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參見陸大人,奉知府大人之命,特送來印和任命文書,請陸大人接取文書!”
五名衙役下馬單膝跪下,為首的雙手捧著文書遞到陸笙面前。
“諸位辛苦了,請到茅屋中小坐片刻。”
“知府大人有令,將文書到陸大人手中之后即刻返回。陸大人見諒,蘇州府剛剛遭了風災,百廢待興,知府大人公務繁忙未能在府衙親自任命還請陸大人當待。”
“言重了,既然如此,那本也不挽留諸位。不知我何時可以上任?”
“明日便可上任。”
五名衙役行禮之后再次上快馬飛奔離去,陸笙捧著文書,心中懸起的大石終于也落了地。
“哥,快打開看看,是什麼職?是縣令還是什麼?”
“想多了,蘇州府的縣令可是缺,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空缺,怎麼可能我來了就當個縣令?了不起也是縣尉。”
回到茅屋,陸笙緩緩的打開包裹。但看到任免文書的瞬間,陸笙卻愣住了。
“提刑司主司?哥,這是什麼職?”
“一個可有可無的職……”陸笙出一抹苦笑,“雖然早就預料到不會有好位置,但卻想不到是提刑司……”
“提刑司是什麼?干什麼的?”
“提刑司始建于百年前,宏源十七年,大禹皇朝,天災人禍不斷,盜匪叢生。各地州府紛紛上表朝廷,州府既要忙于生計,又要查案抓兇實在忙不過來。
宏源帝下令新建提刑司,將刑偵與州府分離出來,以此減輕州府的負擔。但提刑司只負責刑偵破案,最終判決緝拿依舊在知府衙門。
所以,提刑司就了知府衙門跑的。跑的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提刑司沒有劃分在閣六部之中,所以說不在朝廷原本的制之。
每一個州府的提刑司掛名在州府,卻要州府支出一筆額外的開支,自然就不州府待見了。提刑司草創的時候還是屢有建樹。
但隨著局勢穩定,提刑司的作用就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唉——沒想到,整個蘇州府的空缺,竟然就剩下這個提刑司了。”
“哥,我們是不是得罪了知府啊?”陸貍聽完,有些屈的問道。
“我們連知府的面都沒見過,怎麼會得罪。不過提刑司有提刑司的好,主管一府刑偵案件,品級為正八品,比縣令還要大上半級。
干好了,升遷的速度比一方父母快多了。也罷,提刑司就提刑司吧,明天我們兄妹兩就走馬上任。”
第二天一大早,陸笙兄妹兩就帶著行囊出發了。從這里到蘇州府有二十幾公里,坐著順路的板車,在太剛剛升起的時候踏進了蘇州城。
蘇州城比起中吳縣城來說那可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清晨,蘇州府就已經徹底的喧鬧了起來。走夫販卒來來往往,街上行人轂擊肩。
向好幾個人打聽了,陸笙才找到提刑司的所在。
陸笙兩人站在提刑司門口目目相對。
雖然早就知道提刑司應該不是很好,但實在沒想到破舊這等模樣。
門口原本應該有一對石獅子的,但現在卻只剩下了兩個方墩殘留。大門開,原本紅的大門,漆已經掉。
石板鋪就的臺階,卻已經布滿裂。
要說這是一座被荒棄的宅院還有人信,但要說這就是堂堂正八品的提刑司衙門?陸笙覺一定是來錯地方了。
也許是看到陸笙兄妹徘徊不去,原本在門后掃地的白發老頭提著掃把緩緩的走出門外。
“兩位公子小姐,你們有何貴干?要是求辦案的還請去知府衙門,提刑司已經關門許久了。”
“關門許久?為何?蘇州府在江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府,為何提刑司會關門許久?”
“公子,正因為蘇州府為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所以提刑司才可有可無。只要肯賣力氣,一般能有口飯吃的。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鳴狗盜?
江南民風糯,不似北方那麼逞兇斗惡。一些小紛爭去走府衙,大案子又沒有,你說提刑司留之何用?”
“這話是你說的?”陸笙眉頭一皺,蘇州府的管轄不算小,陸笙可不相信蘇州治安就好到沒有案子。
老人的話,讓陸笙有些不喜。
“不是,是蘇州六縣的縣令說的。沒了提刑司,他們可以多拿掉屬于提刑司的那部分錢,所以提刑司就了你看到的這個模樣。”
“老魏,你又在和誰嘀咕呢?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還一肚子的怨氣。今天的蛋取了麼?”門后遠又響起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陸笙嘆了口氣,抬起腳再次走上前。
“哎,公子小姐,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來干嘛的?”
“本乃新上任的提刑司主司,從今天起,提刑司開門了!”
“是主司大人到了?”老魏臉立刻變得有些拘謹了起來,“大人,您……得最知府大人了?”
賣麻批的,怎麼是個人都這麼想?
“我陸笙,字玉竹,開元三十七年進士。從即刻起,本便是蘇州府提刑司主司。提刑司里還有多人?”
“三個!”老魏豎起三手指。
“都是老頭?”陸貍一邊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是,都是老頭子,年輕人哪會繼續留在這里等死?能走的都走了。”
“那你們為什麼沒走?”陸貍覺這個老頭有點可憐,關切的問道。
“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走哪里去?在提刑司干了一輩子了,不舍得。從五年前起,提刑司就沒了主司。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沒見新的主司上任。
提刑司一日無主,州府的撥款就拖欠一日,五年了,提刑司沒有拿到一文錢。
都是拖家帶口的,所以司衛一個個的離開了,最后就剩我們三個。我們老了,兒也都家了,無所掛礙所以也把提刑司當了家。”
“這樣麼……老魏,把他們都來,本要問點況。”
老魏連忙應聲,轉丟下掃帚飛奔的向跑去。那健步如飛的姿,哪里像是年過半百的老頭?
進提刑司,要比想象中的好很多。雖然陳舊,但收拾的還算干凈。
而且提刑司的框架不小,要是能重新整治一下,搞好了還是不錯的。
進司衙,三個老頭在堂下整整齊齊的站著。眼神熱切的看著陸笙,仿佛看到了希的曙一般。
陸笙走上堂,學著電視里那樣坐下,“你們各自的姓名,司職一一道來。”
“回稟大人,我魏東,為蘇州府提刑司司總。”
“回稟大人,我邢二,為蘇州府提刑司司衛。”
“我李拐,為蘇州府提刑司司衛。”
看著三個老頭白發蒼蒼,卻能站的筆,隊伍也列的整整齊齊挑不出半點病。
“你們以前都是當兵的?”
“對,提刑司司衛幾乎都是軍中退下來的弟兄。”
“州府拖欠了我們多錢?”陸笙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這個……可以說是八萬兩……”老魏有些艱難的說到。
“為什麼說可以說是?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
“大人有所不知,提刑司每年經費最低是一萬五千兩,但這個數額卻并非規定。從天虹十八年起,提刑司便可自行盈虧。
也從那起,州府在有足夠的理由前提下可以不支付提刑司這筆經費。”
“為什麼?”陸笙有些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規定。
“那年又是連年天災,國庫空虛百姓生活艱苦。各州府上表朝廷,無力承擔提刑司這筆費用請求裁撤提刑司。
不過天虹帝卻執意留下提刑司,故而下旨,提刑司可以自行盈虧以補足經費不足。”
“如何自行盈虧?”陸笙突然有點興趣了。也許在這些人眼中,沒有固定的收來源等于被斷了基。
但陸笙卻不這麼看,這是放權,這是自由。如果有了這一條,那麼提刑司也不用眼的盯著府衙,更沒必要夾著尾做人。
槍桿子和錢袋子,只要這兩樣制于人就只能裝孫子。
“回稟大人,就是可以不府衙指派,可接百姓狀紙查案。當然,百姓要查案,那自然是要出一筆可觀的費用的。畢竟,這是私活不是公務。”
“那百姓有冤要,卻又拿不出銀子呢?”
“百姓冤可走州府衙門,而后由州府衙門將案子轉于我們提刑司。”
不就是私家偵探社的經營模式麼?不過這權限可是比私家偵探社高多了,畢竟還是制里面的衙門。
“老魏,提刑司府庫還有錢麼?”
“大人,如果還有的話,哪會就剩下我們三個?”
雖然心里已經知道,但這話真的聽在耳朵里,陸笙還是覺一陣拔涼。尼瑪,可真的是開局一無所有,全靠自己雙手啊。
目前首要問題,還是賺錢。好在自己是朝廷正式吏,所以薪水不在提刑司經費之中。就算真的賺不到錢,也不死。
“老魏,去買幾串炮仗回來,咱們提刑司開門營業……咳咳咳……重開,總該告知一下。另外,拿些筆墨紙硯過來,我寫一張告示在門口。”
陸笙一條條的吩咐下去,陸貍和三個老頭也分頭行忙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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