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頭找了十來天,把南山和河邊翻了個遍,問遍了碾子村和我們村的人,都說沒看見那三塊棺材板。
急得他角都起了燎泡,正發愁的坐在臺階上磕鞋裡的土,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老餘,我當家的上生瘡了。”村西頭連勝媳婦過來說。
老餘頭連忙跟著連勝媳婦出門,鞋都沒顧上穿,我著鼻子提著他的臭鞋跟在後頭。
連勝穿著長長,蔫頭耷腦的坐著,眼神發直,跟傻了一樣。
老餘頭上去把他的袖子和卷起來,我倒吸口冷氣,連勝的胳膊和上都是發黑的斑點,有深的都流膿了。
連勝媳婦灰白著臉,說:“這要是長斑,我就帶他去醫院了,可他這跟丟了魂似的,胡言語,半夜不睡覺,神神叨叨的跪在院子裡朝後山磕頭。”
我剛往前走了兩步,連勝突然扭頭看向我,發紫,臉暗黑,那雙眼睛死氣沉沉,咧一笑,沖我手,“土子,過來,二爺爺抱抱……”
論輩分,連勝的爸是我的二爺爺。
我一,噗通一聲坐地上了,看著他越來越近的手,嚇得我嗷的一聲哭開了,“爸,爸……”
“不好好在下頭待著,竟來打擾生人!”老餘頭厲聲喝道,咬破舌尖,唾沫混著直接拍到連勝頭頂上。
我停住了哭聲,吸著鼻子,張的看著連勝。
連勝繃直,大張著,嚨裡發出呵呵的吸氣聲,上像是有道虛影在掙紮,艱難的說:“我回不去。”
說完臉漲紅,彎腰幹嘔。
老餘頭把我從地上拽起來躲到一邊,剛站定,連勝就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地的黑水,屋裡一子臭味。
我著鼻子,沒差點吐出來,跟這臭味相比,老餘頭的臭鞋味道清新太多了。
瞅著連勝吐完了,老餘頭忙著窗戶門都打開,趁著連勝媳婦收拾地上東西的空檔問連勝:“你這幾天去過墳地?”
連勝有氣無力的靠著牆,低著頭:“沒,這又沒到上墳的日子,我去墳地幹啥。”
老餘頭目微沉,“我記得你家的墳地是在後山,是不?”
連勝點頭。
“那就是了,我去你家墳地看看。”老餘頭說著,本不給連勝反對的時間,抱上我就往後山走。
走到村頭,連勝媳婦扶著連勝追出來,“餘哥,你等等。”
“餘哥,我跟你說實話,我去過墳地,你一直找的棺材板讓我拼到一塊,給我爸媽用了。”連勝紅著臉,小聲說。
這下子不是我和老餘頭,就是連勝媳婦都驚住了。
“你瘋了,這東西能隨便用嗎?”老餘頭怒聲道。
連勝解釋說:“我這不是看那木頭好的,上頭還有花紋,想著我爸媽沒的時候,我連副像樣的棺材都出不起,就……”
“你咋這麼糊塗!”老餘頭罵了句,從村裡上幾個壯年漢子,讓連勝跟著我們去了墳地。
連勝在後邊不滿的嘟囔,“哪有那麼多忌諱,就是個棺材而已。”
我看不得別人說老餘頭,冷著臉道:“要是沒忌諱,你吐出來那堆東西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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