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九迴腸05

薄若幽下了馬車, 直朝幾個孩走去，雪天風冷, 孩子們的麵頰都被凍的通紅, 卻掛著笑，幾雙眼睛皆是明燦燦的，看到一位貌的姐姐走過來, 都眼的著。

薄若幽先對著幾人一笑, 而後走到了帶麵的孩前，“小公子, 你戴著的麵是在何買的呀？”

語氣和, 這幾個孩亦都有六七歲, 稍有些張後便放鬆下來, 帶著麵的孩道：“孃親在外麵貨攤上買的, 喏, 就在那邊，現在太早了，貨攤還未擺出來——”

因戴著麵, 孩的聲音甕聲甕氣, 哪怕離的這般近, 也聽得不甚清楚, 薄若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看到遠酒肆外牆下一片空地。

心中明瞭，收回目後, 打量起他的麵來, 幾個孩子年歲相當, 似乎都是附近百姓家的，對這一片亦十分悉, 薄若幽略一沉笑著道：“這鎮上賣麵的隻有那一嗎？”

這孩見實在一副喜歡自己臉上麵的樣子，便將麵摘了下來，當下出一張有些稚氣的臉，“就那一，賣麵的是個老伯，手藝好的很，你看，這張麵是不是很嚇人……”

他將麵忽又戴上，往薄若幽前一靠，似乎想嚇唬，薄若幽如何能被嚇到，一時笑意更深，他見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又將麵取下，“姐姐要給誰買麵嗎？”

薄若幽對上孩子天真的眼瞳，緩聲道：“姐姐家裡有個弟弟，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這孩子便抬頭看了一眼天，“有時候老伯天未黑便會來。”

話音剛落，遠又響起數道炮仗聲，幾個孩驚得嗚呼一聲作鳥散，拿著麵的孩子對著薄若幽揮了揮手便往西北方向的巷道跑去，薄若幽本還想問些話，見孩子們跑的急到底冇開口。

周良從後麵跟上來，“小姐，怎麼了？”

薄若幽站起來，又往那片空地看了一眼，此刻雪停了，許多鋪子都擺出了貨攤，待到了晚間，想來會更熱鬨，也不知今夜那老伯會不會來。

“適才我未聽見這孩子念謠，可實際上他是唸了的，而他轉之時，麵上不僅戴著麵，麵還是赤的，今日在死者指甲裡發現的赤料，與這麵上的料很像。”

周良麵意外，“那小姐，咱們可還回京？”

“不回了，等那賣麵的老伯。”薄若幽說完，又去與那衙差代，片刻後，衙差回了梵音客棧找吳襄，冇多時，還未走遠的吳襄就過來了。

吳襄開口便問：“小薄，怎麼回事？”

薄若幽將適才之事說了一遍，吳襄反應很快的道：“你覺得當天文家小公子可能戴了麵？遮住了臉，也掩住了聲音，因此才悄無聲息的被帶出去了？”

薄若幽便道：“有這個可能，且那麵乃是木製，其上料頗為糙，而適才那孩子戴著的麵便與我在文瑾指甲裡發現的無二，待老伯來了，我要看看是否有許多這樣的，說不定，這位老伯見過兇手。”

吳襄眼底一亮，“倘若有人見過便再好不過了！”

此時已近日暮，薄若幽心知吳襄要往相國寺去，便也不讓他多留，自己在馬車裡等那老伯，待天漸暗，長街兩側樓臺民居皆亮起了燈火，集市上也熱鬨了起來，縱然雪日天寒，亦有許多遊人從客棧出來走，不多時，一連串的炮竹聲起，竟還有雜耍藝人在街頭演起了戲法。

長街逐漸繁華，薄若幽著那牆下空地卻有些著急，夜已至，可賣麵的老伯還未出現。

一時有些心急，恰在這時，長街儘頭竟生出一串馬蹄聲響，這馬蹄聲雜，表明來者眾多，而這般天，來的會是哪些人？

薄若幽掀開簾絡看過去，一眼瞧見道悉的影，在一片螢煌燈火之下，來的人竟是霍危樓，他策馬而至，目在人群之中搜尋，很...尋，很快，看到了馬車視窗的。

四目相對，薄若幽眼底流瀲灩，驚喜的跳下馬車來，不過片刻，霍危樓已至跟前，他收鞭下馬，薄若幽迎上去：“侯爺怎來了”

霍危樓將馬鞭丟給隨從，上前來握的手，“說城外又有案子，我見你下午還未歸，便猜你又要在城外留一夜，如何，是什麼案子？”

前次薄若幽去錢家鎮徹夜驗骨，他擔心一夜，如今猜度今夜回不去，他便自己出城來了，薄若幽心頭熱燙起來，冰涼的手被他握住，暖意從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將案子簡略說來，又道：“眼下在等那賣麵的老伯——”

話剛說完，霍危樓看向遠，“你看那是不是你等的人？”

薄若幽跟著看過去，隻瞧見個鬢髮花白的老伯推著獨車往這邊來，雪天路，他走的頗慢，車板上放著個簡易架子，又有用繩索串聯起來的幾十個麵掛在上麵，薄若幽的眸子瞬時亮了起來。

“一定是他！”

霍危樓揮了揮手，立刻便有侍從上去幫忙，老伯見狀嚇了一跳，見幾人並無惡意方纔定下神來，侍從將木車推至牆下空地，又將兩側案板放下支起將貨攤擺開，而後薄若幽和霍危樓才走了上來。

老伯麵張之，薄若幽上前看案板上麵，麵有大有小，形不一，下午見過的鬼差麵便在其中，且有一大一小，薄若幽拿在手中了，其上料塗得均勻，奈何料本劣品，還有些刺手的顆粒，試著用手摳，正麵雖難摳下，可麵邊緣卻有料落。

“哎哎哎姑娘，這是做什麼……”

老人家心疼自己做出的東西，薄若幽忙道：“老伯放心，這兩個麵我要買下的，敢問老伯，同樣的麵可還有彆的？並且你可記得冬月十一那日，可有個五六歲的小娃娃來買過麵？”

老人家看了一眼霍危樓，張的攏著手道：“赤麵不多，赤的多為鬼差，青月白的人麵狐仙多些，姑娘說的冬月十一，小人有些記不清了，不過小人此多為大人帶著孩子來買，五六歲的小娃娃如何敢自己來買麵？”

薄若幽心道糟糕，倘若兇手哄了文瑾，被當做一家人來買了麵，那老伯也不會覺的古怪，薄若幽試著將麵往臉上比劃了一下，又去看霍危樓，霍危樓眼底溢位兩分笑意，抬手給銀子。

“可是有用的線索？”他又問。

薄若幽看著手中一大一小兩個麵搖頭，又問老伯，“買這鬼差麵的人可多？”

老伯笑著道：“姑娘且看小人這一堆麵裡麵隻有兩三隻鬼差便知曉了，這麵有些駭人，尋常膽小的不會買，隻是為了圖個新鮮的也不會買，買的人不多的。”

薄若幽心中明白，“那煩請老伯想想，近來可有賣出去的？”

老伯凝神想了片刻，搖頭，“最近一兩日冇有反正，姑娘剛纔問冬月十一……小人一時想不起來，似乎最近十日賣出去過一兩張，可誰買的小人實在印象不大。”

薄若幽也知道全無指向，隻憑這般盤問，老伯多半想不起什麼，看著麵，想著不如就此作罷，也免得影響老伯生意，於是道了謝，與霍危樓準備離開。

可他二人剛走出兩步，老伯開口道：“姑娘可是要問赤麵？”

薄若幽回頭應是，老伯道：“還有些麵今日未帶出來，並非隻鬼差為赤，還有個猴王麵也是赤，隻是那麵做工巧，賣的貴些，平日裡並不好賣出。”

薄若幽當然不願放過任何線索，可當將猴王麵幾字多呢喃了兩遍，忽然覺得此似曾相識，彷彿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幾個字似的，緩步往老伯貨攤跟前走，待在貨攤前站定的那刻，腦海之中忽然靈一現——

在府衙的陳年卷宗裡看到過這幾個字，那上麵記錄的是明歸瀾當年被綁架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