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漲紅了一張老臉!
是李太后邊的老人,便是進了慈寧宮,也有幾分面。
永寧郡主平日對頗為敬重。也一心為永寧郡主謀劃打算,不知不覺就逾了矩……連永寧郡主也視為理所當然。
沒曾想,今日被一個十歲的黃丫頭當面奚落嘲諷!
主子就是主子,再厲害也是奴婢!
被揭了遮布,趙嬤嬤不得不巍巍地跪下請罪:“老奴心系主子,一時沖忘形,還郡主勿怪。”
永寧郡主錯愕片刻,很快回過神來,親自起扶起趙嬤嬤,溫言安:“明娘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出言無狀,趙嬤嬤切勿放在心上。”
然后寒著臉看向謝明曦,目凌厲:“大膽放肆!立刻向趙嬤嬤賠禮!”
為嫡母,為大齊郡主,永寧郡主任意一個份,都足以得謝明曦低頭。
更不用說,此時的永寧郡主面寒如冰,氣勢凌厲無匹。謝鈞父子暗暗心驚。丁姨娘更是俏臉泛白,死死地攥手中帕。
想為兒求,全卻不停打,怎麼也張不了口。
……
死寂般的安靜中,謝明曦微微一笑,聲音不疾不徐:“兒一心為母親著想,才張口痛斥惡奴。母親竟不領,實令兒心中憾。”
“母親有任何吩咐,我定然遵從。唯有此事,不能從之。”
“當年太后娘娘賞趙嬤嬤給母親,是讓仔細照顧母親起居。可恨這個惡奴,依仗太后娘娘威勢欺主,辱母親,此事若傳出去,宮中的太后娘娘也會為之蒙。”
“今日便是被母親斥責痛罵,我也力爭到底,絕不縱容姑息!”
永寧郡主:“……”
眾人:“……”
又是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趙嬤嬤目中滿是怨毒,仿佛擇人而噬的毒蛇。
這張老臉,今日是徹底被揭下扔到了地上。
萬萬沒想到,溫怯的三小姐,今日舌燦蓮花顛倒黑白,口舌犀利如斯!
永寧郡主同樣震驚惱怒,目沉而驚疑,角扯出一抹令人心凜的冰冷笑意:“好一個‘孝順’的兒。”
丁姨娘全打了個寒。
上一次見到永寧郡主這般冷的笑容,還是在兩年前。
謝府貪墨弄權的管事,被當著謝府一眾奴仆的面生生杖斃。
做了一整個月的噩夢。之后,行事便謹慎許多,再不敢隨意勾結府中管事篡改賬冊貪墨金銀做私房。
永寧郡主若因今日之事記恨上了謝明曦……再因此遷怒謝元亭,這該如何是好?
“明娘,”丁姨娘越想越是心驚,狠狠心張口道:“你膽大妄為,出言無狀,還不快些向趙嬤嬤賠禮。”
眾人:“……”
誰也沒料到,丁姨娘竟會在這等時候出言幫腔。
站的還是永寧郡主這一邊!
趙嬤嬤的惱恨怒火,驟然間化為不屑鄙夷的冷笑,看著謝明曦的目里滿是嘲諷。
竭力相護的親娘反咬自己一口,這等滋味不好吧!
便連謝鈞也皺了眉頭,略有些不愉地掃了丁姨娘一眼。
丁姨娘顧不得這些,連聲催促:“明娘,你快點向趙嬤嬤陪個不是。你年識淺,郡主大人大量,定不會怪罪你……”
謝明曦眸掃了過來,神淡淡:“母親正和我說話,何來丁姨娘的余地?有趙嬤嬤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在前,丁姨娘當引以為戒才是!”
丁姨娘:“……”
丁姨娘臉孔漲得通紅,被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趙嬤嬤更是慪得吐的心都有了。
謝元亭終于聽不下去了,而出,沉聲叱責:“三妹,你素日溫順聽話,今日緣何這般牙尖利?在母親面前也敢這般放肆!委實不像話!快些跪下向母親請罪!”
疾聲厲,滿目怒容。
儼然一個全心護著母親的好兒子!
謝明曦心中哂然冷笑,面上忽地出心有不甘的憤慨,帶著忍的恨意看向永寧郡主:“半個月后我便要去參加蓮池書院的學考試,心中忐忑難安,說話雜無章。想來母親定能恤。”
謝元亭聽得沒頭沒腦,正要繼續呵斥謝明曦。
沒想到,怒容滿面的永寧郡主聽到此言后,竟迅速平靜下來:“罷了,念在你年的份上,我便饒過你這一回。以后不得對趙嬤嬤無禮。”
謝元亭:“……”
謝明曦似笑非笑地掃了馬屁拍到馬上的兄長一眼,行了一禮,告退離開。
眼下“大有用”,永寧郡主本不會撕破臉皮。
丁姨娘和謝元亭今日是枉做小人了。
看著謝明曦離去的影,謝元亭目中閃過慍怒,生生將那一聲冷哼咽回鼻腔。
……
謝明曦一走,堂里重又安靜下來。
眾人各懷心思,面各異。
謝鈞咳嗽一聲,打破沉默:“時候不早了,我送郡主回府。”
窩囊廢!
剛才一聲不敢吭,現在倒來裝傻充愣和稀泥!
永寧郡主嘲弄地勾起薄而優的紅:“是該回去了。”
謝鈞權當沒看見永寧郡主眼底的譏諷輕蔑,含笑上前,親昵地扶住永寧郡主的胳膊。察覺到手下的胳膊在瞬間僵,心里掠過一快意。
當著眾人的面,永寧郡主總得做做樣子,再憤怒也不會推開他。
果然,永寧郡主子僵了片刻,很快若無其事地笑了一笑:“走吧!”
一對“恩夫妻”相攜而去。
謝元亭隨其后。
剛才面掃地的趙嬤嬤,重新直腰桿,臨走前沖著花容慘白死死咬著的丁姨娘測測一笑,扔下一句。
“三小姐真是有出息了,丁姨娘果然教導有功!”
丁姨娘苦苦忍著的淚水嘩地奪眶而出。
的命為什麼這麼苦?
丈夫被搶走,從原配正妻變二房妾室,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只認嫡母,原本百依百順的兒,因替考之事心生怨懟,對這個親娘也有了嫌隙……
丁姨娘哭了許久,一雙明眸哭得又紅又腫,帕子哭了三條。
文綺早有準備,很快又取了一方干凈的帕送了過去。
每一次永寧郡主回府,丁姨娘總要狠狠哭上一場。這個丫鬟十分細心,今日特意備了五條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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