陸羨魚這才滿意，搶過他手里的筷子：“這還差不多。”

座位臨窗，傾灑而下，同穿藍白校服的年，嬉笑打鬧，說不出的般配。

刺得謝臨淵眼睛疼。

有那麼一瞬，他想走坐在陸羨魚邊的季北川，自己坐過去。

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陸羨魚飯量很小，餐盤里的飯菜只了三分之一，丟下筷子，朝季北川手：“糖。”

季北川從兜里出一顆大白兔糖放在白掌心上：“小心蛀牙。”

陸羨魚撕開包裝紙，把糖塞進里，舌尖嘗到甜味兒，眼眸彎月牙狀。

道：“不用你管。”

謝臨淵放在膝上的手逐漸拳，他陸羨魚：“羨羨——”

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

陸羨魚不解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全是疑：“啊？”

“我先接個電話。”謝臨淵說。

陸羨魚點頭：“好。”

謝臨淵接通電話。

助理在電話告訴他，傷學生家長來了，鬧著要謝臨淵出面理這件事。

謝臨淵瞳冷了冷，嗯一聲：“好，我馬上回來。”

陸羨魚也聽見電話那邊助理語氣急切，縱然不舍，又怕他會嫌棄自己小孩子脾氣，十分乖巧說：“臨淵哥，劇組有事你就回去吧，我待會兒自己回去上課。”

謝臨淵愣然一瞬，忽然有點兒適應不了。

放在以前，以陸羨魚的公主脾氣，一定吵嚷著和他一起去，現在卻意外“懂事”起來。

“你……”謝臨淵瓣。

陸羨魚怕他誤會，立馬說：“我沒有說氣話，劇組事重要，再說，我有人陪呢。”

“對——”季北川把手臂搭在陸羨魚肩上，十分包的挑眉，對謝臨淵挑釁一笑：“謝導去理工作，我帶陸同學回去上課。”

謝臨淵指節握手里的手機，結滾了滾。半晌，才道：“好。”

謝臨淵起離開。

陸羨魚著男人離去的修長背影，微微走神兒。

謝臨淵從來不會在意的喜怒哀樂。

單，從來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回神。”季北川瞧一直盯著謝臨淵背影，吃味：“趕把你的碗筷收拾了。”

“要你管。”陸羨魚心不好，把季北川的手開，端著餐盤起。

“哥——”龔鞏見陸羨魚走遠，走到季北川邊兒坐下，“真心了？”

季北川看他一眼，角稍揚，嗓音散漫的嗯了一聲。

南城九中吧。

【食堂上演的偶像劇劇！現實版的修羅場∈飛獻畬蠡平鶉角！】這一在下午放學前被人發了出來，很快吸引人點進去看，一樓是三張并不怎麼清晰的照片，約莫是拍。但不難看清照片上的三人是陸羨魚、季北川以及謝臨淵。

樓主馬甲【干要積極】。

一樓po出照片后，二樓跟發了一長段文字出來，說就在今中午學校食堂上演了傳聞中的偶像劇劇，謝臨淵和季北川爭著給陸羨魚打飯，并聲并茂的渲染了一番謝臨淵和季北川之間的史詩級修羅場。

【干飯要積極】：你們看這張圖【圖片.JPG】，簡直絕了！謝臨淵和季北川的眼神對視，這他媽不是敵見面，我今晚就不吃麻辣燙了！

陸羨魚、季北川，亦或是謝臨淵。

任一人的名字拉出來，在南城九中都能掀起一場腥風雨。

偏三人的名字同時出現，立馬引起討論。

-“臥槽槽槽？？？？是我認識的那個陸羨魚季北川謝臨淵嗎？？？！

-“你的文字我喜歡，你的號沒我默哀。”

-“陸羨魚父親是謝臨淵老師，這兩人有關系，我能想得通，誰能給我普及下，季北川和陸羨魚是什麼關系？？？”

-“樓上，你才村通網嗎？陸羨魚和季北川同班且同桌，最近兩人經常同出同進的！

-“有一說一，一樓的第三張圖，季北川看陸羨魚的眼神好寵溺，像極了我看我家智障兒子。補充：兒子是我對我男票的稱。”

-“就這三張圖，你們就能YY這麼多，怎麼不去寫文啊。”

……

帖子很快被頂熱帖，要到下午放學時，回帖已經破千。

適才有人放了段視頻上來，層主在這層樓回復：

先表明份，老九中人，大一狗。

上周去星空酒吧玩，無意間撞見季北川和林桀打架，本意就拍兩張照片留作紀念，畢竟季北川林桀兩人是九中雙校草，老學姐也喜歡看帥哥嘛。

哪想今天下課刷吧，看見這個帖子，我他媽直接裂開了！

想當年我姐妹給他表白，結果這狗日的來了句：你配不上我：)

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季北川邊出現孩兒，而且他還對這個生這麼好，居然還抱著打架！

不說了，我去安我哭狗的閨了。

立馬有人樓中樓回復：

-“臥槽，抱著打架，我他媽酸了酸了，這是別人的吧。”

-“媽媽問我為什麼一邊吃檸檬，一邊玩手機。”

-“叔叔是圈人，有傳言說陸羨魚很早就喜歡謝臨淵了，以前還在韓國做練習生時，一放假就會去謝臨淵劇組找他。”

-“所以說季北川是而不得？？？”

-“別說了，我同桌喜歡季北川，現在已經準備上天臺了。”

-“天臺還有位置嗎，讓我也來一tat”

……

吧熱議不斷，微博營銷號瞄見苗頭，立刻截圖搬運，陸羨魚自回國后，再榮登微博熱搜。

#陸羨魚謝臨淵#.

#陸羨魚出夜場#.沸.

#陸羨魚打架#.新.熱

營銷號斷章取義截圖發微博，統一通稿稱陸羨魚歸國回學校讀書也不安分，不僅出夜場打架，還未年搞男關系，和素人同學曖昧不清，又追著謝臨淵不放。

底下網友評論：

-“我如果是陸導和冬雪老師，一定恨不得掐死這麼個玩意兒。”

-“陸羨魚能不能去死啊？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抱走我家謝導，人忙著拍戲，不想和陸公主沾上關系。”

-“贊我一次，陸羨魚被砍一刀。”

-“陸公主是看見男人就跑不路了嗎？別倒我家謝導，謝導獨自麗。”

后又有營銷號發出幾張《小時》路圖，有圈人匿名料陸羨魚經常來劇組找謝臨淵，可因謝臨淵在追舒雅，陸羨魚公主病發作，就找舒雅麻煩，還仗著父母截胡舒雅下一部戲。

微博輿論發酵，網友怒罵陸羨魚小小年紀不學好，搞男關系，看見男人就跑不路，妥妥的婊.子行為。

唐蕊平日追星，最八卦新聞，這八卦主角又在自己邊，等放學鈴聲響起，湊到陸羨魚面前：“陸羨魚，你上網沒？”

陸羨魚正在做英語報，思緒被唐蕊打斷，不耐回：“沒有。”

唐蕊立馬點開微博頁面遞到陸羨魚面前，興致的給科普：“網上說你和季北川一起去酒吧，還說你和謝導演有關系，罵你……”

陸羨魚不耐抬眸。

那些不堪目的字眼映眼簾，陸羨魚筆尖一頓，刺啦一聲，劃破了英語報。

唐蕊：“你是不是真的為了出道名額打人？你和季北川——”

陸羨魚指尖發抖，手中筆摔落在地，滾到唐蕊腳邊。

唐蕊聲音止住，有點兒懵的眨眼：“你怎麼了？”

教室聲音嘈雜，陸羨魚瞳孔渙散，好像又看見那些文字，好像一只無形的手掐住脖子，好像…

好像不過來氣。

“陸……”唐蕊見陸羨魚臉發白，有點兒害怕趙恩若，“恩若，恩若——”

唐蕊從位置上起來跑到趙恩若邊，拉胳膊：“恩若，你看陸羨魚怎麼了？”

趙恩若也在做英語報，摘掉耳機，回頭一看。

艱難氣，指節泛白抓住校服領口，明艷小臉慘白。

趙恩若丟下筆，跑到陸羨魚邊，額頭：“陸羨魚？”

“……”

聽見有人，陸羨魚像驚的兔子，一下推開趙恩若，拿上書包往教室外跑。

唐蕊過來，還責怪陸羨魚推趙恩若：“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你是問的。”

“唐蕊。”趙恩若皺眉，總覺得哪兒不對勁，道：“你說兩句，我去看看陸羨魚怎麼了。”

唐蕊嘟囔：“我就八卦一下，又怎麼了嘛。”

趙恩若往教室外走，正好撞上回來的季北川和龔鞏。

季北川今天沒穿校服。

黑夾克，工裝，馬丁靴，他寬肩窄腰，又生得高長，這裝扮襯得眉宇意盡顯。

趙恩若腳步停了停，多看他一眼，又擔憂陸羨魚，猶豫半天季北川：“季北川——”

季北川手里拎著給陸羨魚買的飯，聽見趙恩若他，淡淡抬眼：“有事？”

“陸羨魚……”趙恩若抿。

季北川把飯往龔鞏懷里一塞，問趙恩若：“怎麼了？”

趙恩若：“好像是因為網上的事，心不好跑出去……”

話音未完，眼前年已經不見蹤影。

天際一夕，趙恩若看見年消失點的背影，鼻尖有點兒酸。

陸羨魚抱膝在角落，書包臟兮兮躺在腳邊，寫了帕羅西汀四個字的藥瓶瓶蓋兒不知去了哪里，藥片散落一地。

陸羨魚紅眼抬臉，天邊夕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天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像是要下雨了。

這里是廢棄教學樓的天臺，基本上沒人來。

有些無力的靠在墻壁上，眼睫閉上。

那些字眼像是有聲音一樣攻擊著：“小婊.子，敗類，你趕去死，死了就當為你爸媽積德了。”

不想再看見親人們傷心，就得活著。

哪怕，活得很難。

或許是藥效上來，亦或是緒緩過來，陸羨魚拽過腳邊的書包，出手機，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媽媽，爸爸，大哥，二哥，舅舅…以及季北川。

就是沒有他。

陸羨魚有點兒失，又是最無助的時候，指尖抖著撥通謝臨淵的電話，響了幾聲后，又被掛斷。

過后，男人消息發來：[羨羨，如果不舒服就去看心理醫生。]

陸羨魚咬，抱膝埋頭。

謝臨淵真的不會關心，每一次找他，他只會回冰冷冷的文字，在他心里，永遠是他的影視事業最重要，陸羨魚之于他，只是一個閑來無事逗一逗的小朋友。

緒在這一瞬間決堤，陸羨魚咬，低聲音小聲嗚咽，像傷的貓兒。

無助、狼狽，又可憐。

年吊兒郎當聲音在頭頂響起：“躲這兒來哭？”

陸羨魚抬頭，看見季北川站在面前。

年低著頭看他，短發漉漉的，瞳很淺，帶點兒笑意，朝手：“起來。”

陸羨魚拉住他手起，拍了拍子上的灰塵，啞著聲問他：“你來干嘛？”

“找你。”

季北川比陸羨魚高許多，此時低眸看，臉蒼白，素來明艷麗的五沒了生氣，羽般的青睫還帶著水珠。

水眸泛紅，讓人心疼得。

“對不起。”季北川忽然出聲。

陸羨魚愣了兩秒，眨眼：“啊？”

“搶你書包的事兒。”季北川用指腹掉陸羨魚眼角的淚，溫聲道：“如果不是……”

年指腹灼燙，陸羨魚側臉躲開，搖頭打斷他：“不管你的事，就算沒有你……”

的聲音逐漸變低，有點兒自嘲勾：“他們總會對我找茬，畢竟誰讓我這麼討人厭。”

“誰說的？”

季北川板正臉，有些生氣道。

夜濃濃下，年黑眸清澈明亮，陸羨魚有一瞬走神。

陸羨魚立馬兒推開他：“離爸爸遠點兒。”

季北川挑眉笑：“行，爸爸。”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目及沒了瓶蓋兒的藥瓶。

帕羅西汀。

四個字，直直撞視野。

季北川想起來之前上網看見有關陸羨魚的一切，出道名額一事后，陸羨魚做過澄清，可由于營銷號的斷章取義，網友的先為主，陷長達半年的網暴。

那些躲在網線后的人，用一雙手，一張鍵盤，敲出最惡心的字眼罵。

季北川結滾了滾，他瞥向站在邊的陸羨魚。

九中的秋季校服版型寬大，陸羨魚量纖細，穿在上，空的。

他看過才被韓國經紀公司作為預備出道團員公開時的照片，那時的意氣風發，明艷眉眼全是驕矜。

與現在的死氣沉沉判若兩人。

既心疼，也自責。

心疼一人扛下來所有。

自責未早一點兒遇見，保護。

“陸小魚。”季北川把書包往肩上一搭，手臂一，把人抱在懷里：“以后爸爸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