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抬眸,清澈的眼底浮著兩分唏噓,“民隻在想,若月娘當真若我們猜測的這般境,除了殺人,可還有彆的法子——”
霍危樓一聽此言便明白了,見眉眼間有些彷徨之,他默了默隻是道:“為奴為婢者,生死福禍皆不在自己手中,運道太差了。”
月娘出卑賤,在家主眼底,或可為妾或可贈人,皆同玩一般,世間若這般為奴為仆者還有許多,若遇一好家主得半生安穩,若遇上壞的,自是苦楚難當。
薄若幽長在青山縣,也算見慣疾苦,何嘗不知世間百態,隻是天下悲苦之事總有共通之,垂下目來,“是,運道太差。”
語聲低微,分明是在嗟歎戲伶們的命運,可其間沉重,卻好似在說自己一般,霍危樓想到即便出門,卻亦是小流離,眼底不由生出些憐惜來。
想將皺的眉頭平。
意識到這心思之時,霍危樓已盯著薄若幽看了半晌,他旋即收回目,有些心驚之。他雖出尊貴,可自小征戰,後掌重權,比此番險惡百倍之事見過不知多,他本早就練就了一副冷酷心腸,可如今竟被輕易牽。
霍危樓落在椅臂的指節收,越發對自己的心思拿不準。
他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可如今,竟有些不知自己何何求,非公差,非皇令,不過是為他所用,又用的稱心之人,他真不知自己在在意什麼。
月娘和宋娘來的並不快,足足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二人才姍姍來遲。進門之時,月娘攙扶著宋娘,而宋娘白著一張臉,腳步都有些虛浮,自從那日月娘來求去看宋娘之後,已經快三日未見,薄若幽冇想到宋娘還是病的這樣重。
二人行了禮,霍危樓便問:“李玉昶出事那天夜裡,你二人住在一?”
宋娘捂著角輕咳了兩聲,開口時嗓音嘶啞難聽,“是,月娘與民住在一,那兩日民病的重,夜裡睡得不安穩,還要喝藥,月娘便歇在民房中了。”
霍危樓語聲冷沉,“當夜可有離開過?”
宋娘搖頭,“不曾的,民躺在床上半夢半醒,月娘一直睡在民側,並未回房歇。”
霍危樓問的是可有離開,可宋娘答的卻是月娘不曾回自己房裡,這看似正常的聯想,卻不知為何讓薄若幽覺得有些刻意。
霍危樓亦是不儘信的語氣,“你重病在,不可能徹夜神思清明,你如何能肯定未離開過屋子?”
宋娘看了月娘一眼,“民與月娘睡在一,後半夜不說,至前半夜民是醒著的。”說著又咳了一聲,“民還聽見柳氏在唱戲,唱到了快醜時才停下。”
好一個前半夜是醒著的,李玉昶便死在子時前後,如此,倒是又將月娘摘了個乾淨。
霍危樓打量著二人,“月娘留下,宋娘可退下了。”
月娘一直攙扶著宋娘,霍危樓發問之時,隻垂著眸子不言語,此刻有宋娘答話,那麼宋娘離開之後呢?
可宋娘竟然遲疑著冇走。
皺眉問道:“民鬥膽,敢問侯爺可是懷疑我們二人與老爺之死有關係?”
霍危樓不語,這時,一句誰也不曾猜到的話從宋娘口中說了出來,說,“其實,還有一人能為民和月娘作證,作證當夜我們都不曾離開。”
霍危樓盯了,“誰?”
宋娘平靜的道:“戲班的小生,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