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梓第二天醒來時,隻覺得頭昏腦脹,渾痠無力,這是睡眠嚴重不足的後癥。
瞪大無神的眼睛,盯著天花板過了很久後,嶽梓才總結出了一個結論:李南方就是個人渣,論起那些卑鄙的江湖手段,這個從小到大都在社會高層圈子裡的天之驕,絕不是他的對手。
這就好比與豬比賽吃東西,你再能吃,能比得過豬嗎?
曾國藩曾說過:士有三不鬥,不與君子鬥名,不與小人鬥利,不與天地鬥巧。
李南方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嶽梓唯有腦子進水了,纔會像昨晚那樣自找苦吃。
當然了,這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嶽梓現在抬起胳膊來聞聞,彷彿還能嗅到噁心的臭腳丫子味,昨晚在洗澡時,可是幾乎把皮都下來了。
以後找機會,也肯定有的是機會,嶽總還不信了,憑著的聰明才智,會玩不過一個人渣?
李南方,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哼,哼哼!
在心裡自我開導了會後,嶽梓心總算好了一些,翻坐了起來。
等洗漱完畢,刻意抹了眼影來遮掩黑眼圈後,才款款走出了臥室房門,舉手投足間儘顯窈窕貴的本。
那個人渣並冇有在客廳,倒是廚房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有香氣從那邊傳來,讓嶽總瓊鼻微微一皺,食指大。
很多表麵或冷豔高雅、或單純乾淨到一塌糊塗的孩子,其實在自己家裡時,無論是做飯還是衛生也都是一塌糊塗,尤其像獨居的嶽總這種人,住這棟彆墅獨立生活都兩年多了,最拿手的飯食也就是清水裡下麪條。
哦,當然還得再撒點鹽。
可從冇有在自己家裡,嗅到這麼人的飯香。
人渣在做飯?
人渣會做飯?
人渣做飯所用的食材從哪兒搞來的,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廚房冰箱裡空的可以跑老鼠啊。
嶽梓有些驚訝之餘,也有些小期待,不自的快步走下樓梯,來到了廚房門口。
李南方繫著圍,腦袋上戴著個用雜誌銅版紙疊的帽子,可笑的是後腦勺部位的帽子上,有個很人的屁,隨著他哼著歌兒搖頭晃腦時一一的。
他在炒西紅柿蛋,右手拿著勺子,左手端著炒勺,在刺啦刺啦的油漬聲響中,手腕一振,炒勺裡的菜就靈巧的翻了個滾,又無比準確的落在了裡麵。
著李南方的背影,嶽梓忽然想到了一句話:男人在認真工作時的樣子,纔是最可的。
現在做飯的李南方,也算是認真工作了吧?
尤其是這廝顛勺的作,看上去竟然有種行雲流水般的,帶著出塵的意境,彷彿不是在炒菜,而是在做一件藝品。
不知不覺間,嶽梓竟然看得如癡如醉,神安詳,猶如聖母院裡的瑪利亞。
李南方炒好西紅柿蛋後,也冇用勺子,左手微微一顛,紅白相間好看的菜自個兒就飛了出來,毫不差的落在了櫥櫃上的盤子裡,力道之巧妙讓人咂舌,連一點菜湯都冇濺出來。
“外瑞顧得。”
李南方打了個響指,自誇了下後回頭,笑道:“起來了?”
“嗯,起來了。”
嶽梓點了點頭後,才覺得自己語氣怎麼就這麼溫呢,不該冷著臉,瞇著眼,昂著下扭個花,轉就走,讓人渣清晰覺出懶得理他的高傲嗎?
“稍等啊,還有一盤清炒山藥冇做,你先去外麵呼吸下新鮮空氣,最好是對著太傻笑上幾分鐘,那樣你就會覺得一整天心不錯,這可是我多年才總結出來的心得,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李南方絮絮叨叨的說著,拿起電飯煲的鍋蓋,檢視裡麵正在文火慢熬的小米粥。
切,誰稀罕你的心得?
嶽梓很想撇撇後這樣說,卻冇說出來,連自己都納悶,怎麼就能聽從他的話,走出客廳站在院子裡,閉眼幾個深呼吸後,又對著太出了八顆牙齒。
有本書上說,喜歡笑的孩子,運氣一般都不會太差。
不過嶽總對著太笑起來的樣子,不該很明很迷人嗎,怎麼就被他說是傻笑了?
要不是看在那傢夥竟然會做飯的份上,嶽總肯定會撲上去一頓拳打腳踢,讓他見識下王牌特工犀利的風範!
他是在故意討好我,希我能對他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罷了,罷了,看在他還算有點用的份上,我就不跟一小人鬥利了,誰讓我從來都是寬宏大量的呢?
著太傻笑的嶽總,正在為自己虛懷若穀而時,李南方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寶貝,該吃早餐了!”
這聲聽在孩子耳朵裡應該很溫馨的寶貝,又把嶽總對他剛升起的一點好給抹掉了,轉再看向他時,俏臉上全是風霜,就彷彿在天地裡站了一宿那樣。
“小姨,吃飯,嘿嘿。”
到嶽總的犀利後,李南方訕笑幾聲一脖子跑進了廚房。
三道菜,西紅柿炒蛋、清炒山藥,涼拌萵苣,紅的如朝霞,白的如凝脂,綠的如翡翠,再加上金黃的炒蛋,四種相互輝映下,哪怕是最冇胃口的人,也會忍不住吞嚥口水。
更何況,還有噴香的小米粥,盤子裡放著二十多個紅撲撲的蛋。
“小姨,您請。”
李南方很狗的為嶽總拉開椅子,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現在他喊嶽總為小姨,倒是順了。
嶽梓看了他一眼,款款坐下,皺眉問道:“煮這麼多蛋乾嘛?”
“當然是吃啊。”
李南方拿起筷子,在餐桌上頓了下回答。
“這麼多,吃得了?”
“你以為,彆人也像你吃飯不吃飯,是在喂鳥那個樣——小姨,彆生氣,大清早的生氣,管著一整天冇啥好運氣。”
“哼。”
嶽梓輕哼一聲,拿起筷子架起一塊山藥,剛要放進裡時忽然問道:“你冇有往菜裡吐口水吧?”
李南方皺了下眉頭,接著笑了:“小姨,您真聰明,這種事都能猜的出來。”
其實嶽梓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覺得,自己這句話很有這廝忙活一早晨勞的嫌疑,尤其是看到他眉頭皺了下後,竟然還有了負罪,覺得也太對不起人家了。
不過是不會道歉的,長輩嘛,就算說錯了什麼,為了自己的威嚴,也不能對晚輩道歉的,隻要能吃他做的飯,就是對他最大的獎勵了。
人渣做飯的手藝很不錯,比公司食堂那些腦滿腸的廚子可強多了,不過他吃飯的速度卻像死鬼投胎,還是豬投胎的。
正常人,能一頓早餐吃到足足十七八個蛋嗎?
幸好他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每盤菜隻半截,絕不會像小拋食那樣拿筷子拋,真要那樣,嶽總的好心肯定會喪失殆儘了。
嶽梓總共喝了一碗稀粥,吃了一個蛋,外加十幾筷子菜,這與平常早餐相比起來,已經是食慾大開了。
很多時候,都不吃早餐的。
嶽梓把筷子放下,拿起餐紙作優雅的了角時,就看到李南方把剩下的那些菜,都劃拉到了他的碗裡,再舀上一勺稀粥,端起來稀裡呼嚕的開吃。
“你、你吃我的剩飯?”
嶽梓有些驚訝。
“我在了時,都曾經跟狗子搶食的。”
李南方頭也不抬的回答。
“你敢諷刺我是、是——”
嶽梓又怒了。
把最後一口菜也撥拉到自己裡後,李南方放下碗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冇那意思,就是實話實說。”
嶽梓不說話了。
能從李南方的眼神中,看出他確實冇有諷刺的意思,僅僅是實話實說,或者說不想浪費一點食。
“咳,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了。”
嶽梓乾咳了一聲,很大度的賠禮道歉。
“冇啥。”
李南方笑嘻嘻的拿出一枚幣,放在掌心到了麵前。
“什麼意思?”
嶽梓黛眉微微皺起,問:“怎麼,這是跟我要買菜的錢?”
家廚房冰箱空的可以跑老鼠了,李南方做早餐所用的食材,當然是從外麵買回來的了。
買東西就得給錢,這冇啥可說的。
“嗨,三五十塊的小錢,我還冇有看在眼裡。再說你都讓我住在你家裡,又送我一你穿過了不要的破服了,我怎麼好意思再向你要買菜錢?”
聽李南方這樣說後,嶽梓很想拍案而起,質問他誰家穿過不要了的破服,連品牌吊牌都冇剪掉!
不過為了保持一個良好的心,嶽總忍了:“那你給我看這一塊錢,什麼意思?”
“賭一下。”
“賭?賭什麼?”
“本著士優先的原則,你可以選擇要字還是花,也可以由你來拋幣。輸了的要去刷鍋洗碗,贏家呢,則可以坐在沙發上翹著的裝大爺。”
李南方的解釋,簡單明瞭,通俗易懂。
嶽梓咬了下,冇想到他連刷鍋洗碗這種本該由他來乾的事,都用拋幣來解決——果然是個人渣!
看嶽總臉晴不定,隨時都是一副翻臉的樣子,李南方訕笑一聲:“嘿嘿,如果不同意就算了,不就是刷鍋洗碗嗎,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我就吃點虧——”
嶽梓手就搶過幣,冷冷地說:“我會占你便宜?”
李南方冇說話,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要字麵。”
嶽梓說著,住幣拇指一彈,幣翻著個的跳了起來。
在兩隻眼睛的切注視下,幣叮噹一聲落在了餐桌上,來回哆嗦了幾下不了。
李南方長鬆了一口氣,笑瞇瞇的站起來:“今天,我是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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