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一走,寶堂就有點尷尬了。能看得出滿喜對羽珩的態度也跟李嬤嬤一樣有了幾分轉變,但畢竟沒親眼瞧見前院兒發生的事,更沒有李嬤嬤理事那樣老道。所以,當黃泉和忘川對著姚氏躬下拜,道了聲“奴婢黃泉、忘川見過夫人”時,下意識地就說了句:“新來的嗎?一點規矩都不懂。咱們府的夫人住在金玉院兒,這位只是姨娘。”
忘川面無表地看了寶堂一眼,只一眼,就像有道寒出一樣,寶堂猛地一脖,就聽忘川道:“我們的規矩是王府教出來的,你若有意見,我可以帶你去王府理論。”
寶堂哪有那能耐,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孫嬤嬤見這兩個新來的丫頭如此禮待姚氏,很是高興,拉著黃泉忘川連聲說:“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柳園這邊主子奴婢正在寒暄,外頭,管家何忠指揮著一衆小廝,將王府送來的聘禮開始往院裡擡了。
姚氏先前也只是聽多的下人們說起前院兒發生的事,眼下見了這一箱一箱的東西,才意識到當年那場婚約如今真的近在眼前了。可卻並沒有因爲這些好東西而有多開心,反到是愁緒浮面,就連子睿的欣喜也沒法影響到。
見黃泉和忘川幫著指揮小廝們搬東西去了,姚氏這才拉著羽珩往邊上走了幾步,小聲道:“我聽嚼舌子的下人說九皇子的臉和都傷了,他們說子嗣上也是無的。這個事……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羽珩失笑,“孃親,您這是讓我考慮什麼呢?”輕拍姚氏的手臂安到:“別說我們在府的地位今不如昨,就算是當年您還是當家主母親,我還做家嫡的時候,想要退了一個皇子的婚,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姚氏眼眶含淚,“都是孃親耽誤了你和子睿,如果你不是姚家的外孫,就不會被那場禍事連累了。”
羽珩搖頭,“如果我們都與姚家沒關係,只怕瑾元當年也不會把孃親用八擡大轎擡進府門,那樣也就沒有我和子睿了。”
聽直接開口相的大名,姚氏縱是心裡對那個丈夫有再多怨恨,也還是覺得不妥的。勸兒:“那人再不好,始終是你的父親。”
羽珩擡了擡角,面上冷了幾分,說:“莫不是孃親對他還有?”
這個問題姚氏到還真是認真的想了一下,半晌,搖了搖頭,“要說,當年被趕下堂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只是阿珩你得明白,人這一輩子沒有更多選擇,出家從夫,不管夫家如何待你,那都是人的命。”
“命是自己的,從來由不得男人說了算。”羽珩提醒姚氏:“三從四德是互相的,如果他待你如草芥,你便不必將他供爲上賓。”
姚氏苦笑,擡手了羽珩的臉,“傻孩子,哪有那麼多公平的事。你覺得是互相,可人家不那麼想。孃親其實早都沒有什麼指了,如果就一輩子生活在那個小山村裡,也是好的。可是覺得委屈了你跟子睿,這纔想要回到京城來。可是沒想到九皇子那邊……”
“九皇子很好。”羽珩不願再勸姚氏,但其實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以後找個機會要了解一下這個年代離婚的問題,若是姚氏願意,待收拾夠了這一府人後,乾脆大家一拍兩散吧!“孃親放心,這門婚事阿珩是樂意的,心甘願。”
“可是……”姚氏還是不甘心,“別的也就罷了,那子嗣問題……”
“孃親如此在意,難不我們還要跟皇上去評理?又或者是家有膽子能跟王府退婚?所以,左右沒有辦法改變的事,莫不如多看看對方的好,至今日發生的一切,在我看來是滿意的。”
的確,羽珩很滿意,相當滿意。眼瞅著小小的柳園被那些大箱子堆得滿滿,就更滿意了。
“孃親你看,這些都是王殿下送來的好東西,別的不說,單單是廣寒,良人錦,水雲鍛,若耶紗和煙羅這五樣,您覺得如果他不是真心待我,會把它們送到府麼?而且……”掩口輕笑,將今日周夫人分別給府下的聘禮和給的私人聘禮一事親口給姚氏講了一遍,眼瞅著姚氏哀怨的眉眼也見了笑,這才放下心來。
“那些都是宮裡娘娘也得不到的至寶,九皇子還真是有心了。”姚氏將羽珩額前掉下來的一綹頭髮別過耳跡,“我們家阿珩也長大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吧,孃親總歸是希你好的。他若能真心待你,其它的事……”姚氏的話突然頓了頓,自琢磨了一會兒,湊到羽珩耳邊小聲道:“容貌和腳到還好說,子嗣上的事,以後尋個機會給你外公去個信,也許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