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昆侖鏡旁
華攬著堯音,側首看向巨坑里的神鏡,兀自開口:“堯堯,昆侖鏡可令時回溯,沒錯吧。”
堯音掙扎無果,聲音愈發冰冷:“尊上不是早便查了古籍麼。”
空氣一時陷沉默,仿佛過了千萬年那般漫長,華才抖著了:
“堯堯,我都知道了。”
看著他深邃幽長的眸,堯音眉頭一跳:“你知道……什麼了?”
四周極為靜謐,連風吹的聲音似乎都靜止了,他們甚至能到彼此呼吸。
墨發纏一,華修長指尖漸漸抵上心口,一字一句仿在耳邊:“我知道,你為何要令時回溯……所有的,我們的過往,我都知道了。”
堯音眼中驚迸裂,心跳陡然加速,下意識捂上自己口,角扯開一抹刻意的弧度:“尊上莫不是說笑?”
華眸底一片諱莫如深,神卻如當初取心頭時那般悲憫:“堯堯,對不起。”
堯音瞳孔有紅,盯著他瞧了許久,忽而大笑:“你果真都知道了啊,華。”
“可是你那時,便是頂著這樣一副慈悲的面孔,對我說:堯堯,小漾元魂已傷,必須回歸神位……華啊,你何其殘忍……”
“不會了,堯堯,再也不會了,”華雙眸比更紅,近乎手足無措地保證:“自此往后,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堯堯……”
堯音卻沒有理會,只側眼看他,分明還是這般如畫的眉目,可心中再泛不起半波瀾:“當然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因為,早在三生石斷的那一刻起,你便再無法傷害到我了。”
“我對你所有的癡皆已化作煙燼,而你對我所有的不公也統統歸于塵埃了。”
“我不想去細數你是如何對不起我,更不想指責你是如何為了你的小徒兒一次又一次置我于死地,既已不,這些便都沒了意義,恩斷絕,永不相干,才是你我的歸宿。”
華攬著的手一,眼底似有波濤翻涌,他張了張略微干枯的瓣,音蒼啞如鼓:“不了麼?”
“早便不了,”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淡漠:“雖然我不知你如何能窺得前世,但你我已然緣盡,那些記憶,就當幻夢一場吧。”
華只覺脈凝滯,那由魔氣而化的自己不斷在他耳邊囂蠱--“都不你了,你又何必客氣呢,不將人搶過來,難道眼看在別人懷里快樂?”
他驟然閉上雙眸,幾乎是使盡渾氣力將魔氣死死下,許久后才得以平靜。
堯音警惕地盯著他,竟發現他額心閃爍著妖紅魔痕!
不可置信地了眼,再去時,卻已白如初。難道是看錯了?定然是看錯了,華為創世之神,主修萬千心法,心堅定無比,怎麼可能染上魔氣?
“好,如你所言,那些記憶便是幻夢一場,”他終于睜眼,近乎乞求:“但堯堯,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僅此一次……”
堯音只定定看著,紅略顯薄涼:“不可以。”
青離剛帶青靈走進星宿殿,便見墨月正訓斥小獅子:
“你如今本事不小,今日便不必吃東西了。”
小獅子抖了抖金黃的獅,委屈地“嗷嗚”幾聲:“父君,我想神姐姐了,你總不讓我出去,我就只能溜出去了。”
墨月瞇眼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
小獅子垂下大腦袋,嘟嘟囔囔:“我可沒這麼說,是父君自己說的。”
墨月放下手中書卷,微微一笑:“明日你也不必吃了。”
小獅子瞪向墨月,敢怒不敢言,只能刨著蹄子哼哧哼哧。
“獅子哥哥,”小胖墩掙開青離的手,很是熱絡地朝小獅子跑去。
小獅子原本就煩,看到這小胖子更煩了,索大腦袋一甩,飛一般奔了出去。
青離瞥了眼屁顛屁顛追出去的青靈:“你兒子這是怎麼了?”
墨月添了兩杯茶水:“整天正事兒不干,日日就念著‘神姐姐’,方才被我教訓了一通。”
青離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下,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教訓得好。”
墨月手中一頓,挑了挑眉:“你今日來是……”
青離對上他好整以暇的目,素來清淡的聲音染上一促:“墨月,我可能……了。”
忽而茶壺一歪,灑了幾滴出來,墨月默默將玉壺放置下,才著他道:“是?”
青離自然明白他口中所指:“不錯,墨月,直至如今我才發覺,原來我心中早有的一抹影子……”
瞧著他這幅彌足深陷的模樣,墨月便知此人所言不假,若說之前只有著些許好與憐惜,那麼現下的的確確是心了。
“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嘆息一聲:“我不知你口中所說的‘影子’是什麼,但青離,你要記住,之一字,是你最大的弱點。”
青離眼尾微:“你這是何意?”
墨月指尖敲了敲玉面:“雖說你與是有一段緣分,但誰也不知這緣分最終如何,就怕……有緣無分。”
這也是他總開他們的玩笑,卻不希他們真正走在一起的原因。
玩笑是一回事,命運又是一回事。
青離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半晌后才輕啟緋:“不會的。”
墨月起走向星宿盤旁,邊施法邊道:“會不會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青離亦跟著到了星宿盤旁,隨著墨月的施法,盤面上漸漸凝結出幻鏡,可那幻鏡之中,卻是一片空白。
“看見了嗎,”墨月轉向他:“你們的緣分,即便星宿盤也測不出。”
青離斂下眼:“那又如何。”
墨月搖搖頭,慨道:“要我說,你喜歡還不如喜歡蔚然,蔚然雖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但你看看邊圍著的那些個仙君哪里能跟你比?再反觀那位,單單一個尊上,便夠你頭疼個千萬年了。”
“已與尊上解契。”青離面無表。
“解契了又怎樣,若尊上心系于,兩人日后復又糾纏不休,你待如何?”
青離抿了抿:“親口說的,恩斷絕,永不相干。”
“話雖如此,但凡事并無絕對,”說到這兒,墨月竟勾起一抹輕笑:“同尊上爭人,聽起來便刺激得很。”
“……”
“我先走了。”
墨月稍稍正,對著他的背影道:“我的話你好歹聽進去些……”
手執長劍,白染,可不僅僅是幻象。
青靈追著小獅子跑了一路,最后一獅一鼎靠在月宮的星星樹下聊起天來。
“小胖子,你干嘛老跟著我,是想讓我吃了你嗎?”小獅子沒好氣問道。
青靈拍了怕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娘親說獅子哥哥最好了,讓靈靈多和獅子哥哥玩兒,獅子哥哥不要吃靈靈!”
小獅子轉過大腦袋:“神姐姐真的這麼說嗎?”
青靈認真地點點頭:“嗯!”
小獅子獅眼瞇一條,尾也一搖一擺地甩著,忽而湊近青靈道:“小胖子,跟你商量個事兒,你以后不喊神姐姐娘親,或者……不喊青離父君,我就天天帶你玩兒!”
青靈的胖臉瞬間皺起來:“才不要,他們就是靈靈的娘親和父君!”
小獅子“呲”地一下出尖牙:“他們不是!”
“就是!”
“吼”地一聲,小獅子一躍而起,青靈抱頭鼠竄:“救命啊,獅子哥哥吃人啦……”
忽而一道青拋過,小獅子就被張牙舞爪地定格在了半空中。
“父君!”青靈高興地跑了過去,跳進青離懷里。
青離手了小胖子禿禿的頭頂,溫聲道:
“乖兒子。”
辛漾在凡間的日子一天天過著,轉眼便到了二牛該娶妻的年紀。
二牛爹娘的意思是擇個黃道吉日,就給兩個孩子把婚事給辦了,總歸他們村子里也沒多大講究,擺幾桌宴席,拜個天地,就能房了,重要的是,得早日給他們添個大胖孫子!
二牛自個兒也興得不行,提前去鎮上定制的大紅喜袍試了又試,整天樂呵呵傻笑。
家里邊更是上了囍字,換上了紅燭,一派喜氣洋洋。
大家都很高興,除了辛漾。
辛漾這幾日連飯都吃不下,只消一想到要嫁給二牛哥,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樣。
爹娘撿回來的時候就說過,日后打算讓給二牛哥做養媳,這幾年爹娘和二牛哥都對極好,是真正將當做兒一般看待的,按理說,嫁給二牛哥,以后的日子會過得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
多年來,一直在做同一個夢,而唯有夢中那襲白影才能令心悸心,不能自持。
可那畢竟只是夢啊!辛漾如是對自己說。
爹娘和二牛哥對那麼好,為什麼總要糾結于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呢?
辛漾不斷地想要說服自己,最后卻發現無能為力,實在沒辦法嫁給一個不的人……
是在婚事前一天的夜里坦白給二牛哥和爹娘聽的,三人皆是一臉震驚,這到手的媳婦突然說不嫁了,擱誰家都不了。
二牛爹當即大怒,指著辛漾便要扇掌,虧得二牛攔得及時,才阻止了一場鬧劇。
得知小漾不喜歡自己,二牛也傷心極了,娘說,既然小漾不愿嫁給他,以后也不能住家里,孩子家家的,總不能一直不清不楚地住下去,于是便給了小漾一點盤纏,讓自謀生路。
二牛還是有些擔心的,小漾從沒離開過村子,也不知過得怎麼樣了。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就在不久后,整個村子將遭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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